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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各人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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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央有些震惊,还哟些委屈:“姐姐,怎么连你也信福仙庙啊?”

“宁可信其有。”简恒套了句俗语,“何况我之前答应过你们,得好好活着,自然什么地方都不能错过。”

“说得也对。”旭央想到此节,轻点点头。

好巧不巧,徐浩言就在这时,拎着一大袋东西回来。

房间里一时间充满香气。

他气息尚有些乱,显然赶得很急:“公主……您想吃的,都在这儿了。”

旭央看了他一眼,忽得闪过一个念头:“居然忘了,会解签,会杂术,有学识的高人,不久在自己身旁?”

她恍然大悟,轻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冲着徐浩言道:“快,你把你生辰八字写下来,让姐姐帮我们看看未来的运势。”

她的指令,对徐浩言来说实在突兀:“公主……这……这不妥。”

简恒不想掺和到他们的私事中,出言阻止:“旭央,生辰八字,太过重要,也太过机密,不要轻易说给旁人听。”

“我知道八字重要,但你们又不是别人。”虽然相处时间不长,旭央已经全然信任他们。

再加上方才在佟绍宁地方受了刺激,她颇有几分不达目的不罢休的蛮横。

眼见徐浩言还是木头桩子一样,不为所动,她提高音量,逼问道:“你给不给?”

徐浩言犹豫片刻,仍是摇了摇头:“安全为上……恕臣……不能遵命……”

旭央气得直跺脚。

她甚至想挖开他的脑壳,看看他究竟在想些什么:“你……你以下犯上,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一时失控,从桌上拿起一个青瓷花瓶,朝他砸过去。

这一下十分突然。

按照徐浩言的身手,本可以躲开。但他丝毫没有闪避的意思,还是直挺挺地站在原处。

空中顷刻间掠过呼啸的风声,随后传来“砰”一声巨响。

青瓷花瓶和一条碎花床单同时落地。

花瓶碎得四分五裂,地上一片狼藉。

“别胡闹了。”陆笙大声呵斥道。

他向前走了几步,脸色很不好看:“公主方才为佟绍宁叫屈的话,有些我还挺赞同的,怎么事情轮到自己头上,就直接动手了,难不成你只会用嘴皮子逞能吗?”

要不是他眼疾手快,徐浩言现在必定负伤。

这是谁都不想看到的事。

徐浩言却没领他的意,一心维护旭央:“不……不许你对……公主无礼。”

陆笙闻言,讥诮地勾起嘴角:“是我多管闲事了。”

他一改往日的温柔平和,尖酸刻薄起来:“也是,我一介草民,怎么配过问两位的事,以后你们怎么吵怎么闹,弄到头破血流了,都不干我的事。”

屋内忽而静得出奇,只能听见起伏不停地呼吸声。

几人明明同站在一个房间,却像是隔了道无形的屏障。

这道屏障把共患难时好不容易拉近的关系扯远,推向分崩离析的境地。

旭央自知不该撒气,先是上前一步,搭过徐浩言臂膀,颤声道:“你……你没事吧?”

“臣没事。”徐浩言这次回得流利。

“有话就好好说,何必动手动脚的。”简恒倒是有些可惜那个无端遭殃的花瓶。

她弯下腰,正想捡起碎片,却被陆笙一个动作挡住。

“小心划破手。”他垫着床单,一把裹起碎片,自嘲道,“这下倒好,我们做客人的,罪名又重了一分,也难怪绍宁郡主看不上。”

“陆大哥,你别生气,我……我不是故意的。”旭央满脸通红,甚是羞愧。

陆笙还是低着头,不予理睬。

过了一会儿后,捡完所有碎片,他才像裹包袱似的,在床单上打了个大大的结。

简恒沉思了一会儿,想到一个折中的法子:“这样吧,我不用八字,也能算你们的运势,要不要一试?”

陆笙冷笑一声,话中带刺:“你倒是一片好心,就怕最后成了东郭先生,被人反咬一口。”

“公主……已经道歉了。”徐浩言实在听不过耳,“男子汉大丈夫应该……心胸开阔,你……你怎么这么小心眼?”

“我就是小心眼,怎么了?”陆笙不急不缓地道“世上有哪条规矩说了,道歉就一定要原谅?”

“都少说两句。”眼看又要爆发争吵,简恒插了句嘴。

她走到桌前,准备好笔墨,在纸上写下一个工工整整的“马”字,然后冲着旭央问道:“想好了吗?要不要算?”

“算,当然要算。”旭央已经站到她身旁。

反正已经闹到这个局面,还不如算算运势,她开口问道:“怎么算?”

“很简单。”简恒把笔递给旭央,“你和徐大哥各选两边,绕着这个‘马’字,写下心中所求之事,写完后核算笔画总数,若是阳数,则是大吉,反之就是大凶。”

“就这样?”旭央握着笔的手,倏然一顿,“会不会太草率了些?这和求签没什么两样。”

不仅没什么两样,甚至像是故意装出想改变命运的态度。

“马前数作占,就是这么简单。”简恒抱着胳膊,轻描淡写地回道,“还是你能详细说出,算八字,求签,和卜卦之间的区别?”

旭央咬住下唇,捉摸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答道:“真要细究的话,确实都差不多,但只有八字很难改动,就和出身来历一样。”

这么一想,她忽然觉得自己计较的一切,索然无味。

还说要把一切掌握在自己手中,到头来,不还是相信这些外物?

她不自主地看向徐浩言。

只见他还是木愣愣的站在原地,躲闪她的视线,心里又不由来气:“要不是这家伙不开窍,我怎么会沦落到这么卑微的地步?”

是他让她日日忐忑不安,心绪如麻,就算是气他也好,她也要试上一试。

旭央提起笔,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心愿,然后招手唤了徐浩言过来。

徐浩言走近桌边,一眼就看到“马”字的周围多了“我命由我”四个字。

一时间他百感交集,握笔的右手都忍不住发颤。

她写下她的梦,他却只能在有限的时间里,在一旁默默守护。

他思忖许久,握得笔杆都微微发热后,才在纸上写下“谨遵本分”四个字,作为给她的回应。

旭央脸色骤变。

本以为总能等到心意相通的那天,但他还是紧守心门,不肯给出回应。

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简恒说道:“你们也都看到了,是阴数。”

“是吗?”旭央情绪更加低落。

她知道自己该像扔掉银签时那么洒脱。

但连番打击下,她根本提不起劲,甚至忘了问要怎么化解。

徐浩言终究不忍她满脸愁容,犹豫片刻后,搭住右臂,主动求问:“我……写下这些字时,心里想着,这条胳膊……不能就这么废了,你……你可有化凶为吉的法子?”

这句话看似只关心自己的胳膊,其实暗中吐露了他一点点真正的心声。

一个连胳膊都不能治愈的人,有什么资格回应一份差距悬殊,还如此真挚的感情?

简恒有些意外。

她没想到这番话会从他嘴里问出来,但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样,竟是窥破了几分那种想要靠近却只能尽量克制的心情。

所幸这法子是她提的,她早就想好办法。

“既然是你问的,就得你自己解决。”她拿出一柄短刀和一条细线,把细线拴在刀鞘两头后,让徐浩言把手搭在线的中间,“我问你,你知道多少鬼的名号?”

“不……不是很多。”徐浩言不太信神鬼之说,在脑海里都过了一遍,也没想到多少。

“算了,大不了我提醒你。”简恒叮嘱道,“能想多少,就说多少,说到哪个名号时,觉得手上的线动了,就立刻停下。”

徐浩言点了点头。

为了集中注意力,他闭上双眼,然后念出一个个鬼的名号:“饿鬼、吊死鬼、落水鬼、蓬头鬼、疾行鬼、食发鬼、神通鬼……”

念到“神通鬼”这三个字时,他的指尖仿佛被灼烧一般,传来火辣辣的痛意。

手上一个不稳,短刀就掉落在地。

但上头绑着的细线,如大力拨动后的琴弦,依然颤动得厉害,过了许久,才慢慢恢护恢复原状。

旭央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这是真的招了鬼过来吗?”

“不必担心,这小玩意招不来鬼。”简恒解开细线,收起了刀,“只是神通鬼的名号本身带有鬼气,加上他心念拂动,才会这样。”

神通鬼十分奇特,专借人的灵气,说神话,做鬼事,会诱惑世人入迷崇邪,渐离人道。

徐浩言竟然在白日中,感应到这种鬼,可见他理智与情感偏差太大,心境无比压抑。

简恒不免替他难过,停顿了少顷后,才继续说道:“这三日内,你每日都要烧三次纸钱,祭拜神通鬼,这样日后就会有好事发生。”

旭央闻言,顿时觉得很没意思。“是我不好。”

要不是她一时着急,非要用这些虚无缥缈的外力,算出未知的前路,事情就不会闹得这么难堪:“我以后再也不信这些了……”

她把那张纸撕得粉碎。

她要说到做到。

既然明白自己的心意,就要坚定不移。

无论他推开她多少次,她都会继续向前,直到卸下他的心房为止。

徐浩言柔声安慰着她:“公主……无需自责,这都是……自愿的。”

除了不能越过防线,正面回应她的心意,他愿意为她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本来到此为止,这件事转也算告一段落,但此情此景,似乎再度惹到了陆笙。

他冷声下了逐客令:“算也算完了,该怎么甩脱神通鬼,也告诉你们了,现在可以走了吗?”

“走就走,神气什么?”旭央听他阴阳怪气,也是怒上心头,冲简恒道别后,就拉着徐浩言离开。

但她没有想到,陆笙这一通闷气,会这一会生到两天以后。

就连出发去福仙庙时,他都没有现身。

简恒替他解释着:“他连日赶路,荒废了内功心法,所以这几天不打算出门,而且祭祀祈福之类的事,他一向不感兴趣。”

“不会吧?”旭央像是听到天大的怪事,“你们两个几乎形影不离,他居然扔下你?”

虽然提到陆笙时,她还心存芥蒂,但她从没质疑过他和简恒之间的感情。

“他以前就这样,一生气就要冷脸十天半个月。”简恒想起幼时的事,不由多了些笑意,“不用理他,等时间久了,他自己就憋不住,会想尽办法来搭话的。”

佟绍宁粗略听了原委,隐晦地数落着:“想不到陆公子气性这么大,实在是委屈姐姐了。”

这两天为了衣服的事,她和简恒打了几次照面,也跟着旭央喊起了“姐姐”。

“他这个人呢,是有点小孩子心性,不过心思单纯,是很难得的事”简恒还是帮他说话,“等过几日我把衣服做好了,再劝他几句,这件事就过去了。”

“算了算了。”旭央还在气头上,“别提他了,再不走天都要黑了。”

她蹦蹦跳跳上了马车,看着憨态可掬,同行的几人都被逗笑,上了车马,一起前往福仙庙。

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氛围还算热闹,所以总觉得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福仙庙。

下了车马以后,终于见到传闻中的福仙庙。

庙宇沿山而建,气势极为恢弘。

顶上铺了金色的琉璃瓦,在日光照拂下,似乎将庙堂内的森严肃穆,也带到喧嚣的尘世中,让人只需看上一眼,心境就无比平和。

庙上匾额中的“福仙庙”几个大字写得苍劲有力,方圆兼备,宛如从模子里刻出来一般。

拱形的庙门旁,还刻着两句《观音偈》上的经文:“千处祈求千处应,苦海常作渡人舟。”

即使还没踏入正殿,都能闻到庙中扑面而来的香火味。

佟绍宁抬了抬手,笑道:“我们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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