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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无事不登三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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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宿舍时,汪斯维和黎铭远还依旧在床上酣睡,阳台上的二月兰也已经舒展了枝条,在静静等候主人的苏醒,而在宿舍楼前的空地上,董炽塬早就开始了他的晨练,等到这会儿太阳出来,他早就跑完好几圈了,估摸了一下时间,再过个十来分钟,汪斯维应该就下楼了。

董炽塬和汪斯维自打租了宿舍以来,就没了在食堂吃早饭的习惯,每天早上都是自己做自己吃,毕竟他们都是有名的军校出来的,这点最基本的生活能力对他们来说是完全不在话下了。

但是今天汪斯维下来的莫名其妙的早,董炽塬倒觉得有点奇怪,按道理汪斯维是个极其准时的人,几乎每天下楼都是一个时间,稍微陪董炽塬活动一会儿以后,两个人就勾肩搭背去上课了——他们都在同一个教学楼,只是差一层楼而已。

“小汪,你今天怎么下来这么早?”董炽塬迎上去问道。

“嗯?队长啊,还不是因为那个家伙,我要一做饭还不得吵醒他,还是让他多睡会儿吧,都不知道他失踪的这几天都发生了啥,想了想,我今天还是去食堂吃吧。”

“行,那我跟你一块儿去。”

“嗯?队长今天还没锻炼完吧。”汪斯维有点疑惑,平常董炽塬晨练是绝对不减量的,

“今天情况特殊,昨天晚上雷湍泽找我——你都不知道那个小王八蛋眼睛有多尖,昨天你是不是给我说的好好的,让他戴上帽子戴上口罩,把眼镜一摘,全程不说话,这怎么说都不该认出来吧——昨天你们和他纠缠了多长时间?”

“最多一分钟。”

“对啊!就这,他居然认出来了!而且都问到我的头上了!”董炽塬气不打一处来,幸亏汪斯维及时提醒他,这才没有吵醒在宿舍楼周围睡觉的同学。

“什么?他看出来了?可他当时什么都没有说啊。”汪斯维诧异地说。

“这还不够明显吗!就是想到我头上清算呗,想看我咋解释这事情呗,”董炽塬强压着怒火低吼道,“本身不想让这家伙知道的,麻烦更多,现在好了,都不是我告不告诉他的事了,都问到我脸上来了,不告诉也得告诉了,关键这家伙又不可信,也不像我和邵华泽那样达成一致意见了,他居然还说他要考虑!奶奶的,他要是给学生会说了咱们就全玩完了!”

“这……队长,黎铭远昨天晚上把笔录写完了,但我还没来得及看,我今天中午就给您送到办公室,这样就能尽快搞明白他失踪期间发生什么了,尽快裁定要不要上报学生会,要不然,就要尽快和雷队商谈一下保密的事情了。”

“也好,你果然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想的你都能想到。”董炽塬听了这话,怒色瞬间就消失了,笑着拍了拍汪斯维的肩膀,“走吧,今天我请你,想吃什么都可以,管饱!”

……

“好的,所以这道题大家还是需要把函数和方程的关系再理清,仔细想想他们之间的关系,今天作业大家就把我们的练习册a往后写四页。我就不再占用大家的时间了,同学们下课休息。”

这是远航五班教室,一节数学课刚刚结束,许多人一听到“下课休息”这四个字就瞬间活了过来,吵着嚷着就抓着羽毛球拍或者乒乓球拍就往外冲,还有的人就像是电灯跳了闸一样倒头就睡,还不乏有那种呼噜声震天的人,女生纵使不出去溜达,也在教室里三五成群叽叽喳喳,时不时一群人发出一阵笑……但是这里不是一般的班级,这里是远航五班,所有的噪音都必须遵守一个原则——尽可能的远离第一排中间一大组。

如果你和伍庆恒关系不是特别好,或者不是找他有事的话,那么课间打扰他学习或休息,无异于在老虎最里面拔牙——而且还是饿了好几天的那种老虎。

但这个比喻并不恰当,因为就以伍庆恒的身板而言,他绝无任何武力值可言,但是谁都知道,他是黎光中学目前为止最会玩阴的的人,他不可能当着面报复你,但是他背地里可以随随便便耍出几百种整死你的方法,夸张一点形容,就是生不如死。

虽然并没有几个人真正被整过,但有几个惹了他的人却吃尽了苦头,导致班里逐渐形成了一个不成文的规矩——课间没啥事绝对不要接近伍庆恒三米以内,除非你在睡觉,而且坚决不能打呼噜的那种。

伍庆恒并不使用暴力,但是他很会玩弄手里的权力和人脉,他不可能逼着谁给钱,或者找人把谁打一顿,那种一般的校园欺凌的手法他根本看不上——有损他自己正人君子的风度;他会做的,就是各种能把你困死的办法,凭着自己的地位,他在校园里笼络了一堆人,几乎每个部都能找到他的眼线,揭发一个人,是最惯用的手法,实在不行,陷害也是常有的,偶尔还可以来一些谣言调味……这些事情一般都不会由他自己做,哪怕被发现了,也自然有手底下的人自愿背黑锅。

当然,大多数时候,伍庆恒最多是小小的惩罚一下打搅他的人,等到整个远航五班都服服帖帖的以后,这种事情就少多了。毕竟他还是需要人脉,比起给别人点颜色看看,伍庆恒更喜欢去笼络可用之才,他更希望年级里传的都是自己的荣耀,而不是自己的恐怖。

伍庆恒掏出数学作业,准备这个课间先解决一部分,剩下的留到下一节课间,当然,如果算得不错,下一节政治课会留一段自习时间,到时候也是可以解决的,这种文化课的数学作业,对他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

但是,伍庆恒笔尖都还没摁出来的时候,本身已经走出教室的数学老师却突然折返回来,对着他摆了两下手说:“小伍,你过来,我跟你说点事。”

伍庆恒顺从地点了点头,数学老师刚转身,他的眉头瞬间就皱起来了——他是最不喜欢这种突发情况打乱他的原定计划的,但是毕竟是数学老师,这面子必须得给,他阴着脸把笔扔回笔盒,整理了一下衣领,朝教室门外走了过去。

刚走到门口,冷不防门边突然出现一个女生,把伍庆恒吓了一跳,但是他不愿意摆出被吓到的样子,于是假装是被绊了一下,就在这时,他注意到那个女生一直盯着自己,还对他眨了两下眼睛,然后右手食指和中指交叉了一下。

对久混黎光中学江湖的伍庆恒而言,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只不过他现在得先解决手头的事情。伍庆恒拨了两下耳郭,示意她等一会儿,那个女生也会意地点点头,看来对方也是个门道熟路的人。

数学老师带着伍庆恒一直到办公室,伍庆恒预感有些不好,如果不是什么大事,在走廊就可以谈,现在带到办公室就不好说了,是福是祸鬼知道!

伍庆恒摆出一副镇定的样子,数学老师并没有直接跟他说话,而是接了一杯茶水,慢慢地饮了一口,把桌子上的书摆正,翘起二郎腿,一只手放在腿上,直觉告诉他,这不是好事。

“我说小伍啊,你成绩好是没问题,这是好事,老师喜欢,”数学老师缓缓开了口,声音比平时拖得要长,伍庆恒敏锐地感觉到一点点施压的意味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显得软了,他只是注视着老师的眼睛,面色没有任何改变,“可是呢,我似乎听说,你欺负别的同学了?这可不是好学生该有的啊。”

“老师,您觉得我的样子像是能欺负人的人吗?”伍庆恒笑了一下,他大抵知道怎么回事了,估计又是班里那个因为他被削职的家伙,找老师打小报告了,要真是这样他反倒无所畏惧,他清楚这些人抓不住他的把柄,而且听老师这么说,看来是认定这件事是真的了。

“我看……不像,但是事情或许不总是看上去那样子。”老师刚开始还有点愣,抿了两下嘴才说话,“至少我知道的是,我听说你在学校里拉帮结派,欺负同学,你是不是有点……被权力给迷昏了。”

伍庆恒噗嗤笑了一下,说:“老师您也太多心了,我再怎么看,也不像什么黑帮头子吧,再说了,我甚至都没有竞选级部长!老师你当时可是极力要我去的,但是吧……我不喜欢管别人,我只想安心做好我自己的事情,所以我没去。再说……老师,到底是我欺负别人还是别人欺负我啊,”伍庆恒说着,还伸出手和办公桌旁边的柜子比了比身高,“我怎么可能欺负别人啊,就算我拉帮结派吧——当然我肯定没有,我肯定知道黎光中学打架是什么下场啊,万一我被供出去直接玩完了啊,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呢。”

“嗯……好吧,这件事我下来再调查一下。不过,我还是比较相信你的,小伍,虽然是年级第二,但还是和年级第一差了点意思,不要骄傲自满,好好再加油努力,我相信你可以带着咱班一路挺进的,我也希望我听说的这些都是谣言而已。好吧,你走吧,快上课了。”

“嗯好的,我不会辜负老师的期望的,老师再见。”伍庆恒标准地鞠了个躬,一蹦一跳出了办公室,但是一出办公室,他立马就拉下了脸,上牙狠狠咬着下牙,要不是顾及自己的形象,他就要往地上啐一口了,“老东西……真是可恶……”

但是眼下还有事情要做,等不及伍庆恒消磨完怒火,他四下看看,只身走进了,水房,而那个女生早就在这里等着他了。

“找我干什么?”伍庆恒没有和她多废话,直接开门见山,“谁让你来的。”

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黎光中学没有法外之地,除了厕所和水房。

至于原因……那自然是这些地方没有监控探头了,虽然说黎光中学教学楼外监控死角不少,但教学楼内几乎是全天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监控的,虽然说这并不意味着你做什么别人都能知道——老师也不会闲得无聊看走廊的监控的——但还是小心为妙,万一哪个摄像头是能录音的那就完大蛋了。

“朱江源让我问你一点事情,他说你肯定会回答的,只是他现在比较忙,再加上还是小心一点好。”那个女生长得也算是楚楚动人,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另一种味道,“他想问你,关于洪光煦的事情。”

“我就猜到他要问这个了,想必他很奇怪吧。”

“确实如此,伍庆恒同学你也应该知道级部长的重要性,洪光煦也不是你手底下的人,把远航部交到这种人手里,不知道你是什么想法呢。”

“这恰恰是我选择他的原因。”

“劳烦解释。”那个女生皱起了眉头。

“那也劳烦你告诉我你是谁。”

“远拓二班,刘诗語。”刘诗語淡淡地回答道。

“那恕我不能说太多了,远航部如何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那就是伍庆恒同学想多了,是朱江源找我来问你的,再说了,杜岩星不也是你手底下的人吗,就这么不相信我们远拓部的人吗。”

“你有什么可以证明你的东西,虽然我相信你。”

“早有耳闻伍庆恒同学谨慎,早就准备好了。”刘诗語微笑了一下,把一张纸递给伍庆恒,他展开一看,里面是朱江源工工整整的字:

伍庆恒谨启:

因为黎铭远失踪兼神秘生物入侵,近来警卫队事务颇多,忙里忙外,几乎抽不出什么时间去和伍王聊一聊。但近日级部长选举完成,远航二班洪光煦当选,这个消息还是很令我震惊,想问一问伍王为什么没去选举,另外,洪光煦不是自己人,他的当选是因为纯粹的巧合还是有伍王有自己的想法?此事让我很不放心,还请伍王解释。

因为事务繁忙,暂且让我的小学同学刘诗語帮忙传达,放心,是自己人。

朱江源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好,首先,洪光煦当选确实有我操纵的部分,这个人我观察了很久,在远航部人气是不大,成绩也不出众,但这人有几点好处,品性很好,性格不错,而且最主要的一点,很能听得进去别人说话,而且不是自己人,他当级部长和傀儡区别不大,而且把这么个人弄上去,还能显的远航部的形象很好。至于我为什么不去,一个我实在没时间去管部里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再者年级里现在把我那些事传出去了一些,如果我现在当了级部长,很可能会引起一些麻烦事,咱们还不如做个幕后操纵的人,免得演砸了被台下的人用西红柿砸,咱们的势力还不是太雄厚,前期最好求个稳妥,等到该控制的都控制了,再锋芒毕露也不迟。”

“好的,我会转告朱江源的,另外,不愧是伍庆恒同学,想的那么周到,果然和朱江源一样很适合做领袖,之前不曾了解伍王,现在要刮目相看了。”刘诗語笑着说。

“彼此彼此,我看你也是个优秀的人物,我好久都没见过这么门道熟路的人了,而且我们也很缺能办事的女生,既然朱江源那么信任你,我想你应该也愿意加入我们吧。”伍庆恒狡黠地笑了笑。

“那是当然,我很荣幸和你们这些大佬一起工作,何乐而不为呢。”刚才还是冷淡淡的刘诗語,现在却微笑着对伍庆恒说起话来,“不过,伍王可能不知道,我们之前没见过,我就去打听了一下你长什么样子,然后几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说:‘你找长得最矮的那个就是了。’没想到他们说的还是真的啊,伍王真的没被人当成过小学生吗?”

“呵……”伍庆恒的脸瞬间就拉下来了,“你当我喜欢这具破身体,怎么长都长不高,你当我想这样……虽然这样让我看上去没什么杀伤力,可我也不想要这种效果……可恶……”伍庆恒咬着牙说,脸色开始变得鲜红。

“伍王生气了吗?那我先走了,快上课了。”刘诗語这才意识到不能在伍庆恒面前提他身高的事,赶紧找个借口离开了水房,只留下伍庆恒一人在里面发愣。

半晌,伴着上课铃的声音,他才怨恨地瞪了瞪镜子里那个矮矮瘦瘦的自己,还有那副稚嫩得谁都想捏两下的脸,真不明白老天是怎么想的,为什么给自己配的都是这些可爱的元件,而且自己甚至比那些比他高得多的人还要大一岁……明明是一群要管自己叫哥哥的人,居然一个个都把自己当成小学生……

“为什么……我明明已经十四岁了……那么多东西我都有了,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让我再长高一点啊!”

水房里久久回荡着伍庆恒绝望的吼声。

……

“开门,开门啊!你怎么回事!不开门几个意思?”

汪斯维焦急地按着门铃,可门的那一边却没有一丁点响动,也怪汪斯维自己,早上出门居然忘拿宿舍的钥匙了,现在只能苦苦在门外等待黎铭远开门,可是,他似乎过于乐观地看待黎铭远的睡眠质量了,按着门铃在门上敲敲打打,里面愣是一点活人的气息都没有。

“都一个早上了……不会还在睡吧!”

汪斯维现在简直是欲哭无泪了,千算万算还是没算到黎铭远这么能睡,本身想的好好的,下课拿出体育课测试50米跑的速度奔到宿舍,赶在绝大多数人都没有回宿舍之前回去给黎铭远做饭,结果……偏偏在最后一步卡壳了。

汪斯维在心里暗自咒骂,明明前几天就可以开通宿舍门的指纹和人脸识别了,但是自己还是信不过这些东西,就没办理,现在好了,小丑竟是我自己!简直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黎铭远这个麻烦鬼……怎么不偏不倚让自己摊上了。

就在他急得满头大汗的时候,门突然开了一条缝,黎铭远的眼睛骨碌碌地转着,看清是汪斯维以后,才把他放了进来汪斯维眼见有一个同学从电梯里出来,赶紧进了房间,然后立马关好门。

“你不会刚醒吧!”右手刚关上门,汪斯维左手就把睡眼惺忪的黎铭远拽了过来,装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质问他。

“唔……,……,……?”

好家伙,这样子绝对是刚睡醒无疑了,一直从晚上十点睡到第二天中午十二点,脑袋还不得疼得跟被电钻捣鼓了一顿一样。

“啊呵——可是我真的好困啊,”黎铭远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眼泪都从眯成一条缝的眼睛里挤了出来,“奇怪,真的就是莫名其妙好困啊。”

“行了,赶紧去洗把脸,真是的,睡起来就吃,你是猪吗?”汪斯维看着黎铭远那睁都睁不开的眼睛就来气,直接把他拉到洗漱台前,“你自己洗啊,我是警卫队的啊,是个兵,又不是你保姆,难道还想让我伺候你吗?”

“别说了,求你了,”黎铭远脑子混沌一片,哪还听得进去汪斯维在这里叨叨,只是木讷地走到水池边,打开水龙头,捧起一捧清水往脸上一浇,汪斯维看着他这样子,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去厨房做起了饭。

黎铭远洗漱完没一会儿,屋里就盈满了饭菜的香气,一盘蒜蓉西蓝花,还有一小碗红烧肉,两碗米饭,就是他们两个简简单单的午饭,但闻上去比食堂的香好多,毕竟是汪斯维自己做的,看着就让人有食欲。

每天早上,汪斯维都会准备好中午要用的食材,今天属于情况紧急,红烧肉是他前两天炖的,拿出来一热就能吃,西蓝花倒是现炒的,米饭是他提前把米和水弄好,电饭煲设置了个定时蒸饭,这样才能赶在一回来就有热米饭吃。

“凑活吃吧,今天中午我还有事,要不然就让你尝尝湖北菜,我平常一个人也不好做饭,都是中午剩菜下午吃,两个人倒还可以,但要是做条鱼也有点多了,等哪天让队长一块儿来吃吧。”

可是黎铭远看着这些菜却无动于衷。

“怎么了?不好吃吗,你开玩笑吧,我可是汉江军校烹饪大赛亚军呢。”汪斯维一看黎铭远这样就皱起了眉头,“别挑,有你吃的就不错了。”

黎铭远真是有口难言,这几天在那个幻境里面大吃特吃,肚子里塞满了各种山珍海味,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全世界的美事他几乎都吃了个遍,猛地一回来黎光中学,这些东西真的提不起他的胃口。

“我提醒你最后一遍,爱吃不吃。”汪斯维表情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一副扑克脸,但是语气明显阴沉了下来。

没奈何,黎铭远只得坐下来乖乖吃饭,本身他是抗拒的,但就在他把西蓝花塞进嘴里的时候,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味同嚼蜡,恰恰相反,这股味道居然成功激活了他的食欲,西蓝花的软糯和脆爽调和的恰到好处,既不会觉得软得发腻,也不会觉得硬得嚼不动,味道也是咸香适口;红烧肉更是浸透了酱汁,色泽鲜亮,一点都不觉得腻歪,甜中带咸,感觉甚至比自己在幻境里吃的瓦罐肉味道还要好。

“我就说吧,怎么可能会有人不喜欢我做的饭的。”汪斯维看着黎铭远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慢点,我不急着洗碗。”

说来……人这东西可真是奇怪,很多人从前梦想着有吃不完的山珍海味,但是真正吃到的时候,却又觉得味道是那么一般,没有想象中那种食过之后“百膳无味”的那种感觉,越是吃多了那些东西,却越是想要吃到那些简单朴实的家常菜,就好像是,味蕾永远戒不掉最初尝过的那些味道一样。

要说起来,幻境倒也是让黎铭远成长了不少,似乎有一些以前不懂得的道理都开始渐渐明了,而最重要的,让他逃出那个人间地狱的——友谊,而他从未意识到这一点。

“那个……汪斯维,我……”黎铭远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开口就说道,“我想回去上课。”

“不行,队长说了,在你的事情解决之前,你不能和外面有任何接触。”汪斯维回答得很肯定,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可言。

“你们再不让我回去,我就真忍不住了!”黎铭远有点失望,虽然这才是第一天,但他已经感觉到了那种不上课,见不到同学也不能玩的那种不可遏制的空虚感,“早知道回来是这样子我还不如不回来,在那里也比你们这样关着我强。”

“说什么呢,队长是为了你好,尽快办完你不就能出去了,有点耐心行不行。”汪斯维摇摇头,突然想起来什么,说,“你把你那个平板给我,我要去给队长。”

“给。”黎铭远刚好吃饱了,拿起平板丢给汪斯维,“对了……话说那天咱们回来之前,我从董炽塬办公室窗户往外看,当时有好多人聚在公告栏旁边,是什么事啊?”

“那个啊……是级部长选举结果出来了。”汪斯维平淡地回答了一句。

“级部长?级部长是什么?”黎铭远瞬间来了兴趣。

“这个啊……选举的时候你不在,反正就是相当于一个部的部长一样,但部长是老师,而且实权不大,每个部真正的权力机关是各部的部级代表大会,基本上就是级部长加上每班一名代表,决策部内重大事项还有一些日常的鸡毛蒜皮的事情,简而言之在各部内级部长就是权力天花板,左右整个部的发展,还是很有分量的职位。前几天才开始竞选,就是在部内做演讲,大家看直播,最后投票。昨天结果刚刚出来,你们部应该是杨烈麟,还好,是我们上司,学生会副会长,你们运气好,他人还是不错的。”

“啊,那我那一票……”

“肯定是作废,算作弃权,不过决定不了什么,杨烈麟的票应该是远超其他人的,当然,这次是程凯歌没有参与竞选,要不然杨烈麟可能还选不上。”

“程凯歌是谁?我好像没听说过这个人。”

“不会吧,他就在你们隔壁班,是你们部唯一一个g9,你不会连这些都没了解过吧,我记得你应该是月考成绩出来以后才失踪的吧。”

汪斯维趁着洗碗的工夫,花了点时间给黎铭远大概说了一下这些东西,还有他失踪这段时间学校里的一些事情,黎铭远听的是津津有味,直到汪斯维说到了一件不太一样的事情。

“大概就是前两天吧,又遭到了一次入侵,当时正下着雨,外面睡觉的同学基本上都到宿舍楼道里去睡了,虽然说现在还有人在外面睡觉吧,但也不多了,就算没钱租宿舍的大多也是在楼道里睡,或者在小亭子什么的地方。就那天晚上,因为下雨,队长带我们巡逻了一两圈就回去了,结果深夜突然来了什么东西,结果袭击了凉亭的两个同学,其中一个问题不大,只是被抓伤了好几道,另一个就惨了,左胳膊被撕下来老大一块肉,关键四周没人,他背着那个受伤严重的同学一路到警卫队求救。”

“我天!这么惨,不过比残狼好多了,然后呢,你们怎么做了?”

“当时立即出去拦截,在‘地核’哨戒塔发现了,但是那东西速度太快,几梭子子弹打完了都没伤到它,最后让它跑了,真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在那种时候袭击,这算是第一次反击不成功了……不好,我得走了,你好好待着,我晚上回来给你做饭。”汪斯维说着,连忙拉开门跑了出去。

“唉,好无聊啊,”汪斯维一走,黎铭远就瘫软在床上,无意识地望着天花板发愣,“真的好久没见了,云辉,小白……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想我……”

“呵呵,即使现在这个样子也在想你的同学吗。”

黎铭远一个激灵从床上挺起身来,但是害怕地不敢回头,额头上冷汗直冒。

“说句话就走,吓吓我就走,求你了求你了……”黎铭远紧张地在心里默默念叨。

“怎么,你是害怕了吗?”出乎他的意料,那个阴魂不散的声音并没有消失。

“你……你是伍涟恒吗,你要干什么……”黎铭远心脏都快从嘴里跳出来了,但还是克制住强烈的恐惧问了一句。

“呵呵,看来你还记得我是谁啊,不错,虽然不知道你这家伙去什么地方了,但看起来你并没有受伤啊,有意思,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去什么地方了呢。”

伍涟恒凉飕飕的声音弄得黎铭远脊背发毛,他咬了咬牙,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下去。

“你……你为什么要知道这些?”

“黎光中学最近全都在说你的失踪案,我想不知道都难。我甚至还去专门找了你一趟,意外的是我一无所获,真是有趣,有什么方法能避开我一个鬼魂呢。”

“你为什么这么关注我?我到底做什么了!”

“你?你并没有做什么,对你感兴趣只不过是因为许星辰那个家伙歪打正着引出了一点事罢了,再说,你并没有什么更多值得我注意的,别自作多情,我只不过是还有事情要解决而已。”

“你都是鬼了,你还有什么……”黎铭远话还没说完,下巴就感觉一阵发凉,头突然被拧了一下,一瞬间就和伍涟恒四目相对,吓得他差一点尖叫起来。

“你你你你你你……”黎铭远吓得说不出话来,只是舌头一个劲地在颤抖,就好像伍涟恒在吸他的阳气一样。

“说话的时候看着我,表示一下你对一个死人兼学长应有的尊重。”伍涟恒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死死地盯着黎铭远的眼睛,把黎铭远吓得几乎要灵魂出窍了。

“你……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你去哪儿了。”

“我?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什么地方!我莫名其妙就出现在一个和黎光中学长得一模一样的地方,那里所有人都在玩,没有人学习,我就一天到晚在那里浑浑噩噩过日子,好不容易才逃出来,就这样了。还我问问你,你到底为什么一直待在这里,你怎么变成鬼的,为什么要在黎光中学搞那么多恐怖事件,你和许星辰又是什么关系?”黎铭远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回答完他的话以后,居然还斗胆问了几句。

没想到,伍涟恒却突然沉默了,抓着黎铭远的手也渐渐松开,低着头在汪斯维的宿舍里慢慢踱了一会儿,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那我只能说你太幸运了,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你未免过于幸运。但是也请你记住一点,即便如此,你也只是一名普通学生,你和别人没有什么不同,不要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尤其对你这样的傻瓜,不要觉得经历了几件蠢事就觉得自己是哈利·波特。”

“我才没有!”看到伍涟恒没有伤害他的意思,黎铭远也渐渐胆大起来了,“而且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呵,你要记住,在黎光中学,知道的太多,是很容易死掉的——就像我一样。”伍涟恒淡淡地苦笑了一下,“你能做到像现在这样对我——一个死去很久很久的人这样说话,我也不得不佩服你的勇气,至少我还记得,你那个朋友——邵华泽,吓得腿一直在颤抖,你好像很能和别人交流,不管是活的还是死的。”

“什么意思?你是因为什么死的?我……我只是看你没对我动手罢了,而且说实话,我的个人意向,你虽然干了很多出格的事情,但你说实话不算坏,至少你没伤过人,而且你还带着欣慰他们走出了森林不是吗。”

“呵,如果你认为这样就算好的话,那你未免还是太幼稚了,黎光中学的学生,最好别拿正常人的眼光看待,”伍涟恒苦笑了一下,手指在汪斯维的电子书上面划过,但是它没有任何反应,“有很多人既可以是天使也可以是恶魔,你以后会越来越体会到这一点的,记住我现在的话,以后你会明白的。”

“为什么?不过你说的……好像也不是没道理,我也感觉,黎光中学和我小学接触的那些人完全不一样,很多人都给我一种……怪怪的感觉,可这是为什么?”

“如果你了解黎光中学学生的筛选机制你就会明白,但我不能告诉你,或许有朝一日你会知道答案的,总之,你的绝大多数问题我都无权回答你,别问我为什么,我连为什么都不能回答你。”

“什么意思?难道你是受别人控制的吗?”

“可以这么说,也完全不能这么说。”伍涟恒长吸了一口气,抿了一下嘴唇,“我不是孤魂野鬼,也不是完全自由的鬼,有些事情很复杂,而且我也不能告诉你,反正,我希望你永远也不会知道,别忘了我说的,在黎光中学,知道太多是很容易死掉的,你不会这么快就想和我永远待在一起了吧。”

“我……我才不要!我还想好好活呢。”听了这话,黎铭远不由地抱了一下自己,“话说,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待的那个幻境是什么东西?”

“或许知道,但无可奉告。”

“那……你在黎光中学还要做什么事?”

“这事情……恐怕也得保密,虽然并没有禁止我说。”

“你果然不是什么好鬼!把我胃口吊起来然后又什么都不肯说。”黎铭远气鼓鼓地说。

伍涟恒听了这话,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惨白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丝人气,“你真是把我逗乐了,你瞧瞧你,你居然敢跟一个鬼开玩笑哈哈哈哈——”

“喂,那你起码也表现得像鬼一点啊,你开始不就挺像鬼吗,你现在这样子和活人有什么差别啊。”

“呵,你还是不了解我们鬼,算了,你不了解可能还是好事。好像跟你说的有点多了,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记住我说的话,作为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我真心希望你们可以好好活到毕业,当然,每一届总会有那么些知道了很多的人,他们大多都是不幸的——像我现在这样不幸,希望不会是你,说开一点,既是一种祝福也是一种诅咒吧,毕竟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使命吧。”

“可是……你既然说我和别人没有任何区别,那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么多?为什么偏偏来找我说?”

“本身可没打算和你说多少,我只是来了解一下你到底是怎么回事罢了,别想太多,都是运气罢了。”

“你说话好像猜谜,就像看营销号视频一样,感觉说了一大堆,但跟没说几乎没有区别。”黎铭远噘着嘴吐槽道。

“没事,总有一天你会理解的,或许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另外,我希望这次见面你对外保密,但记住我的话,有些事情你不必知道,还有,小心你身边任何一个人,另外,如果许星辰再来找你,我问你的时候希望你说实话。后会有期,黎铭远。”

黎铭远刚想说再见,突然,他注意到伍涟恒胸口上别着一枚银色的徽章,上面是一个金色的“伍”字,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想再问的时候,伍涟恒已经消失了,就像他来的时候一样悄无声息。

黎铭远不知道的是,与此同时,董炽塬、邵华泽、汪斯维三个人正紧张地聚在办公室里,对着黎铭远写的笔录,不时皱起眉头叹气。

“邵华泽,没想到你还是猜对了,”董炽塬摇着脑袋说,“问题真的很严重,现在,咱们可真就是进退两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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