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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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前的书桌上放着一碗程星喜欢的海底椰，程星一进房间就看到了。
程星走到书桌前坐下，房间门被人轻轻敲响，程星猜到是谁，朝着门喊了一句进来。
谢嘉木走到她身边站着没有开口说话。
程星回过头看他，他垂着头目光涣散，眼神不知道停在哪里。
“怎么了？”程星难得对他说话带情绪。
谢嘉木抿着下唇沉默着。
“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程星蹙眉，“你至少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谢嘉木不能告诉她，他不会把沉重的心理负担摆在她面前，生活已经很难了，再拖一个快乐的人下水干什么。
他想让她快乐，一直快乐，如果做不到，他可以去死。
“既然没有什么想说的，那你出去吧。”程星回过身，背对着谢嘉木。
谢嘉木没有移动脚步，像一堵墙一样站在她的背后。
“我不走，你说过如果你生气，我要立马来哄你。”
程星背脊颤抖了一下，她用手掌捂住眼睛，抽泣了起来。
他记得这句话，那他怎么不记得她在他父母墓碑前跪下说的话。
“至于中考，他肯定没问题，我们九月份会一起去一中读书。”
“时间过得很快，九月份我们就是高中生了。”
“时间一直很快，再过三年我们就要考大学了。”
程星不禁想，谢嘉木当时听见她说这一番话是什么心情，他明知道，明知道他们不会一起去一中读书。
“星，对不起。”
“关于中考我不想再说什么了。”
“但是我想向你承诺，我不会放弃学习，三年后我一定会跟你去临州，我们会一起上大学。”
谢嘉木记得程星在墓碑前说的话。
她当时说：“我的目标是临大，我希望跟我哥一起上临大，你们在天上要保佑我顺利实现心愿哦。”
谢嘉木深深刻在心底，他想实现她的心愿，陪她去未来。
程星小声地呜咽：“可是…这真的很难。”
“星，你相信我。”谢嘉木语气坚定。
他缓缓伸出手，放在程星的头上，轻轻揉了一把她的头发，“相信我，我能做到。”
虽然未来无法预料，但他会坚定地朝着自己认定的路走下去。
“吃海底椰吧，都不冰了。”谢嘉木说。
程星擦掉眼角的眼泪，打开一次性包装盒的盖子。
在这天之后，日子恢复如常。
这个漫长的暑假，谢嘉木在志明书店度过，志明书店是离程星家最近的一家书店，走路过去十分钟就能走到。
程星除了偶尔会跟着谢嘉木一起去志明书店看会书，大多时间都是跟着她的小姐妹晚心四处吃吃玩玩。
谢嘉木已经开始自学高一数学，程星很佩服谢嘉木这种学习的精神，中考结束大家都在玩乐，只有谢嘉木还一心扑在学习上。
志明书店除了卖书还卖学习用品，尤其是卖的本子花枝招展，各种颜色的格子，印着爱豆的封面。
程星看到封面印有暗尘乐队的本子，会忍不住掏钱，谢嘉木瞥到她新买的本子，脸上的表情程星瞧着总感觉怪怪的，具体哪里奇怪，她说不上来。
“本子用完了？”谢嘉木低头看书，仿佛不经意地问。
“没有。”程星说。
谢嘉木冷冷地说：“前天你刚买了本一模一样的。”
程星立即反驳：“哪里一样，明明不一样。”
谢嘉木抬眼看她：“哪里不一样？”
程星把本子举到他眼前，让他好好看清楚，“完全不一样好不好。”
“今天这本封面余尘穿的是蓝西装，发型梳的是大中分。”
谢嘉木挑眉，仔细观察上面的余尘。
“前天那本余尘穿的是白西装，发型是妹妹头。”
“哦。”
程星本来还想给他解释一下什么是妹妹头，但看他一脸冷淡，就什么都不想说了。
“就这么喜欢？”
程星刚刚在走神，没有听清楚谢嘉木的问话，只听到了喜欢两个字。
“哥，你刚刚说什么？”程星问。
“没什么。”谢嘉木头也不抬地抄教辅资料上的数学公式。
谢嘉木自己用的本子是一块钱两本的黄皮本，本子这种东西，谢嘉木觉得能用就行，没有那么多讲究。
程星太喜欢余尘了，买了很多余尘封面的本子，这让谢嘉木心里莫名很酸。
大多数时候，两人都是安静地各干各的事。
程星坐在谢嘉木身旁，谢嘉木低头抄教辅专心致志，程星拿着本《呼啸山庄》全神贯注。
她看了一会忍不住翻到最后一页先看了结局，看完结局发了一会呆，不小心瞥了一眼身旁的谢嘉木。
下午四点的阳光洒在谢嘉木的身上，冰冷的轮廓染上一丝温柔，他低头拿着笔在纸上不停地写，她发现他的睫毛挺浓密的，郁郁葱葱遮住茶色的眸子。
谢嘉木突然抬眼，睫毛轻轻地扫过眼周，扫得程星心里痒痒的，她慌忙移开自己的视线。
“要喝水吗？”谢嘉木低头小声地问。
程星本来不渴，他一问，好像是有那么一点渴。
“要。”
“那你等着，我去买水。”
谢嘉木起身走出书店，一个年纪相仿的女生经过程星身旁的时候停了一下，对她说：“你男朋友真不错，又高又帅。”
程星一愣，反应过来之后连忙否认：“他不是我男朋友。”
透过书店的玻璃门可以看到对面街在商店冰柜里拿水的谢嘉木，
女生大笑：“不可能吧，我观察你们好久了，你俩每次都坐这个位置。”
程星说：“真的，他是我哥。”
“亲哥？”女生疑惑地问。
“不是。”
女生恍然大悟，语气奇怪地说：“原来是这种哥啊。”
程星知道她误会了，但她不想跟一个陌生人说太多她和谢嘉木的关系，她低头继续看小说，没有再接女生的话。
谢嘉木很快回来，把一瓶矿泉水和一瓶酸奶一起放在她面前。
“星，你怎么了？”
程星扭头看他，“没怎么。”
谢嘉木用手捧住她的脸，他刚才一直拿着冰水，所以两只手全都很凉。
程星心脏漏了一拍，听见谢嘉木说你脸好红，是不是太热。
她从未觉得空气如此燥热，燥得她每一个毛孔都大开着喊救命。
…
一个天气晴朗的下午，晚心来程星家送照片。
晚心相机里有很多照片，大部分是余尘的舞台照片，只有少数是她的生活照片。
纸质照片容易泛黄褪色，所以晚心向来没有打印照片的习惯，她一般是把照片从相机导进电脑硬盘，存在特定的文件夹。
最多考虑到电脑硬盘可能会坏损，每隔一段时间用u盘再备份一份。
吴宙突然问她要照片，她表示可以□□发给他。
于是晚心把电子版的照片发给了吴宙，第二天吴宙却拿出一叠照片让她给程星送去。
天气太热，晚心懒得出门，“哥，我已经□□发过给她了。”
“想收藏纸质版的照片人家会自己去照相馆打印。”
吴宙不耐地说：“废话这么多，让你送就去送。”
晚心讶异地打量吴宙，从头到脚打量吴宙。
吴宙不对劲，很不对劲，他今天竟然用对待家里员工命令的语气来跟她说话。
吴宙眼神闪躲，声音却放柔了，“下午我送你去。”
他要送她去给程星送照片。
晚心大脑迅速飞转，提取出关键，敢情是拿她当工具人，是她哥想去给送照片。
打住，她不敢再往下想，这绝对是一个恐怖故事。
吴宙把晚心送到程星家小区门口，让晚心上去，自己在车上等她。
晚心揣着照片，觉得是不是她想多了，她哥应该没有多余的想法，不然不会在楼下等她，而不是借故一起跟上去。
照片是一张四人合照，一张两人合照，吴宙准备了两份，一份给程星，一份给谢嘉木。
晚心走出楼梯口，看到吴宙斜斜靠在车门上，好像在嚼口香糖。
从他嘴里吹出一个不大的泡泡，很快泡泡破了又咽回去。
晚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还没看过她哥这么幼稚的样子。
“哥，你怎么吃起糖了？”
吴宙摆摆手，示意她上车，“最近在戒烟。”
“哦。”
晚心网上冲浪的时候，看到过有人用口香糖做替代品戒烟，但她哥烟瘾也不大，怎么就突然戒烟了呢。
奇怪，真是奇怪。
…
隔了好几天，程星才陪谢嘉木去了一趟志明书店。
程星看了一下午的小说，看到结局合上书，才发现身旁的位置空了。
她站起身把小说放回书架，扭头一看，谢嘉木在文具用品的那一块徘徊，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程星悄悄走到他身后，看见他脚步停了下来，他仿佛是在用眼神挑选。
她伸长了脖子一看，谢嘉木是在选相框，选了好一会，他拿了两个简单的原木相框。
晚心那天给她和谢嘉木送的照片，程星当时随手夹在某本书里，第二天就找不到了。
谢嘉木却买了相框，把照片好好地安置在相框里，四人合照放在了书桌，两人合照放在了床头。
一眼看去，照片上的程星笑得灿烂耀眼，但如果你够仔细的话，会发现她身边的那个没有什么表情的男孩，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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