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魔女与温泉旅馆（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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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姬莎单纯是因伤失明，那么她当然可以接受这样的共享，然而事实并不是。
她的目盲是深渊魔眼和窥命这两个秘术共同导致的，那是两股超卓力量的代价，牵扯到了很复杂的秩序规则。
如果她用共享五感这样的手段来重获视觉，哪怕只是暂时的重获视觉，都有可能将拜恩牵扯到这些秩序规则中去。
事实上，之前解读罗亚尔遗留信息时，拜恩跟着她念出了“梅格岛”的一瞬间就已经被牵扯到了。
拜恩在抗魇战争的最终血战中到达了十阶的超越境界，已经能够凭自身意志触碰到秩序的一部分，如果他有意的话应该是可以插手到禁术的代价中去的。
但姬莎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她固然是一个很看得开的人，当初她心知自己必须为胜利付出代价，又无法将真相告知他人的时候，她就做了不告而别在普通人的平静生活中等待结局的决定。
后来这一切被看破后，她其实是很感动的，也会想：既然这样，那她就再去努力争取一番。
毕竟她相信拜恩和自己的能力，毕竟，她其实也很想和拜恩一起，再看看魔国，看看穆提大陆的未来。
然而，拜恩仍是魔国不可或缺的支柱，哪怕他很强，她也不会让他冒险和自己一起承担禁术的代价。
姬莎推开拜恩脑门后，又用手指戳了他两下，半开玩笑道：“不要因为我喝了两口酒，就觉得能诱惑我了，明白吗？随身小恶魔陛下？”
“明白了。”拜恩很认真地点头。
“但是那边还有满天的荧光泡泡和跳火圈，很好看，很精彩。”
“真的，不要看看吗？”
姬莎：“……”
你的小恶魔明白了。
但你的小恶魔还是要诱惑你。
两人走过梦幻的荧光泡泡雨，进了一家首饰店。
不愧是大城市，这里能找到的款式比戈乔城要丰富多了，两人挑选了一番，最终买下了一件很特别的银镯。
它虽然是两个银圈，却是套在一起无法分开的，上面还挂着一个精致的小铃铛。
拜恩握住姬莎的手晃荡几下，在叮叮当当的清脆响声中问：“所以，这究竟算是一只还是两只呢？”
姬莎：“嗯？要我说的话，两只吧。”
拜恩：“不，这是一只。”
姬莎：“不是两个圈吗？”
“但它们是套在一起的，”拜恩认真说：“我也只付了一次钱。”
姬莎好笑地说：“你刚才说了‘它们’哦。”
拜恩斩钉截铁：“没有，你听错了。”
这里的导购员素质也很高，眼前的女顾客明显有蜂族血统，在此基础上一听这番对话就大致猜出了这“一只”和“两只”里的关窍。
她笑道：“在蜂族的传统中，九只镯子象征花开花落生生不息，同时在人界南部的习俗里，十这个数字代表圆满无缺至善至美，所以他们很喜欢戴串有十颗珠子的手绳。”
“这位小姐在这件首饰之前已经有六只镯子了，只要之后再买两只，不就可以两个寓意都一起拥有了吗？”
好有道理！魔王陛下心里熨帖了。
买完镯子，姬莎也想给拜恩买一件礼物，她挑了一个鹰形吊坠。
吊坠做工相当精致，强壮的兀鹰展开双翼，迎风舒展的羽毛分毫毕现，它脖颈扬起，仿佛正在朝远方的天空发出清越的唳鸣。
鹰在蜂族的歌谣中总是勇气与一往无前的象征，就如同魔狮之于炎魔族。
这是姬莎的祝福。
通常来说，喝过酒后是不该泡温泉的。
但两人都不是普通人，他们完全可以加速身体分解酒精的速度，如果有需要的话甚至可以千杯不醉。
等回到温泉旅馆的时候，两人都是完全可以入浴的状态了。
其实要说温泉的话，魔界要比人界多上许多——哪怕排除掉有毒、有鱼怪或者温度高到能将人煮熟的那些，也依然要比人界多得多。
但魔界的温泉不是被有权有势的领主圈起来，就大多是幕天席地，没有什么魔族会有这样的心思将温泉装点起来，还建成如此讲究的旅馆。
哪怕是魔族中最会做生意的地精，对温泉的开发也仅限于将罕见的拥有药用效果的那几眼买下来，建个挡风的棚子，计时收费顺便卖点吃食而已。
而在这座旅馆中，温泉水被特制的管道引入每一个房间之中。
宽敞的温泉池和卧房之间用三层纱幔间隔着，氤氲的热气都能裹挟着香料的味道，透过纱幔蔓延到卧房之中。
而在柔和灯光的映照下，从卧房里也能氤氤氲氲地看见温泉池中人的身影。
也不知道是所有的房间都是这种设计，还是只有针对情侣的双人床房是这样。
拜恩拉开纱幔看了看温泉池后，回头对姬莎说：“池子只有一个，床也只有一张。”
姬莎像只慵懒的大猫一样半躺半坐在双人床边的长椅上，轻轻摩挲着手上的镯子，说：“当然了，我们是‘新婚夫妇’嘛。”
拜恩一双红瞳似乎变得更幽深了：“那，一起洗？”
姬莎轻轻一笑，说：“好啊。”
拜恩轻轻地抽了一口气。
“一起洗”当然不可能是单纯地一起洗个澡，都是二十几的人了，又不是五岁小孩。
拜恩一步步走近姬莎，俯下身拨了拨她的鬓发，又顺势从耳廓背后抚摸下去。
“你不要和我共享五感，却愿意和我一起洗？”他的嗓音依然低沉而富有磁性，但语气却带着些小孩似的抱怨意味。
其实他心里明明知道那个答案，但还是会忍不住问出口。
姬莎伸出双臂抱住他的脖子，将人揽到自己身上。
“既然伟大的魔王陛下都已经知道了……那当然不能留下遗憾咯，”她轻声说。
“假如，我是说假如，结果真的不如人意，那么我也会化作无处不在的风，看着你，看着魔国的繁荣。”
忽然，姬莎感觉拜恩在自己颈侧轻轻地咬了一下。
脖子是要害，将要害全然暴露在对方牙齿之下的事实却完全无法让她生出警惕。
但她的呼吸，已经开始变得急促。
拜恩说：“不，我不想要你化作风。”
他用下颌摩挲着她的耳廓和面颊：“我想要你的温度和你的声音，我想要触碰你，我想要感受你，我要你在我身边。”
“姬莎，我想要你……”
那浓浓的眷恋就如一阵掺了蜜的风，无孔不入地将姬莎包裹着。
真是狡猾啊，姬莎心想，这样的话她就真的，无法再抑制自己的贪婪了啊……
微微叹了口气后，她却是终于释怀地将手臂收紧，和他一起加深了这个拥抱。
她笑着啄了啄他的唇，给了他回答：“嗯，我也想要。”
……
《姬莎观察日记》：
“xx年xx月xx日
大概是个繁星满天的夜晚。
我思考了许久，也不知道这世上有什么言辞能够表达出这份热情与温暖。
——这一夜，我和姬莎得到了彼此。
……”
第二天早上。
明亮的晨光透过窗帘，照亮了一片狼藉的房间。
虽然拜恩和姬莎都好好地躺在床上，但除了勉强算是必要的枕头之外，其他的碍事东西全都被甩到了地上。
就连枕头都只有一只而已，他们额头靠着额头，一醒来就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
拜恩睁开双眼，静静注视着近在咫尺的面容。
姬莎由他看了几分钟后终于绷不住笑了一声：“有这么好看？”
“当然有。”拜恩说着，伸手将姬莎用力搂在怀中。
此时的拜恩，比在外行走时大了一圈，是对于他来说的正常尺寸版本。
纯血蜂族的体格和人族差不多，炎魔大多高大魁梧，作为两者混血的姬莎则是平均了一下，她身高一米七多一点，在蜂族中是罕见的高个子，按照炎魔的标准却稍显娇小。
而拜恩，纯血炎魔，先前是为了避免引人注目故意让自己缩水了一点，真实身高超过两米。
昨晚他在热血澎湃的时候恢复了原本的体型，着实给姬莎带来了好一番刺激。
但大只并不就意味着能占到压倒性的优势了，于是几乎整间房间都被这两头猛兽给糟蹋了个遍，竟然连墙上都留下了抓痕，不知道的还以为有魔兽闯入呢。
而两人的身上也都留下了大片大片的痕迹——虽然这可以用魔法轻易治愈消抹，但谁会去做这样煞风景的事呢？
拜恩贪恋地吸了好几口那两人混杂在一起的气息，问：“泡个温泉？”
是的，明明昨晚一开始是说一起泡温泉，结果两人都太过迫不及待，直接忽略过了这一步。
噢，应该说，也许是因为在魔界之中，温泉并不算是一个安全的地方，长期以来形成的习惯让他们下意识地都没有在那种时候去靠近温泉。
但在环境稳定的人界貌似有不少关于浴池和温泉的特殊花样呢，拜恩心想，下次可以试试。
而姬莎并没有像魔王陛下想的那样“长远”，她轻笑着翻了个身，反把拜恩压了下去。
她的手向下摸了一把：“泡温泉？现在就？你确定？”
拜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