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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一春(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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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完球,白纪远回去冲澡,夏周舟闲着没事,逗弄半梦半醒间的皮蛋。白纪远给了夏周舟一个罐头喂给它,皮蛋已经不是很怕她了,听见铝罐叩开声立刻清醒地竖直尾巴冲过来要吃的。

罐头未打开前皮蛋就垂着脑袋,鼻子沿着拉环缝隙嗅闻喵喵叫,不停地用脑袋蹭蹲着的夏周舟的小腿和手腕,越来越温顺,还有点谄媚讨好。

白纪远开玩笑,平日里冷酷的眉眼柔和,像是握在手中的冰雪渐渐消融:“惨了,皮蛋要更爱你了,它一定觉得你是世界上最温柔的人。”

夏周舟翘唇,原本因为与隽宸坦白而产生的阴霾被扫空,“我还以为你是皮蛋哥哥呢。”

皮蛋毛茸茸的身体不断触碰到夏周舟的手心,她心底涌出无限的温情,心情也由此雨过天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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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白纪远洗澡,夏周舟开了电脑拷贝照片。桌上一角的烟灰缸干干净净没什么香烟的残渣,倒是多了几张熟悉的薄荷糖的塑料包装。

给皮蛋喂好饭,俩人一起去吃饭。餐厅有点远,两人是打车去的。

白纪远和夏周舟从城南赶到城北,位置偏避可店内人却不少,装修精致,装潢精致考究处处彰显优雅简约的法式风情,这家小有名气的法式餐厅是会员制,需要提前预定。

白纪远说他工作时常来这边用餐,味道不错。

两人点了奶酪扇贝、炖牛肉、蔬菜沙拉,之后白纪远又加了一份舒芙蕾。

“这家餐厅的舒芙蕾很好吃,不是很甜,我猜你会喜欢的。”白纪远放下菜单身子后仰,服务员端来两杯颜色各异的饮品分别摆放到两人面前。

“这是这家店赠送的气泡水,”白纪远的手摆在桌面两侧,说话说得小心翼翼揣测夏周舟的喜好,“你面前那杯是石榴味,我这杯,大概是佛手柑和柠檬。你要换吗,要不两杯都尝尝?”

夏周舟霎时觉得看起来沉稳的白纪远有点可爱,特别是他思虑的点,难道自己是大胃王吗?还是馋猫?

她摇头,明眸善睐,夏周舟指尖搓上冰冷凹凸的玻璃杯面,透明的饮品呈现出红粉色,上面缀着两小片薄荷叶,“没事,我试试看石榴的就好。”

菜上得不快,夏周舟吃得也慢,她胃口一向不大,等到最后的舒芙蕾上桌,她已经九分饱了。

白纪远不经意地打量她,眼里期待。

夏周舟用勺子崴一口,舒芙蕾外表松软绵密,口感细腻蓬松,入口即化、奶香四溢。

在她说完好吃后,白纪远眼神发亮,偷偷地舒了口气。

夏周舟觉得他莫名孩子气。

两人在走出后,身后檐上的风铃又响起一阵清脆叮铃的撞击音,有人紧随在他们身后出来。

一个戴墨镜的皮裤男人揽着一个身材面容皆姣好的女生的腰肢出来,他忽的发出声音:“白纪远?”

闻言,白纪远转头,他喊了声:“丁哥。”

唤名丁哥的男人摘下墨镜扫了眼夏周舟,“你今天有工作?”

“没有,只是来这边吃个饭。夏周舟,我朋友。”白纪远说,他侧头对夏周舟介绍,“丁哥,我们同一家工作室。”

两人打了个招呼,丁哥嘴角勾起点兴致盎然的弧度,这是他们经常吃得餐厅,带人来用餐其中意味不言而喻,无非就是给对象看看工作环境或者介绍给大家认识认识。

白纪远在一旁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道,“她就是平时给我摄影的摄像师。”

“哦,”丁哥重新戴上墨镜,冲夏周舟喊:“那妹妹之后也给我拍拍呗。”

他说完,白纪远默默看了眼丁哥的女朋友。

果不其然,丁哥的女友火速翻了个白眼拆他台:“你长这屁样,怎么拍都火不了。”

两人和谐有爱的场景维持不到五分钟,火药味冲天。

夏周舟听听他们斗嘴,觉得有趣。白纪远和夏周舟看热闹看得起劲,白纪远抱胸,习以为常没有劝架的意思。

两人自顾自地吵完,和好如初胳膊搭在一起就离开了。

看得叹为观止,夏周舟不经感叹:“他们一定很恩爱吧。”

“嗯,”白纪远看了眼夏周舟,意味深长,“他们在一起三年了。”

彼此了解、包容,默契的天生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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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要去的海洋公园在附近两公里外,凭借学生证门票可以打七折。

夏周舟其实有点不太喜欢里面杂乱的气味,密闭的空间让她有点不舒服,至于幽闭恐惧症倒也谈不上。公园进去就是冗长的甬道,隔着厚厚的玻璃能看到里面各色的大型动物。

节假日人很多,夏周舟站在人群的空隙间,白纪远矗立在她的身后。

夏周舟手掌贴在玻璃上,全身心地注视半露天的空间,玻璃后面就是碧蓝的人工海水,一只白色北极熊坐在沿岸的巨型冰块上,它的皮毛油光水滑看起来很厚实,半浸润在水中的下肢不停轻微地晃荡,摇曳的白色细毛如水中海藻飘逸。

随着涌动的人流,夏周舟和白纪远贴在一起被动地走向下一个动物房间。

“再过一个小时有动物表演,我们去看吧。”白纪远贴在她的耳边说。

夏周舟兴致缺缺,她眼神忧郁,拧起眉心抿唇,“能不去吗?可以逛海洋公园但是,我不喜欢动物表演,它们本该是自由的。”

白纪远愣怔,有些手足无措,嘶哑地说好。他看到夏周舟失望的神态想伸手帮她抚平眉心,可手刚抬起就放下,心中五味杂陈。

两人之后上了二楼,该楼层灯光昏暗,到处都是水草、礁石、气泡的装饰,有一种深处海底的美轮美奂,各色各样的玻璃水箱底部照射着奇异的彩色照灯,玻璃后是各色斑斓的小鱼灵动摇尾的样子,煞是可爱。

“我刚刚不是故意闹脾气怎么样的,只是我觉得禁锢大型动物让他们被驯服,痛苦地给我们表演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而且我知道,我一向是个无聊心软的人,我没有勇气呼吁在场的大家和我一样,只能对同行的你发牢骚。”夏周舟溢出一丝苦笑,她本来是不想这么说来扫兴,“如果能站在高处就好了吧。”

“你是对的,夏周舟你不需要道歉。”白纪远用柔软暖和的指腹擦拭夏周舟眼角的水润,他轻轻说,“你应该为你纯粹的善良而骄傲。”

两人站在灯光沉沉的角落,这边没什么人经过,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夏周舟低下头用手背抵在自己发酸的鼻尖,白纪远克制想把她拥入怀里的冲动宽慰道:“我们都还没逛完,等下你还要给我拍照呢。”

“好。”夏周舟抽搭,用手心掩面发出闷闷声,她用手心把眼泪擦掉,用温度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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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白纪远发现夏周舟观看每一种鱼类都会特别认真仔细,嘴巴不自觉地嘟起,身体不动可眼珠一刻不停地滚动,对照一旁的百科介绍,看到喜欢的花纹、颜色和鱼群一致的游动都会两眼放光然后精心构图拍照。

一时间都冷落了跟在身旁的白纪远,可他觉得一切都生机有趣。

特殊的节假日时期,白纪远和夏周舟必须事先讨论好姿态和角度,等区域的人少一些时速战速决,白纪远摆好姿势后静等十秒然后背过人群投来的视线重新走到夏周舟身边,他垂下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排淡淡的阴影。

夏周舟与他面对面然后把照片给白纪远看,白纪远扫过一张张自己的照片,突然看向夏周舟说:“周舟,你不拍照吗?”

夏周舟一愣,顿在原地,“我不是很自己喜欢拍照。”

“试试?”白纪远挑起眉毛,眼底有暧昧与混沌杂糅,他用平静掩饰自己的**,像是隔着一层薄雾凝视夏周舟。

他在夏周舟面前摊出掌心,“那你把摄影机给我。我想拍就拍,好不好?”白纪远一改常用的词,带着莫名的蛊惑。

夏周舟鬼使神差地点点头,将平日里视若珍宝的摄像机交给了白纪远。

这是她第一次把相机交予别人,也是第一次尝试让其他人去诠释自己;正如安全感和孤独感是一把镣铐,它能保护自己,但不把镣铐解开,让别人了解自己,就永远不可能拥有驯服与被驯服的机会。

接下来,夏周舟尽可能地不去注意白纪远的动作,只是跟着自己的节奏观光,欣赏自己被吸引的任何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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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馆场,天际编织金银色的光线,夏周舟拿回摄影机,交叉路的中间有一座小型喷泉,底部抽水的动力很足,水雾朦朦,有球形的小水珠散落到空中。

白纪远走在前面脚步停滞,有人认出了他,询问可不可以合影。他不留痕迹地偏过头眼神掠过去,夏周舟正距离他一米远在整理相机。

白纪远点头。

合照时,夏周舟身旁有人经过发出惊呼:“天,快看!有彩虹,好漂亮啊!”

有一道彩虹挂在喷泉第一层与第二层中间,白纪远站在喷泉后,光线从他身后打了过来。

夏周舟不自觉地就重新举起相机,对着飘散到空中的水珠和彩虹咔嚓一张。拍完以后,她愣愣地看着水珠里倒映出来的身影,骄阳似他。夏周舟刻意调动的对焦就像那道彩虹一样,不知不觉就不出现,莫名其妙地比起彩虹她更在意从水珠里照出的那个人。

他就站在那边,被热忱包围;她站在围城外,第一次觉得对方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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