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明月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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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塘王城，皇甫玄奇还并未入睡。
“阿长，是不是太心急了。”他端坐在大椅，桌上零散的信函。
“国主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无论怎样，在阿长这都是支持国主的。”有些年长的声音在这不大的书房响起。
“我当然知道你是站在我这边的，只是有些事情我也是把握不了。这片大陆这么大，有那么多的国家，就光龙塘周边便有朝云和天江，这还是我们后面有一条大河，大河的对面又是空山，凝云两国，这两国一脉相承。”皇甫玄奇随意翻起一篇信函，分秒过后便又放下，这其中的惆怅能与何人说。
“国主是想做成大事的，考虑的事情也多，大陆虽国家众多，但混水摸鱼的数不胜数。有些国家甚至连一支正统军队都挑选不出，只有国家之名，而没有国家之实。只是那些人自保和满足虚荣心的工具罢了。可龙塘不同，自国主父辈开始龙塘便蒸蒸日上，国主接过之后更是严于律己，兢兢业业。国力也一天一天强盛起来，远胜周边的天江，更不是濒危的朝云可比。这样的龙塘难道不能够拥有更好的东西吗？”皇甫玄奇喊阿长的侍从侃侃而谈。
他那厚重的，略带沧桑的声音给人一种说不上来的信服感。
“是该拥有更好的。这也是我对父亲的承诺。”年轻的龙塘国主，在这一夜撕开了心底最后的拦网。他离开大椅，阿长推开最靠近的窗户，他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在三层楼上，靠近窗户。
“哪里能看见龙塘城的全景。”
“东城门上能一览无余。”
“那现在就去东城门。”他转头将桌上零散的信函整叠起来，阿长也过来帮忙。
“国主，不回去休息？可别累坏了。”阿长厚重沧桑的声音说出这些关心人的话语，在皇甫玄奇耳中倍显温柔。
“我以前也是个练刀的，师父总说我脑子笨但好在身子骨不弱，他也能好好打磨我。如今不提刀了，身子还在的。现在便走吧，快要下半夜了。”阿长关上窗户，默默跟上皇甫玄奇。
“对了，云出息会从东门回来？”他突然停下脚步。
“这个说不准，云将军也许是直接回还潮塘的。”
“他会先来见我的，无论成败，若是没来，那便是真的来不了了。”他没有再多说，走的步伐快了些，阿长也得加快步子，跟上皇甫玄奇。
从他们离开的宫殿到东门有一段不短的路程，阿长跟在皇甫玄奇身后，以前也是这样，做什么事情都急急忙忙的，生怕会因自己耽误些什么，如今做了国主，也还是这样。想到这些，不觉轻笑起来。
“你笑什么，我这个样子很令人发笑？”王城不比市井，闹市之中，越是深夜，越是欢声笑语，满街喧嚣。王城百般禁忌，深夜的王城宫殿，更像是死亡墓地，连风都能听见。
“我只是觉得国主这么些年还是什么都没有变。”
“你不也没有变吗。”他轻笑起来，悠长又寂寥的路程显得不那么漫长。
二人谈笑间已登上东门，皇甫玄奇环顾着满城的楼阁屋檐，眼里是无限的感慨。“我龙塘的明月必将朗照在这乱世之中！”
“必朗照之。”阿长朗声喊道，东城楼里顿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声音。他们一登上东门便是所有人的焦点。
“必朗照之！国主万年！”
皇甫玄奇双手不住的颤抖，这一刻他无比期望自己能是他们想象中的，能完成他们此起彼伏的愿望。他要让龙塘的名字在他手上响彻大陆。父辈们没有做到的事他想做。
花店的硝烟是远在王城东门的皇甫玄奇感受不到的，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他只不过是深深的相信云出息。
两处战场也愈演愈烈，双方都互有胜手。原本应是碾压之局的寒清山却是被这双手刀剑纠缠的不能脱身，越是打斗下去，他便越是发觉云出息的可怕之处，这双手刀剑在他手中毫无破绽可言。
“突然觉得你们是能做出点事情的了。”刀剑摩擦，寒清山战的越久看的便越痛彻。
“以后会更加让你惊讶的，但今天他们必须留下。你还不知道他们身怀什么样的东西吧，那种级别的东西不是他们能消受的了的。”云出息突然寻住空隙，双手一扬，手中刀剑就这样换了位置。
“嗯？”寒清山一阵闷哼。每一次的碰撞对寒清山都是不小的冲击，他不比年轻。
“想想也知道了，令他都魂牵梦绕的还能有什么，可命运这东西是掌握在人手上的，你怎么知道他会不如皇甫。他们都是我的弟子，在我眼里这个小师弟比他师兄更胜一筹。”
“可他看的更远，这世上有很多的东西不是单考努力就能勉强的来的。”云出息长刀挥掉寒清山的迎头一击，看向乘风和张除夕的战场。
霜影终于不受束缚肆意横行，云出息长刀带给他的威压在这一刻荡然无存。霜影不比长风差，或者会更好。但再好的刀也要看使用者的上限，张除夕还没有和云出息叫板的力量。但乘风不一样，这是一个无比是适合的对手。他在和云出息对战时，手中霜影始终施展不开，自己十成本事也只能堪堪用出六七成，他知道是什么原因，只是不愿意面对罢了。当云出息喊出那句，“我给你个机会和我一战时”便已经赢了，再看他提刀迎来，更是不敢放松，只得一身蛮劲硬着头皮。
可这次再与乘风相对，又是不一样的情景。这个他一开始便有些许好感的乘风大哥，那个喝完酒之后肆意吐言的乘风大哥让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压迫感，和他对敌是在张除夕最舒服的氛围内，他越是舒服，霜影舞的更是妖娆。
于是霜影便起舞起来，在乘风的长剑上跳跃，它的舞姿在月色的辉映下分外妩媚，每次落地都是一次完美的打击，黑夜仿佛才是它的主场。
“原来你隐藏的这么深。”这是乘风真实的感受。
“都是你们逼的啊，为了自己的**便能加害别人？为了自己的野心就能不管不顾肆意妄为？每个人都和平相处，平安幸福难道不是最好的事情吗？”张除夕像疯了一样的嘶吼，他每大声呵斥一句，张荑的心便能刀子划破一次。
自责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弥漫她整个身体，让她寸步难行。
“和平幸福？我们所做的事情不是现在这样外表的和平可以相提并论的，是为了往后为了往后一百年的和平，又或许会是两百年，三百年……谁又能说的准呢。”他自知不是现在这种状态的张除夕对手，只得逐渐拖延。
他算得时间乌衣不久便是会到，到时再来两个寒清山都插翅难飞。
张除夕猛烈的攻势让乘风有些狼狈，但还在他可抵挡范围之内，他长剑也使的炉火纯青，可他每出一剑便能被张除夕势不可挡的一击斑驳回来，他刀劲真的挺大的。他虽是心高气傲之辈，但却也深有心计。此刻只有见招拆招，阻拦张除夕一时半会，只要拦住他就好了。
中间的过程，一时的输赢在最后的结局上显得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张除夕用空出的左手将包袱拆解下来，摔给站在一旁的张荑，张荑稳稳接住。
“你先走，刚那支离火箭已经熄灭有一段时间了，他们这般不紧不慢，定是有大部队赶了过来，你趁现在就走，我后面就追上你。”他大喊大叫，可张荑却不为所动。
“愣着干嘛啊，说了会追上去就一定追上去，你听我一次话啊。”张除夕看着站立不动的张荑有些急慌，握刀的手微微颤抖。乘风抓住这个空隙，闪开他的一击，腾出身位，长剑离手，咻的一声直刺向张除夕，他挥刀格挡，飞剑滑过他的肩膀，带着他的衣角咣当落地。
张荑跑了过来，抚摸他那被长剑刺穿衣角的肩膀，将怀中的包袱又系在了他的背上。
“走不掉就不走了，一个人不如两个人。”她拾起地上的长剑。
张除夕看着握剑的她不觉笑了起来，一点武功都不会的她持着长剑也有一点女侠的味道，他这样想着。
“师父你再不用全力，徒弟我就要死了。”他重新站了起来，霜影一直在他的手里。
“还真是像啊。”看着一次次站立起来的张除夕，乘风不禁联想到了那个和他一样的男人，他也是那样握着霜影刀，一次又一次的站起来，张除夕和那个时候的张初年相比只是差了一个张荑，那时候他孤身一人。
“你看见我有留力吗？刚自己是怎么被他制服的这么快就忘了？”他的声音很有穿透性，街道四周除去五人外，也只有地上那滩惨叫声，断断续续。可若是竖起耳朵仔细听来，远处那整齐划一的步调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传来，让人不禁生寒。
“师父！”他突然向寒清山那吼了出来，他是听见了那个声音的。已经没有时间再留给他了，原来那个乘风真的是在拖延时间。
“知道了，你带你姐先走，这交给我了。”寒清山瞬间便来到了他们身边。
“还磨蹭什么，想死在这吗？照顾好你姐姐。”寒清山声音沉重起来，有些怒音。
张除夕突然跪了下来，重重的磕了个头。旋即便被张荑扶起。
“你小心。”张荑对寒清山轻轻说道。
深夜的龙塘有些冷了，但寒清山此刻的心却是热的，他很多年都没有这种温暖如心的感觉了，他扬起手上的玉环，那是给张荑看的。
可那句话张荑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当我们是摆设吗？”云出息刀剑悄然已至。
“走。”重重的轰鸣声响彻整片街道。张除夕带着张荑已经在逃亡的路上。
“乘风，追上他们。”乘风绕过寒清山便要追赶，可寒清山却瞬间来到他的面前，挡住了他们二人。
远处已经能依稀看见部队的身影。寒清山没有回头再看张荑他们离开的背影，他怕自己双手忍不住颤抖，夜色下的翡翠玉环闪着淡淡的荧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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