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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蛀虫和愤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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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钟后,重新检测结果出来了,徐永家的麦子没有问题,品质很好。

“误会,这绝对是个误会!”周田抹了一把汗,向徐国瑞解释起来。在他眼里,半大小子徐永更不好惹,反倒是书生意气的徐国瑞好打交道。

“根本不是误会,就是姓李的公报私仇!”徐国瑞表现的很愤怒,在这里耽误了将近一个小时,被人误解、谩骂,还差点挨了打,换谁也不会舒服。

“国瑞兄,何必跟李明一般见识呢?你是知识分子,他只是个小肚鸡肠的俗人,这次就饶了他吧。要我说,你的麦子定为一等品,每斤价格再上浮3分钱!过秤的时候,我让人再关照一下,保证不让你吃亏!”周田既抬高了徐国瑞,又许下了好处,让人难免会心动。

“小永,你说呢?”儿子表现出超越年龄的成熟干练,让徐国瑞产生了一丝依赖的情绪,开始向徐永征求意见。

“不行!我必须要个说法!交粮的农民成百上千,李明到底坑了多少人?有多少人起五更爬半夜赶过来,然后被他一句话就打发走?这不是私人恩怨,这是原则问题!”徐永一口回绝了周田的提议,上纲上线,死咬着李明不放。

开什么玩笑!当众侮辱了我爹和我,还想轻飘飘地滑过去?既然找了周乡长,那就一不做二不休,揪出几条蛀虫让你们看看!徐永打定了主意。

周田的笑意收敛:“小兄弟,得饶人处且饶人,别把事情做绝嘛!”

“如果是个人的事,我哪敢得罪你们这些大老爷?交粮关乎河寨乡所有农民的利益,我即将成为渔阳二中赵老师的学生,怎么能不为老百姓出头?”徐永直接把德高望重的赵老师搬出来,摆明了自己的态度。

“说得好!”喝彩声从屋外传来,紧跟着周乡长推门进屋。

灿烂的笑容瞬间重新回到周田胖脸上:“乡长,您来了……”

周乡长摆了摆手:“我在办公室开会,听到这边有点吵,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理由根本站不住脚,周乡长办公室离粮库几百米远,怎么可能听到这里的争吵声?周田脑门上冒出一层白毛汗,这种说法点出了周乡长的来意,也表达了他内心的愤怒。

“没什么大事,有点小误会……”周田声音越来越小。

“没事就好,既然是误会,那就说开它,徐永,你先说!”周乡长直接点了徐永的名。

在众人的注视下,徐永原原本本把上午发生的事讲述一遍。周田的汗水越流越多,又不敢去擦,很快浸湿了上衣,布料贴在他丰硕的肥肉上,让人看起来就感觉难受。

等徐永说完,周乡长点了点头:“请李明也来说一下,偏听则暗、兼听则明嘛!”

五分钟后,李明走进房间,脸上带着一丝惊慌。谁能想到,徐永竟然真的搬来了周乡长!

“乡长,我……”李明声音发虚,目光躲闪,不敢看周乡长。

“你好,李明同志,早就听说你是咱们河寨粮库的定海神针,幸会、幸会!”周乡长伸手过去,热情地和李明握手致意。

讽刺意味太浓,傻子都能听得出来,李明硬着头皮和周乡长握手,到了嘴边的话,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周乡长扫了几眼李明,知道徐永没有冤枉他。高于市场价收粮是惠民的好政策,如果让李明这样的歪嘴和尚把经念坏,造成的影响绝不是一家一户!既然如此,来河寨乡的第一刀,就从粮库开始!

李明硬撑着解释几句,漏洞百出。周乡长脸上没有了笑容,扫了一眼屋中的人,说出了自己的意见:“事情的关键还在小麦的质量上,周田同志,请你亲自主持,第三次检验徐国瑞送来的小麦。”

徐国瑞干农活不在行,却是个认真执拗的人,如他所讲,牛车上的小麦质量很好,颗粒饱满,干净无杂物,干燥不潮湿。

李明还想解释,周乡长摆了摆手:“国瑞同志,是我们的工作失误,给你造成了困扰,耽误了你的时间,我代表乡政府向你道歉。请你放心,这件事我会从头到尾跟完,给你和全乡老百姓一个满意答复。”

乡长走了,留下一屋子神情各异的人。周田看向徐永的目光热切起来,解铃还须系铃人,说不得,还要请这小子再去乡长那里跑一趟,代为求情!

半个小时后,过秤完毕,徐国瑞、徐永把麦子搬进粮库,放到了指定位置。从早上四点忙碌到中午,徐永有点累,心里却很畅快,这些该死的蛀虫,早就该被办了!

算账领钱,下午两点,牛车启程返回双河村。回去的路上,徐国瑞赶车,让徐永在车上歇一歇。

徐永摇了摇头:“爸,我今天的训练任务还没完成,你和老牛慢慢走,我跑步回家!”

沿着顺渔路,徐永一路跑下去。路面散发着热气,路边高大的杨树遮挡出一条绵长的树荫,将炽热的阳光漏成斑驳的光点。汗水很快浸湿了背心,徐永调匀呼吸,保持步伐,在这条熟悉又陌生的路上不停奔跑。

“让我去求徐国瑞?不可能!”办公室中,李明大喊大叫。

周田冷笑一声:“那也随你,我给你指了路,你拉不下脸去走,既然如此,我只好公事公办了。”

“公事公办?你吓唬谁?我李明有根儿,根本不怕小人陷害!不过,你的问题要是摆到桌面上,恐怕就不是栽跟头那么简单的事了!”李明面对周田,丝毫不落下风。

周田脸上青一阵紫一阵,低吼一声:“李明,你胡说什么?你以为你的根儿很稳?如果周乡长追究起来,你们会被连根折断!”

两人争了一阵,最终还是李明服了软,同意晚上去徐国瑞家道歉,请徐永再去找周乡长一趟,代为解释他们的苦衷。

大约四十分钟后,徐永跑进家门:“妈,我回来了!”

听到声音的孙桂英快步走出房门:“小永,为啥去了大半天?麦子交了吗?”

“妈,您放心吧,麦子交了,钱在我爸那里。牛车走得太慢,我先跑步回来了。”徐永抽了抽鼻子,“中午啥饭?我饿了。”

“炖豆角,粘卷子,你先去吃,我等等你爸。”几分钟后,一大碗炖得喷香的豆角和五个卷子端到徐永面前。

豆角是自家院子里种的,肥厚鲜嫩,撕去豆角两边的筋,用手掰成寸许的段儿,放在柴火锅里慢炖,浸满汤汁后特别美味。

妈妈把前几天炖肉剩下的边角肉头切成薄片,和豆角放在一起炖,平添了几分肉香。锅底炖豆角,锅边粘卷子,饭菜一锅出,熟悉的味道让徐永馋涎欲滴。

风卷残云般把卷子和豆角全部吃掉,再灌下一瓢凉水,徐永打了个饱嗝:“妈,我吃饱了。交麦子拿回来的钱,请李校长吃饭用不了,这几天我带您去医院看看,您的脸色不好。”

儿子再次提起这件事,孙桂英有点心动,最近经常莫名心慌,要不还是去看看吧!

徐永趁热打铁:“妈,我去找一下文校长帮忙,他有车,可以带您去医院。”

“不行,怎么能麻烦文校长呢?你这孩子,真不懂事!”妈妈训斥一句,把碗筷收拾起来,拿到厨房去。

徐永感觉疲惫像水一样涌上心头,回到房间,倒头就睡,再醒来时已是下午五点。

训练任务还没完成!徐永蹦起来跑向学校,很快听到了有节奏的拍球声。

操场上,文成正在来回运球,见徐永进门,大叫一声:“怎么现在才来?快过来,跟我单挑!”

今天文成特别猛,十分钟不到,里突外投拿下二十一分,徐永则一分没得。

“哈哈,蹂躏状元的滋味,真爽!”文成大笑起来,“成绩下来了,199.5,全县第一!”

这是来自官方的消息,虽然已经知道了结果,徐永依然很激动:“谢谢校长,谢谢您帮我争取的考学资格,我没有给您丢脸!”

“好好学习,争取中考、高考都是状元,让我走到哪都能拍着胸脯说,我是那个状元的老师兼大哥!哈哈!”文成有点得意忘形。

“曹蒙考得怎么样?”

“考得不好,180分,没考上渔阳二中。曹老师应该知道了曹蒙的成绩,估计这会儿正在生气。”文成有点唏嘘。从他内心来讲,当然希望徐永、曹蒙都能考上渔阳二中,可惜分数摆在眼前,他也没有办法。

不出文成所料,此时曹老师勃然大怒,曹蒙则一脸委屈的站在院子里。

“不可能,卷子这么难,徐永不可能考199.5!你才考180!他能考几十分就不错了!我要去举报,有人作弊,渔阳二中的人、还有文成都在作弊!”

“老曹,算了吧,没有证据的事,瞎举报什么?别惹火烧了咱自己。”曹蒙的妈妈在一旁苦劝。

“怎么没有证据?徐永六年来的表现我都给他记着呢,这就是证据!铁证如山!我就不信他能考这么高的分!我就不信他能考全县第一名!”曹老师的吼声传出很远。

想起徐永在渔阳县城的表现,曹蒙摇了摇头:“爸,徐永应该没有作弊,他确实开窍了。您放心,我在河寨中学也能学得很好,中考时照样击败他!”

“不行!我就是要去举报!明天一早就去!”曹老师怒吼一声,转身回屋,饭也不吃,气哼哼地躺在炕上。

夜幕降临,昏黄的灯光下,徐永还在和文成练球。在文成的暴力指导下,徐永的投篮姿势迅速变得标准起来,投篮命中率也稳步提升。徐永投篮,文成计数,很快就完成了张海老师布置的任务。

一阵急促地脚步声响起,一个半大小子跑进学校:“不好了,校长、大永,曹老师要去举报你们。他说大永凭实力考不了全县第一,有人帮他作弊!”

跑来的人叫曹江,也是双河小学学生,住在隔壁曹老师。听到曹老师的怒吼,曹江毫不犹豫地跑来告密。

“曹江,你听清楚了?”文成有点意外,老曹不至于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吧?

“校长,我哪敢骗您?不信您去问我爸妈,他们都听得清清楚楚。曹老师明天早上就要去举报了!”曹江把曹老师说的话重复一遍,这小子有点天分,学得惟妙惟肖。

“曹江,多谢你了,赶明儿请你吃油条!你先回去吧,盯住曹老师,有动向随时向我报告。”徐永打发走了曹江,看向文成。

文成叹了口气:“你考得好,曹蒙考得不好,曹老师不高兴是正常的。不过,如果去举报的话,最终害得是他自己。”

徐永根本没有作弊,无论怎么查,也不会有结果。这样的举报对赵老师、文成来说,也不算什么大事,一旦证实是虚假举报,对曹老师却是毁灭性的打击。

“曹老师这么大岁数了,竟然还是个愤青!文大哥,我们任由他去举报,还是不让他去?”

“愤青?啥意思?不能让他去,得想个办法能阻止他。”文成不想让矛盾变得不可调和。

“愤青就是愤怒的青年。这事简单,交给我吧。文大哥,有件事想求你帮忙,这几天能不能带我和我妈去一趟医院,她脸色不好,我担心她生病。”对付曹老师这样的人,徐永有的是招数。

“去医院没问题,不过,你还会医术?能看出别人有没有病?”文成疑惑起来。

“不会医术,我就是想带我妈去医院检查一下。”徐永连忙否认。

“先解决了曹老师的事,再带你妈去医院。我接触过你妈几次,没看出她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文成想阻止曹老师,在他看来,尽管性格有点狭隘,曹老师还是一位不错的老师。

“多谢文大哥,放心吧,今晚我就把曹老师的事解决掉,保证他不会去渔阳举报!”徐永拔腿就跑,很快没了踪影。

文成有点慌,徐永这小子到底要用什么办法,会不会适得其反、闯下大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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