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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2章 没砒霜你叫我怎么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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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斯·冯·普莱森暗道倒霉。

皇帝、首相和陆军元帅给赵传薪设了个陷阱。

为了让赵传薪安心踏入陷阱引颈受戮,今天就不能派遣见习官海因茨·威廉·古德里安来找赵传薪了。

来的人,须得有些分量。

首相自然不会来,陆军元帅利奥波德·马克西米安来也不合适,想来想去,皇帝的副官和老师汉斯·冯·普莱森来恰到好处。

于是他被推上了台面。

来之前,德皇威廉二世语重心长的对他说:“老师,此次任务重大,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陆军元帅利奥波德·马克西米安说:“不用怀疑,那些铁路肯定是赵传薪破坏的。我们必须及早解决祸患,否则像沙俄那样损失惨重。”

首相贝特曼·霍尔维格说:“不要让赵传薪起了疑心。”

集所有希望于一身的汉斯·冯·普莱森知道,但凡稍有差池,他便死无葬身之地。

赵传薪是什么人他还能不知道吗?

死在赵传薪手上的人,加起来怕不是要好几千?

两手沾满鲜血的刽子手。

汉斯·冯·普莱森硬着头皮来到柏林城市宫废墟处举起双手高呼:“我是汉斯·冯·普莱森,德意志皇帝和普鲁士国王弗里德里希·威廉·维克托·阿尔贝特·霍亨索伦的副官,也是他的老师,我谨代表德意志皇帝迎接赵先生移步城外……”

废墟中,赵传薪身影在断壁残垣间浮现。

他穿着羊毛大衣,戴着洪堡帽,皮手套夹着一支雪茄信步而来。

汉斯·冯·普莱森身体绷紧。

走近了后,赵传薪开口问:“咱们去哪?”

汉斯·冯·普莱森认真打量这个被称为“远东屠夫”的男人。

脸颊瘦削,胡须浓密,目光如电。

身材没有传言中那般膀大腰圆,但个子很高。

脸上看不见惯在战场厮杀那等凶厉,反而嬉皮笑脸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汉斯·冯·普莱森丝毫不敢因此小觑这人。

那些运走的惨不忍睹的德兵尸体,已经说明了他的危险性。

汉斯·冯·普莱森微微垂下脑袋说:“请移步城南,陛下在那里等着您。”

赵传薪龇牙笑:“请问,这是陷阱吗?”

“……”汉斯·冯·普莱森脑瓜子嗡嗡的。

他极力掩盖惊慌,让眼神不躲闪,让脸色不发白,他咳嗽一声说:“赵先生,您误会了,这不是陷阱。”

“不是陷阱?”赵传薪吐了个烟圈:“不是陷阱我去干啥?”

“啊?”须发皆白的汉斯·冯·普莱森发懵:“那,那,要是陷阱呢?”

“是陷阱的话我就认栽了,我去。”赵传薪笑嘻嘻的说。

“虽说没有您所说的陷阱,但为了此事和平解决,您就当是有吧。”汉斯·冯·普莱森干巴巴的说。

然而,赵传薪不挪步。

汉斯·冯·普莱森投来疑惑而紧张的目光。

你不是偏向虎山行吗?

难道都是吹牛逼?

熟料赵传薪说:“既然是陷阱,那是不是该有個断头饭什么的?”

“啊?”汉斯·冯·普莱森真的被赵传薪脑洞惊到了,他讪笑说:“您别说笑了,哪有什么断头饭啊?不过,您若是要求先吃饭再去也是行的。”

说完,他心里一动。

呵呵,既然你找死,那就怪不得别人了。

不如给德皇再加上一道保险?

赵传薪点点头,一屁股坐在断墙上,也不嫌脏:“那好,让厨子做好饭菜,端到这里来,好酒好菜招呼上。”

“……”

汉斯·冯·普莱森真就去准备了。

一来首相告诉他尽量满足赵传薪条件,并且不要露馅。

二来汉斯·冯·普莱森有了些别的小心思。

柏林的居民看到一辆辆马车拉着炉子和炊具,从奥兰治街出发,朝柏林城市宫行驶。

他们好奇的指指点点。

“这是去干嘛?”

“好像是去皇宫。”

“不是说皇宫已经成为废墟了吗?”

总有人能打听到些什么。

“这是去给赵传薪送餐。”

“天啊,那是野猪的脑袋吗?”

“居然有五辆马车,真是奢华。”

当马车到了废墟处,大冷天穿着单薄白袍的主厨,腰间别着两把厨刀,神态庄严的将菜单递给赵传薪,仿佛正在完成神圣使命。

这年头,最强御厨都是好平面设计师。

赵传薪接过菜单眉头一挑。

菜单印着王冠、藤蔓和花朵和勃兰登堡门。

下方是一排德语。

主厨不卑不亢的说:“先生,都说不会写法语俳句的厨师不是好厨师。但皇帝陛下对这等小资情调嗤之以鼻,所以菜单全部用德语印制,希望您能看懂。”

赵传薪瞥了一眼旁边的汉斯·冯·普莱森,乐呵呵对主厨道:“你虽然是个厨师,但目前比我见到的任何德国人都有种。”

在他杀那么多人后,换其他人,没人敢这样趾高气昂的跟赵传薪说话。

但凡敢这么干的人,非得是那等艺高人胆大之辈不可。

赵传薪见过因为技艺精湛而鼻孔朝天的人,他还偏偏就吃这一套。

主厨矜持的笑了笑。

而汉斯·冯·普莱森的脸色不太好看。

赵传薪指着菜单说:“黑松露野山鸡肉,鲑鱼牛排配荷兰酱,牛里脊肉,野猪头,山鹬馅饼,白汁芦笋,橙味果冻奶油蛋羹……”

汉斯·冯·普莱森跟着主厨一起离开,其余人开始在大冷天的户外支棱起桌椅板凳。

主厨瞥了一眼汉斯·冯·普莱森说:“先生,我必须告诉您,不管您想干什么,不要在我做菜的时候干。”

汉斯·冯·普莱森心神一凛。

我焯,连厨子都能看出他图谋不轨吗?

那赵传薪……

他强作镇定,悄无声息的走到葡萄酒处,拔出瓶塞,取出一包粉末倒了进去使劲儿摇晃。

这一切都背着主厨干的,他也担心主厨看见了会紧张露馅。

所有人都冻的像个孙子一样,唯独赵传薪和主厨怡然自得。

主厨是因为在火炉旁,赵传薪是因为有旧神圣火和旧神坩埚烙印随时给自己取暖。

“先生,这是来自于梅克伦堡公国的鹅肝酱。”

“先生,这是搭配了焖栗子、珍珠洋葱、蘑菇、培根、直布罗陀香料小肠片,配马德拉酱汁的柏林特产鸡肉。”

这两道菜是赵传薪没点的,但是主厨特意为赵传薪准备的特色。

汉斯·冯·普莱森掐准时机,捧着红酒上桌:“赵先生,这是从法国拉菲酒庄运来的红酒。”

他有些紧张,捧着红酒,尽量让自己不要颤抖,但眼皮总是控制不住的跳动。

赵传薪刀叉在手,等他斟酒。

酒满,赵传薪端起高脚杯晃了晃,一口闷了:“啊呀,这酒味道有微微的苦和辣,还是磨砂的,好像和砒霜有点像,口感真不错啊。”

“……”汉斯·冯·普莱森的头发好悬没立起来,他瞳孔地震,带着点颤音道:“您,您可真会开玩笑,怎么会呢?”

“啥玩意儿?没有参砒霜?”赵传薪猛地抬头,瞪大眼睛:“没参砒霜的酒你叫我怎么喝?焯,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

旁边的侍应生的身体颤抖,怀疑的看着汉斯·冯·普莱森。

心说,你麻痹的可别坑我们。

狗日的,如果殃及池鱼你不得好死!

汉斯·冯·普莱森深吸一口气,露出个有点难看的笑:“赵先生,这是好酒,仅仅是酒,希望您别开玩笑。”

“啧啧。”赵传薪咂咂嘴:“行了行了,不管你掺了什么料,拿下去给我多掺些再端上来,我就喜欢那种磨砂质感。”

汉斯·冯·普莱森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终一咬牙,真就将酒拿走,回去继续堆料。

端回来,给赵传薪斟酒。

赵传薪摇晃高脚杯,对着朝阳看了看,满意说:“这就对了嘛,都粘稠了,要的就是这等感觉,不错不错。”

说完,再次一口干掉挂杯严重的红酒。

汉斯·冯·普莱森用微微颤抖的手,给赵传薪斟满第三杯酒。

赵传薪有吃有喝,菜上一份光盘一份。

等菜上完了,赵传薪也吃完喝完。

他双手扶着桌子起身,身体猛地摇晃。

汉斯·冯·普莱森眼睛骤然瞪圆,死死盯着赵传薪。

“哎呀,这酒喝着挺上头。”赵传薪摇摇晃晃的重新坐下,趴在了桌子上没了动静。

主厨刚想过来说两句,见此情形犹豫了下。

汉斯·冯·普莱森猛地打了个手势,让他们不要过来。

之后他壮着胆子,伸着颤抖不已的手拍了拍赵传薪肩膀。

没动静。

他咬牙,使了使劲推赵传薪。

依旧不动。

汉斯·冯·普莱森狂喜。

妈的,今日贪天之功,居然事成,感谢上帝的馈赠。

他咧嘴大笑:“哈哈哈……”

忽然,趴在桌子上的赵传薪也哈哈大笑起来。

汉斯·冯·普莱森笑声戛然而止,骇然后退。

却见赵传薪撑着桌子抬起头:“哈哈哈……真不错,很久没喝到这么好的酒了。还有吗?我打包带走。”

汉斯·冯·普莱森:“……”

赵传薪迷离双眼,直勾勾的看着汉斯·冯·普莱森,好悬给他吓尿了。

赵传薪勾勾手:“还有吗?问伱话呢?”

“这……”汉斯·冯·普莱森冷汗如瀑:“先生,没有好年份的拉菲酒庄的红酒了,剩下的没有这么醇厚粘稠。”

妈的,砒霜用没了,还怎么粘稠?

“害,你们德国真是狗币,连酒都不舍得拿出来喝。”赵传薪起身,摇摇晃晃走到酒柜旁,将1900年年份的拉菲全部打包:“回去慢慢喝。”

汉斯·冯·普莱森见这种剂量的砒霜喝下去,赵传薪竟然还没有毒发身亡,他嗫嚅道:“先生,我们,我们可以走了吗?”

赵传薪试图迈步,但脚步踉跄,他艰难道:“不行,走不动了,喝多了。这样吧,你们去将威廉的座驾取来,我要乘坐皇帝的车子去城南,否则我是不会走的。”

汉斯·冯·普莱森见赵传薪脸色不似喝酒之人红润,反而有些苍白,显然,虽然没有毒发身亡,却恐怕也在弥留之际。

他一咬牙:“好,我这就去。”

“好啊你,汉斯·冯·普莱森,你这个狗东西,竟然算计我?”赵传薪忽然翻脸。

汉斯·冯·普莱森手情不自禁摸向了腰间,那里藏着一把毛瑟C96。

他连退两步,企图用距离来制造安全感。

“赵先生,您,您这话怎么说的?我没有算计您呐?”

在汉斯·冯·普莱森看来,只要没到最后撕破脸的程度,他是不可以动武的,因为没把握。

赵传薪满脸愤怒的指着他:“我听说,皇帝出行,不光要有车,车里还得装满财富。说,你是不是想要独吞这笔钱?”

“……”

汉斯·冯·普莱森脑瓜子嗡嗡的。

焯他妈的,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喝了能毒死一群牛的砒霜后,居然还惦记着钱财?

他心中冷笑,面上却无比恭谨,微微一躬说:“先生,我这就去向皇帝请示,还请您稍待片刻。”

说着,他转身就跑。

德皇威廉二世根本就没去城南,他怎么会立于危城之下呢?

当汉斯·冯·普莱森来报,说他哄骗赵传薪喝下毒酒后,赵传薪中毒却没死,但要求乘坐皇帝座驾,并要在里面装满金马克后,威廉二世和首相贝特曼·霍尔维格、陆军元帅利奥波德·马克西米安都懵了。

这他妈什么脑回路?

威廉二世所属的霍亨索伦家族,在整个欧洲范围内,都算得上是底蕴最雄厚的皇族。

钱,他真有。

他咬牙切齿:“这个贪得无厌的亚洲人,临死都惦记着财富。好,去取2万金马克,给他铺在马车里,这钱我出了。”

这钱左手出右手回,怎么算都不亏。

两万金马克,相当于47643美元,在此时来说真不算小数目。

两万金马克,三百多斤重,加上车和人,怕是要两匹马拉着才轻松。

于是,汉斯·冯·普莱森带着一辆铺上了金灿灿的金马克的马车,去了废墟外的古桥上。

来路上,他一直默默祈祷,最好等他到的时候,赵传薪已经毒发身亡。

然而事与愿违,当他到,赵传薪搀扶着大厨,正摇摇晃晃的吹牛逼:“改日咱们得比比厨艺,别的不说,刚才我看了,你的刀工比我差远了……”

主厨满脸不服,摇头说:“先生,您不了解我。”

赵传薪见他如此,便从车上取下一根火腿,掏出气旋厨刀,在掌心切割。

唰唰唰……

薄如蝉翼的火腿片被弹到了另一侧。

主厨见赵传薪运刀如飞,眼珠子快瞪了出来:“这……”

不服不行。

而汉斯·冯·普莱森脸色就很难看了。

不是马上毒发身亡了吗?

咋玩刀还玩的这么溜呢?

不科学啊。

难道非得在酒里参半斤砒霜才能毒死他么?

赵传薪扶着主厨的肩膀,步履艰难的朝马车走去。

主厨也是性情中人,帮赵传薪开门,扶他上车。

赵传薪看见车上铺着的金马克,这些金币上,有的刻着威廉一世的头像,有的则是各公国和王国国王或者大公的头像,但分量几乎一致。

赵传薪咧嘴傻笑:“好好好,这才是皇帝的座驾。”

汉斯·冯·普莱森咬牙问:“先生,咱们现在能走了吗?”

赵传薪向后一瘫:“走,出发!”

车夫策动马匹前进。

赵传薪乐呵呵的将两万金马克偷偷收入囊中后,忽然对车窗外骑马的汉斯·冯·普莱森说:“饭吃了,马车坐了,钱也收了,要不今天到此为止吧。”

“啥?”汉斯·冯·普莱森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皇帝陛下还在城南等着您呢?”

赵传薪揉了揉肚子,满脸为难:“也许你们的肉不太新鲜,我觉得肚子疼,要不就算了吧。”

肉不新鲜?

多新鲜那。

都是现宰的,怎么会不新鲜?这都不新鲜,那只能啃生肉了。

你肚子疼,那是毒药发作了,傻逼。

最重要的是,城南郊外墓地旁,带刺铁丝网、壕堑和炮兵阵地全部就位,这时候你说不去就不去?

他看赵传薪额头的汗和苍白的脸色,认为赵传薪体内砒霜毒性已经开始生效,就冷着脸说:“不行,皇帝的道歉仪式,岂是说取消就能取消的?”

他的胆子也逐渐大了起来,说话便有些肆无忌惮。

赵传薪额头的水珠越来越多。

但他的笑容,在柏林的上午阳光中尤显得灿烂。

他忽然不再大舌头,吐字清晰的说:“汉斯·冯·普莱森,你听好了,这样下去会死人的。”

汉斯·冯·普莱森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今天要弄死赵传薪。

而且他觉得赵传薪已经是强弩之末,于是语气强硬,冷笑说:“帝王一怒,伏尸百万,血流漂杵,的确会死人。我们最好不要惹皇帝发怒,还是按照约定去城南吧。”

说完,他又冷哼一声。

赵传薪啊赵传薪,想来你感觉到大限已近,感应到中毒了,想要裹足不前?门都没有。

此时,赵传薪额头的水珠,忽然全部蒸发。

他的声音更加清晰:“汉斯·冯·普莱森,能伏尸百万血流漂杵的,可不仅有皇帝。”

汉斯·冯·普莱森已经沉浸在战后赏功阶段的白日梦当中,哪里听得进去?

他不屑道:“德意志帝国,必将举世瞩目。”

赵传薪呵呵一笑,没再说话。

马车晃晃悠悠,走了很久才到城南郊外。

汉斯·冯·普莱森语气更加强硬:“你在这里等着。”

赵传薪点上一根雪茄:“好的。”

“……”

汉斯·冯·普莱森眼尖的发现,车里的金马克都消失不见。

而赵传薪额头冷汗也不知被冷风吹干了还是怎地,总之没了。

赵传薪的腰板拔的挺直,目光也不再迷离。

他忽然感到不对劲。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已经没有退路可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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