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虎老雄风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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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谁会传这样的一个谣言呢?是什么目的?”皇妃道。说着,忽然想起来,赶紧问应皇子,“前几天绿冬突然说家里不让她在外面乱跑,让她在家学习针织女红,你说会不会跟这个谣言有关?”
“啊?竟有此事?”应皇子道,“这么说,镇国公府上对此早已知觉?”
“那还有什么不可能的。”皇妃道,“那可是镇国公,他儿子又是什么尚书,别说朝廷里面有个什么风吹草动了,就是从圣上的脸色也能看出个远近亲疏来。”
“可镇国公在朝中德高望重,谁会这般针对他呢?”应皇子道。
“你只需想想,搞垮镇国公对谁有利?”皇妃道。
“莫非是义父?”应皇子说出这话,马上又否决道,“可义父如今似有归隐之意,整日闭门不出。便是镇国公被贬黜,与他又有什么益处呢?”
“可除了义王还会有谁?圣上?他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难道是怕镇国公功高盖主?想要除掉他?”皇妃道。
除了这两个人,皇妃再想不出还会有谁会去做这样的事。倒不是说大英朝朝中无人,而是镇国公威震八方,一般人想要打他的主意,那简直就是蝼蚁撼大树,根本不在一个等级上。同样道理,镇国公能威胁到的必然也是重量级的人物。而且镇国公手握重兵,他的态度不管对朝廷还是对反贼都是至关重要的。两个人每日思来想去,也没个头绪。直到宫里传出话来,说圣上将在后日前往围场狩猎,两个人才将此事暂时丢开。皇妃本能的觉得这就是洋鬼子和二皇子一直在等待着的机会。她随即详细的给应皇子介绍起枪的外形结构来,并用自己那拙劣的画技大致画出一个草图来。三皇子来时,她也将这些都给他讲了一遍。此事不能让外人知道,所以只能是依靠应皇子和三皇子两个人来保护圣上了。三皇子也说,这两天洋鬼子们每日匆匆忙忙的,不知在忙活些什么,很少待在驿馆。皇妃因此更确信自己的判断。
圣上出行,举朝上下自然都得相陪,皇子们更是不用说,除了太子不见人影,从二皇子一直到年幼的五皇子还有瑞皇子全都随驾前往。还有品级重臣的家小。车驾遮天蔽日,看不到首尾。
皇妃着急慌忙的,感觉很多东西都没有准备,路上想吃点东西,才发现什么也没带。便问车上的绿冬:“圣上好不容易才出回门,为什么不早作准备,走的这样仓促?”
“……”绿冬想来也听说了街上的谣言,一路上沉默不语。成熟的标志之一就是沉默,所以绿冬看起来像是一下子长大了许多。皇妃一直在逗她说话,可却提不起她的兴趣来。直到接近围场,才看见她有了几分高兴,不顾风寒,掀开轿帘,看着外面的景色。听到皇妃问,想了想,才说道:“我也不知道。我给你问问三哥哥。”说罢就探头出去,四下里找着三皇子。看见应皇子正调转马头过来,便叫道:“应哥哥,应哥哥!你看见三哥哥没有?”
几位皇子之中,就只有应皇子带着皇妃。二皇子听说是小皇子身体有恙,秀妃放心不下,是以没有前来。其余皇子皆无妻室。应皇子不放心皇妃,不时回来瞧瞧。听见绿冬问,回头看了看前面圣上的车驾,说道:“皇子们都在随车护驾。你找应弘可是有事?”
“没事。”绿冬扫兴的坐了回来。
“怎么?这个问题这么深奥,就只有三皇子知道?”皇妃故意一本正经的问道。
“什么问题?”应皇子道。
“我说圣上出行为何如此仓促,不早做准备?绿冬说要问过三皇子才知道。”皇妃道。
“哦。此事何须问应弘。”应皇子不知内情,不以为然的说道,“古语有云军马未动粮草先行,更何况是圣上出行,诸事早已布置妥当。只是为免不法之徒借机生事,是以才迟迟宣布。”
应皇子说到这里,深深的看了皇妃一眼,皇妃意会,向他点点头。皇妃转而对绿冬说道:“可要你应哥哥去叫你三哥哥过来?”
绿冬低头道:“叫他做什么?”
“问问题呀!”皇妃道,“万一你应哥哥说的不对呢?”
紫玉看出皇妃是在逗绿冬,抿着嘴笑。
“哎呦!你在我们绿冬这里算是失宠喽!”皇妃对应皇子说道,“以前是就听见叫应哥哥,现在呢,就叫了一回应哥哥还是为了问她三哥哥在哪儿。说到这里我倒想起一个笑话来。”
应皇子不能离开太久,见皇妃无事,就驱马回去了。绿冬放下帘子,伸进皮筒子里捂着冻红的手,又靠在那里发呆。皇妃便道:“你想不想听那个笑话?”说罢,也不等绿冬答话,便说道,“说孩子一回到家头一件事就是叫妈妈,好不容易叫了一声爸却是问我妈哪去了。”
不知怎么,皇妃很不想说到这种话题,什么爸爸妈妈的,心里别扭的很,便转开话题问道:“你走之前没见过你三哥哥吗?”
绿冬闷闷的摇头。
“哎,我问你,就和你出来能常见到三皇子,但要是你不出来三皇子他们能不能去你家看你?”皇妃想起来问道。“这样会被允许吗?”
“我一个姑娘家的,哪里能出面待客呢?”绿冬道,“三哥哥便是去了,也是有我爹和几位兄长接待。”
“那为什么你们出来就能见面呢?”皇妃想不通。
“那怎么能一样呢!”绿冬道,“按老一辈的规矩,待嫁女子只能锁在绣楼绣嫁妆。我是出了名的假小子,又有圣上恩宠,是以才得以抛头露面。可也仅限于跟你们大家一起,不能孤男寡女单独相处。更何况上门拜访,那更是招蜂引蝶,家里岂能允许。”
“哦。”皇妃点头。“那要是提亲的话,更不能亲自上门了?”
“那就成了私定终身了,是会被人笑掉大牙的。”绿冬道。
“嗯,这就难办了。”皇妃道。
“什么难办?”绿冬问。
“哦,没什么。”皇妃道。说着,握了握绿冬的手,又说道,“没事的。”她下定决心,一定要促成绿冬跟三皇子的婚事,可是,该找个什么人去做这个介绍人呢?
上次去郑公子家里的围场,皇妃并没有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只是记得临下山时,小雨蒙蒙,湿气氤氲,草木洗刷一新的清新气象。如今这是数九寒天,放眼望去,更是一片荒凉,除了光秃秃的石头,就是些枯蓬断草,可却是围猎的最佳时机。
到了山上,一下马车,凛冽的寒风就直扑过来,把身上的那点热量瞬间就吹散了。皇妃冻得缩着脖子,可除她以外的所有人却都是精神抖擞。众人都围聚在圣上周围,站在山崖边上。皇妃跟女眷们站的稍后,皇妃虽然冻得抖抖索索的,可目光却穿过人群一直追随着圣上。二皇子就站在圣上身旁,从后面看去,父子两个都是站得笔直,一副抵风御雪的伟岸形象。圣上看着四周,忽地一抖肩膀,将披在肩上的大氅褪了下去,纵声大笑。皇妃看不见他的正面,却能想象的到,此时的圣上是怀着怎样豪迈的心情,看着脚下这属于他的山川大地,目光炯炯,精光四射。
虎老雄风在。此刻的圣上就像是重归山林的猛虎,散发出令人胆寒的力量。
应皇子说的没错,围场早就已经布置好了,给每个人都备好了房间,烧的暖暖的。此时刚来,圣上身边人眼杂,自然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应皇子便和三皇子抓紧时间休息。两个人已经说好了,应皇子负责跟在圣上身边,而三皇子则紧跟着二皇子,两个人各守一个,实行人盯人战术。只是有个小麻烦,那就是四皇子。四皇子在他那个交际圈子里说得上是左右逢源,可在朝臣们跟前,却是吃不开。他平日虽然也想跟朝臣们交好,可是怎么说呢,只能说是那些老狐狸势利眼吧,对这个笑容满面的娃娃脸皇子一点也不看好,见了只是客客气气,寒暄两句就算完事。因此四皇子感觉很无聊,就又想起了他的老伙伴三皇子来。跟在三皇子身后像尾巴一样形影不离。三皇子无法,只得带着四皇子来到了皇妃的房间,他知道绿冬肯定也在这里,也知道以皇妃的聪明,一定能看出他的用意,想法子留住四皇子,让他脱身。果不如然,皇妃一看见他们进来,就说要打牌,四皇子酷爱打牌,闻言立马收拾起东西来。三皇子便说有些头疼,从屋里出来。
三皇子看过皇妃画的手枪的形状,也知道它的大小,因此一直留心观察着二皇子身上,看他会把手枪藏在哪里。二皇子看起来格外的意气风发,圣上都回去歇息了,他仍在各处查看应酬,一会儿问看管围场的李五晚膳可备好?一会儿又去看望几个老臣,问他们舟车劳顿身子可还吃得消?三皇子跟在他身边,倒也不显得突兀,毕竟他们是皇子,如果把国比做家的话,那他们就是主子,主人,自然是要尽到地主之谊的。而大臣们就是给他们看家护院的奴才,威是要的,但恩也得常施,这才是御下之道。
三皇子看着笑容亲切的二皇子,不由得想,这要是真的该有多好。他们几个小的跟着兄长履行着皇子的职责,为父皇分担,——要真是这样该有多好。没有明争暗斗,没有人心险恶,有的只是父子之情兄弟之义。可真实的情况却是,这个看起来至诚至孝的好儿子,身上却揣着致命的凶器,要准备刺杀他的老父亲。三皇子真愿意是皇妃听错了,以他的心理承受力真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长大了!”巡视完毕,准备回去的时候,二皇子拍着三皇子的肩膀说道,“父皇常说男儿不吃十年闲饭,可你看应治,”二皇子哼了一声摇摇头,“马上就要娶亲的人了,还是一天的跟那些小厮厮混。成什么样子!”
男儿不吃十年闲饭,是圣上看到他的皇子们时经常说的一句话,意思是男孩子一过了十岁就能做事了。这话一半是激励,一半也是感慨。大概年长的人看着儿孙长大都会有这样的感慨吧?觉得还没怎么活呢,却已经是当爷爷的人了。
三皇子不语。他跟四皇子最为接近,四皇子的这个癖好他自然清楚。只是他向来寡言,更不肯去非议别人。
“你回去吧。”二皇子也知道三皇子的性子,说道,“我再去马厩瞧瞧,父皇明日就要去围猎。”
“我同你一起去。”三皇子忙道。
“不必了。晚间风大的紧,你还是回去暖暖身子吧。”二皇子道。
“我不冷。”三皇子道。
二皇子看了三皇子一眼,没有说话,往马厩而去。
三皇子说是不冷,可这一路走来,早已是浑身冰凉。圣上虽然疼爱他的这几个儿子,可却并不娇惯。一路上山,几位老臣都坐着马车,可皇子们却都是骑马而行。圣上是为了锻炼皇子们的心性,让他们能跟他一样强硬勇猛。
二皇子细细的检查了每一匹马的马身马掌,又嘱咐看守的兵士要小心看守,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膳的时候了。
二皇子回去换衣服,三皇子不便再跟着,这才回到皇妃的屋里。应皇子也回来了,正破天荒的跟四皇子皇妃他们在玩牌。小小的屋子里暖意融融笑声阵阵。虽然都是一样的房舍,可三皇子却觉得皇妃所在的地方总要比别的地方要温暖的多。或许应该说是温馨才对。让他有家的感觉。
“这一身的寒气!”四皇子看着三皇子道,“不是说头痛吗?又跑去哪里了?”
“哦,跟着二皇兄去各处查看了一番。”三皇子大大方方的说道。
“哼!真是父皇的好儿子。”四皇子一笑道,“有你们这些做兄长的操劳,我们自然可以安枕无忧了!”
“阴阳怪气的!”绿冬瞪了四皇子一眼,绿冬是真心不待见这位四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