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红松林里同门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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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松林里,程明汉早给秦明胜用铁家独门外伤灵药“铁灵水”清理了伤口,然后又洒上薄薄一层“铁灵粉”,再敷上一层“铁灵膏”。除了烙炙之伤外,秦明胜的胸骨还断了好几根,显然是被重物所击。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秦明胜醒了过来,环眼一看,见身处林野,身旁竟是程明汉等人,不由脱口而出:“明汉,我是在做梦吗?”
程明汉笑了笑回他话:“不是。你做梦会梦见我吗?”
秦明胜挣扎着坐起来,顿感胸前一阵烈痛,随即却又传来一片沁凉,很快缓解了疼痛。一名三合会的兄弟赶紧过来扶住他。
只听秦明胜哈哈一笑说:“那倒是,我做了三十几年梦还真没梦见过你。”然后又转头看了周遭一眼,问了句:“这是在哪?”
扶着他的那名三合会兄弟给他说:“老大,这是在帕西格城东头郊外的红松林。”
秦明胜朝程明汉打话:“明汉,是你们救我出来的吗?”
程明汉回了句:“是济堂和萨尔德还有段三爷。”
秦明胜见这三人不在,便问:“他们三个呢?”
程明汉眉头一紧忧心说:“济堂他们三个还在帕西格,帕西格封城了,他们没能出来。”
秦明胜心头一惊,撞出话来:“我是他们救出来的,他们怎么没能出来?那我是怎么出来?”
一旁的孟猛接上话:“老大,是铁队长和段三哥他们三人化装成日军从监狱里把你救出来,然后由我用马车把你偷运出城。幸好走得快,否则连我们也出不来。”
秦明胜一时爆着嗓子说:“胡闹!怎么能让济堂去冒这个险。我死了也不值一个鸟蛋,但济堂不能出事。”话到这瞅向程明汉,翻眼怪说:“明汉,你怎么也这般糊涂,不阻止济堂。”
程明汉一颗心本就焦虑忧急着,听了这话一时也呛出气来:“你倒怪起我来了,我愿意济堂去救你啊?我这口水都劝干了都劝不住。你又不是不清楚济堂的性子,他决定去做的事别说十头牛拉不住,就是十头大象也扯他不回。”
秦明胜懊恼说:“真恼火,用他们三个换我一个,这买卖亏大了。”
程明汉火气不减,把眼一瞪喷出话:“谁不恼火?我现在懊悔得要命,如果时间可以倒转,我绝对叫兄弟们一起将济堂绑住,不让他去救你。”
秦明胜倒笑了,回上话:“这话就对了。先前你怎么不将济堂绑住呢?你这个糊涂虫。”
程明汉狠狠拍了下脑袋壳,“如今细细一想,我还真是糊涂。明知道帕西格城是个大狼窝,还心存侥幸,给济堂去捅这个窝。”
秦明胜忧上心头,拳头一捏说:“不行,咱们得尽快想办法弄他们出来。济堂这个目标太大了,帕西格城墙上还贴着他的画像,若是给日本人发现,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西蒙插上话:“如果今晚零时济堂他们三个还没出来,咱们就攻打帕西格,接应他们出来。”
秦明胜说:“好!就按查理德的提议办,明汉,你说呢?”转头看向程明汉。
“好!”程明汉也点头赞同。
众人在红松林里头吃些干粮,养精蓄锐,等着天黑。
铁济堂三人将近红松林,见四处无人,便把教堂神职的衣装脱下。只听前面传来几声猫头鹰叫声,这是突击队的暗号。
不一会,却见程明汉和西蒙撞出林子,两人见铁济堂平安归队,悬了半天的心终于放回肚子里。又见三人手里拿着神职人员的衣装,却不明何故。
铁济堂一见面就问:“接上秦师兄了吗?”
“接上了。”程明汉回了声。
“他情况怎样?”
“没什么大碍。我已给他敷好药,醒来多时了。”
铁济堂三人随程明汉和西蒙进入松林里头,顺手将脱下来的神职衣装扔在林子里。
秦明胜见着铁济堂,心头也安乐了,哈哈一笑后却怪说:“济堂,你这小子胆子真横啊!谁让你跑去救我的?”
铁济堂笑了笑回上句:“就是胆子叫我去的。”然后往他身旁坐下。
程明汉几人也拿屁股挨个坐于一旁。
秦明胜却说:“你怎么不管住你这野胆子呢?要是你出了事,我死一千次也不够赔。”
铁济堂脸挂春阳,含笑说:“你救我的时候,怎不管住你的胆子呢?”
秦明胜扯着嗓门说:“你这是不讲理。算了,我打打不过你,讲又讲不过你,只好让着你了。”话毕哈哈笑将起来,却掩不住眼眶之热。
铁济堂、程明汉等人也哈哈笑起来。
西蒙早憋不住问起:“济堂,你们是怎么出得了城的?”
铁济堂便将在帕西格的经历从头到尾说了。众人听得既觉惊险又是有趣,大感意外之时,又令人为之感动。同时为铁济堂能交到罗萨里奥、渡边小岛这样的朋友而感到欣喜。
“人在世上,一定要交上几个像渡边小岛和罗萨里奥这样肝胆相照、推心置腹的朋友,才不枉来世一趟。”听完铁济堂叙述后,秦明胜感慨而说。
“别说几个,能遇上一个就已经够幸运的了。”马星接上一句。
“人生得一知己,足以慰风尘。这是师父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以前我还不怎么理解,现在突然懂了。”萨尔德眼里闪着晨曦般的光辉。
“师父也说过:士为知己者死,应是豪杰本色。只是我华语学得马马虎虎,理解也就马马虎虎,我总理解不了一个人为什么要为他人去死?”西蒙摸着脑勺子说。
“这是你们美国文化与我们中华文化存在的差异,美国讲究的是个人利益至上不会牺牲自我,而中华文明一直以来倡导的是‘仁义礼智信’,可以为仁义而两肋插刀,赴汤蹈火而在所不辞。这确实不是你这美国大汉所能理解的。”陈明汉讲了一堆,其实他自己也讲不明白。
铁济堂这时插上一句:“大家都准备一下,咱们得趁早离开这里。”
秦明胜却问:“济堂,你打算带队往哪去?”喝了口水,将水壶递过去。
“我们要到内湖地区去。秦师兄,你们呢?”铁济堂接过水壶,咕噜喝了一口,递回给他。
你猜铁济堂为什么称秦明胜为师兄?原来秦明胜也曾是铁开门下弟子,后来加入三合会(三合会是马尼拉唐人街最大的帮会),违背师规,被铁开逐出师门,并且严嘱他不得对外透露在铁家学过武一事。
尽管如此,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古训秦明胜却牢记在心,始终视铁开为恩师。多年后秦明胜成为马尼拉三合会老大,却在五年前因殴打当局议员被判入狱,直到日军打来,菲律宾政府撤离马尼拉时才被释放。
出狱后,秦明胜才得知恩师已被久迩邦杰和日本大使村山高木合谋雇佣杀手杀害,怀着一腔愤慨之心,他也组织了一支三合会义勇军参加抗日。昨天恰巧在帕西格城北头遇上参与谋害恩师的村山高木,一时为报师仇夺下一名日军的枪杀了他,也因此被日军所抓。
而铁济堂师兄弟们也没把秦明胜看作是外人,是以听说他被日军抓了,铁济堂不惜冒险深入敌营进行营救,也正是内心还把秦明胜当作师兄的缘故。
“我们回布拉干的老窝,休整一段时间,再出来斗他娘的鬼子。不过,这个渡边小岛我记住他了,以后遇上他,我饶他一命。”秦明胜往嘴里又灌了口水。
“秦师兄,谢谢你给爸爸妈妈报了仇。”铁济堂接过西蒙递来的一块干粮,啃了口。
“师父对我恩重如山,我万死不能报答。这事不值一提。我只恨再也见不到师父一眼了。”秦明胜把目光投向林子深处,语声哽咽。“年少时,我是个惹祸精,不知给师父惹了多少麻烦,师父都替我背下来,没把我赶出门下,继续留我学武,教我做人。但我还是执迷不悟,触犯门规,以至于师父……”
“那天,师父把你逐出师门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里,一整天不吃不喝,好几天没见他笑过。后来,师父常常在我们师兄弟面前念起你。有一次,师父跟我说,他这辈子有三件事是比较后悔的,其中一件就是把你逐出师门。但门规如国法,犯了就要依律惩罚,否则岂不乱套了?”程明汉扒掉鞋子里的沙子,嗅了两下,感觉味道还行。
“臭脚汉,以前碰面时你咋不跟我说这些事呢?”秦明胜睁起怪眼来。
“说这些有用吗?”程明汉把鞋子穿上,还他一句。
“咋没用?你说了,我就知道师父心里还记着我这个顽劣弟子,我就高兴,然后就厚着脸皮去求师父重收我入门。江湖黑道那些人知道我是师父的弟子,哪个敢动手来杀师父?所以都怪你。”秦明胜粗着嗓门,耍起横来。
“小鸡胜,你咋怪起我来了,真是强词夺理。”程明汉怼上一句。
“臭脚汉,你不能再叫我这个外号了。这个鸟外号就是你这臭脚家伙给我起的,我还没找你算账。”秦明胜显得有些尴尬。
“干吗不能叫,你小鸡鸡就是小嘛。”程明汉笑了起来。
“老子现在大了。”秦明胜转而显出一丝优越感。
“有多大?”程明汉瞧着他,眼神在笑。
“比你的大,怎样?”秦明胜往裤裆下自信地拍了拍。
“我不信,你那小鸡鸡会比我的大。”程明汉朝他裆下瞅了眼。
“要不咱俩比一比。”秦明胜气不过,争起强来。
“好啊,谁怕谁。”
“你扶我到那边去。”
程明汉扶起秦明胜往林子一边去。一会,两人肩搭肩哈哈地笑着转回来。
“谁赢了?”萨尔德忍不住问了句。
“当然是我赢了。别忘了我名字后面有个胜字。”秦明胜有点得意忘形。
“名字有胜字就赢吗?那叫永胜,岂不永远赢?”西蒙摸着下巴的胡子,嘴角的笑意有些坏。
“叫永胜那是起过头了,未必能赢。我叫明胜,明明白白光明正大地赢,这才是真赢。”秦明胜很是为老爹给他起这个名字感到自豪。
“如果叫阴胜,那才厉害。”马星似笑非笑地吐出一句来。
众人听得这话儿忍不住都笑翻了,差点没把蛋蛋笑痛。
师兄弟几人心情大畅,一时扯起话头叨叨不休。
快到傍晚时,铁济堂吩咐大家收拾好东西,动身起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