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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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邬阿姨出事了吗?”
此话一出,现场氛围如坠冰窖。邬爸默不作声,低垂着头,像是陷入了悲伤。叶爸皱着眉,一边是深陷悲痛的兄弟,一边是懵懂的女儿,那种残酷的事实由他说出来无疑是在众人心上插刀,几番纠结下,他也不言语。
两位老父亲一言不发,叶桃内心越发不安。
“叔叔,邬童现在在哪儿啊?他情绪怎么样?”
邬爸微微抬头,一向板正的发丝也垮了下来,几缕头发散落在额头,显得格外狼狈。他嘴巴艰难闭合,却如鲠在喉,半个音节也吐不出来。
“爸爸,你见到邬童了吗?”见邬爸不说话,叶桃扭头问自家老父亲,却同样没等来回答。
正在三人僵持时,小王秘书赶下楼:“董事长,小童这都一天没出门了,我们要不要……小叶姑娘?”
“邬童在家?”敏感捕捉到小男友的行踪,叶桃立马抬脚往楼上赶去,却不料一直没做声的叶爸和小王秘书一左一右把她拦了下来。
“小叶姑娘,小童他……他现在谁也不见……”
今早,邬童意外收到了有关邬妈的资料,他气冲冲赶去了佳兴世尊。小王秘书压根没来得及拦人,邬童就一路直奔邬爸办公室,父子俩矛盾彻底爆发。
真相大白,两个男人的世界同时崩塌。邬爸尽全力粉饰的太平世界还是被拆穿了,邬童那日夜挂念的心脏瞬间化为死灰。
备受打击的邬童在与邬爸大吵一架之后,将自己封闭在了卧室。邬爸和小王秘书在门外磨了一整天也没得到回应。
他们倒也想去找备用钥匙开门,可惜邬童十分抵抗,不仅将门反锁,还用什么重物堵了门。每当门外传来什么强闯的声响,他都会朝门板扔东西,有时候声音轻飘飘的,像是哪个无辜的小玩偶被牵连了一样。
连最熟悉邬童的他们都进不去,更别提小叶姑娘这么一个柔弱的小女孩儿了。
叶爸拉住女儿的胳膊:“听我的,你别添乱,这事不是你能插手的。”
“可是……所以真的是邬阿姨出事了……她不回国了吗?”
叶爸的眼底带了为难,不知如何开口。
叶桃难以理解,怎么会有母亲一声不吭离开自己的孩子家庭,甚至不允许孩子见自己,除非……
她莫名冒了冷汗,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除非……邬阿姨不是不想回来,而是回不来。
“邬阿姨是不是……是不是?”
叶桃的喉咙紧缩,声音都不自觉变尖锐,气息都不稳了。
“……”叶爸顿时慌张起来,女儿好不容易才走出阴影,难道一天之内要同时折磨两个孩子吗?可是就算自己不说,女儿也已经猜到了,再瞒下去只会加剧痛苦。
他望向邬爸。
邬爸的身形都变得垂垂老矣,从前的儒雅风发仿佛都是泡影一般,现在的他只不过是个失了妻子又即将失去儿子的,失败的父亲。
“都怪我……都怪我……”邬爸依靠着墙面慢慢瘫在地面,他双手抱头,不住地自责。
此情此景,叶桃的猜想无需言语便被证实。
她猛地扶住胸口,心脏处又传来熟悉的绞痛感,她感觉自己的感官一瞬间被剥夺,自己好像又被拉回了那场灾难现场……
撞击后的爆裂燃烧,路人的惊呼,警车鸣笛,救护车上作响的器械,邬爸的撕心裂肺,陶西的哭嚎……
叶桃没有流眼泪,她发现,自己有时候会变得很迟钝,明明掉几滴眼泪不打紧,甚至大哭一场也不算什么,可她就是哭不出来。
但自己也很敏感,不需要特意提及起妈妈的离世,路边任意一对母子的互动,每个孤独的夜晚,快乐或委屈的瞬间,痛苦便在心头蔓延开来,一遍遍揭开结痂的伤口,默默流血。
“桃桃……都过去了……”叶爸把愣在原地的小女儿揽在怀里,像小时候那样轻柔的抚摸她的发顶,拍拍她的后背,“爸爸在这儿呢,爸爸在……”
尽管依偎在父亲宽厚温暖的臂弯里,叶桃依旧觉得自己血液的流淌速度都放缓了下来,一寸寸,即将冻结。
那边,邬爸也沉浸在痛苦中。
“……我就不该瞒着小童,就差一点,一点儿……等到比赛结束我就打算告诉他的……都怪我……”
是啊,邬童现在也跟她一样,都是没有妈妈的孩子……
对了……邬童……
意识逐渐回笼,叶桃从叶爸的臂弯中脱离出来。
“你真的要去吗?他可能……不会见你……”
叶桃背对着三人,在楼梯上站定的身影看起来纤细又脆弱,可偏偏有着再坚强不过的灵魂。
“谁不是呢?”她像是自嘲般,当年自己不也是这样吗。
她回首,露出个苍白缥缈的微笑:“总要试试嘛。”
她站到邬童卧室门口,钥匙和撬门工具散了一地,显然白天他们想了不少办法都没能让邬童出来。
捡起钥匙,叶桃试探着开门,果然无法推开半分。
咚——
听到了门口的动静,邬童不知道又扔了什么来,门板hp值再次减一。
“走开。”只有短短一个白天,邬童的声音就明显哑了不少,他冰冷漠然的声音传来,好像又变回了那座冰山。
叶桃敲敲门:“邬童,是我——”
房间内的声音突然消失,邬童意识到这次门外的不再是那个名为父亲的骗子,而是自己喜欢的女孩。
“邬童——你让我进去好不好?我……”叶桃艰难捋顺堵塞的喉咙,“我陪你说会儿话好吗?”
她磕磕绊绊在门外说了好久,可是邬童一句也听不进去,他将自己埋进房间的阴影里。
房间里再没传出半点动静,三个大男人在楼下听了半天,到底还是叶爸实在熬不住,上来把叶桃带了回去。
叶桃原本并不想走,可叶爸说:“情绪是会传染的,你告诉爸爸,你现在好受吗?”
她沉默,放弃了挣扎。
在兄弟和女儿之间,叶爸果断选择了女儿,他的乖乖不能经受第二次打击。
抱歉了兄弟,你们的痛苦我感同身受,可我实在自顾不暇。
邬爸自然不会怪他,他注视着叶家两人离开的背影,默默抬手扶住了脑袋。
阿清,实在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小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