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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踏破盈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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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离一百三十一年,一月二十九日。

九门军从山中集训回归,与已整编完毕的八十万散军一起,正式一统融合。

得白轩辕圣旨昭告天下,九皇子白夙沙从临时接管百万军马,转为正式领兵,并赐百万之师新番号“夙兴军”。

那一日,京都城的百姓们都遥遥望见那簇新的军旗在风中猎猎作响,那百万将士齐声大吼的番号声如虎啸龙吟,直上云霄。

已不知多少年没有见过北离这样蓬勃有力的震撼情景了,人们都说,那个剑眉星目又英姿勃发的十七岁少年,那个新贵崛起的九皇子,必将带着这支雄狮之军振兴北离。

可当圣旨宣完,检阅完夙兴军,那九皇子却拒绝了百官朝贺,竟直接去往了人们最意想不到的一处地方,并就此创造了一段流水桃花的香艳故事。

使得街头巷尾的百姓们对这件事的议论兴趣,远远超过了什么一统百万之师的国事。

没有领教过舆论的可怕,也浑然不知外界如何看自己,沐之在校场检阅完三军后,立刻亲率五百将士,踏破了盈楼的大门。

在冲进盈楼的大门之前,戟祥曾问沐之:

“殿下,您可想好了?这门一破,算是正式和云妃娘娘还有林大人一方宣战了。”

沐之嗤之以鼻,只猛地一抽马鞭,直接驾马冲进了盈楼。

五百将士紧随其后,将盈楼团团包围。

沐之抓住一个小娘子的胳膊,急问:“沐长吟在哪儿?”

盈楼里很少听见这个名字,小娘子反应了半天才记起沐之问的是谁,赶忙道:

“公主在三楼尽头的莳花阁,正在陪一位客人呢。”

一听“客人”二字,沐之先前所有的火气都被瞬间勾起,她奔上三楼,一脚踹开屋门。

只见一个满脸褶子的老色鬼吓得举着蜡烛大叫,沐长吟正醉醺醺地半晕在榻上,衣衫已经尽褪。

沐之不认识那老色鬼,那老色鬼与朝中权贵多有来往,却是认得沐之的,立刻吓得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沐之走到榻前,轻轻摇晃沐长吟的肩膀,却见她美目微阖,不知是喝醉了还是怎么的,眼神空洞又涣散,沐之唤了她好几声,她都毫无反应。

“你给她吃了什么东西?!”沐之一脚踹倒那老色鬼,发怒大喊。

那老色鬼吓得抖如筛糠,指着榻边那一堆男女寻欢用的东西,结结巴巴道:

“就、就、就用了点这里的迷香,下、下在酒里了,殿下恕罪!殿下恕罪!小人还没来得及干什么呢!真的!”

看着沐长吟失神的样子,沐之记得她说过,那些男欢女爱用的东西,她都已被迫用过很多次了。

沐之说不出来的心酸难受,替沐长吟重新穿好衣衫,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大步往屋外走去。

从三楼到正厅,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阵仗给吓住了,老妈子眼睁睁地看着一脸凶神恶煞的沐之抱着沐长吟离开。

在穿过注目的人群时,一个小娘子羡慕地小声道:“公主真的要离开这里了?真好......”

沐之两耳不闻,目不斜视,只抱着沐长吟直直往外走。

许是稍稍吹了些风的缘故,沐之感觉到沐长吟恢复了些意识,轻轻动了动,伸手抱住了她的脖子,然后将脸埋在她冰凉的铠甲上,低声哭了起来。

就这样,沐之实践了她的诺言,亲手将沐长吟从盈楼里救出,带进了九皇府安置。

那藏污纳垢的盈楼也被沐之以整顿凤院之名关停,上了巨大的封条和铜锁。

此后的一连几日,沐之无心他事,只专心在府里照顾沐长吟。

已不知多久了,第一次不用强颜欢笑,不用出卖身体,沐长吟的脸上慢慢有了些许光彩,甚至会偶尔透出一点十四岁少女的娇俏。沐之高兴极了。

只可惜,世事不会总遂人愿,太狂太嚣张的反噬是异常惊人的。

对于沐之这样两世为军的人来说,有军队,有实权,就仿佛无所畏惧,拥有了全天下。

殊不知那朝廷里盘根错节的文臣们,才是最让一个国家腐朽或兴旺的存在。

自踏破盈楼之后,便算是在朝中正式宣战。

再加上沐之和白慕容结盟,白南宫又失了白赫连,便很快和云贞音林琛抱成团。

云贞音、林琛和白南宫手下的文官们,便开始了一封又一封的奏折弹劾,斥责沐之品行不端,难为夙兴军之表率,再加上沐之“踏破盈楼”之事的确欠考虑,群臣都被鼓动得颇有微词。

而后,林琛和白南宫凭借在朝中多年的势力,竟一举令粮部、工部、户部等多个重职部顷刻瘫痪。

官员们不但不作为,反倒连连上奏闹事,纵容粮仓被毁,商户黑市抬价,让下面的百姓们为此叫苦不迭。

官员们却一口一个身体不适,难担重任,摆出一副撂挑子的态度。

沐之有心借此大换朝官血脉,却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未培植过文臣势力,手下连个像样的文学谋士都没有,哪有人才可顶替。

不止如此,在云妃的悉心安排下,盈楼的上百位姑娘们开始走上街头闹事,哭着喊着说自己没了营生,活不下去,要求沐之给个说法,或给指个好人家婚娶。

一时间,京都内流言四起,闹事不断,百姓们怨声载道。

白轩辕也为此生了大气,强压着火头才没有大骂沐之,只叫她自己张狂惹出的祸,自己去收尾。

沐之的倔脾气也上来了,一连十几日几乎水米不进,日日夜夜都在处理云贞音和林琛惹出的乱摊子,却因不熟朝政不识字,连奏折都看不懂,闹得晕头转向,事情更乱了。

在一个深夜里,当沐之在为一处州郡的田园被毁之事苦恼时,云贞音命人送来信函,意思是要和沐之各退一步,用彻底关停盈楼的代价,换回沐长吟。

沐之气得将信函撕得粉碎,大骂云贞音奸妇,一腔怒火烧到半夜才平息,她才疲惫地睡去。

当她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庄初却说,沐长吟已经离开了。

等沐之策马追到宫门口的时候,沐长吟正迈过那沉重的宫门。

听到马蹄声,沐长吟回头望着沐之,脸上露出一个落寞的笑容。

“长吟!回来!”

沐之大喊着要冲进宫门,却想起来出门太急,没有带入宫的令牌。

宫门的首领守卫赶忙拦住沐之,好言相劝道:

“殿下,现在朝中什么局势,连属下在宫门口站着都听说了,您要是再在这个时候强闯宫门,您想过后果吗?”

沐之想要反驳,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像是一个空有一腔缥缈爱情,却给不了女人任何物质安全感的男人,沐之第一次觉得自己这样没用。

没想好后路,光凭着一腔热血;没筑好围墙,就又给了别人短暂的希望和更深的绝望。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力量竟这么弱小,百万之师的大将军又如何,她连自己的妹妹都保护不了。

那一瞬间,沐之真的很想冲进林府杀了林琛。

可然后呢,那些林琛多年的朋党呢,难道也要违背着国法一个个杀完吗,然后再杀了白南宫,杀了云贞音?实在太不可实现。

沐长吟站在宫门口回首,清冷的容颜带着孤独的易碎感。她久久地望着宫外白衣策马一脸焦急的沐之,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只用一个绝望又含泪的眼神,仿佛诉尽千言万语。

沐之坚定颔首,道:“等我”。

……………………………………

……………………………………

不知是为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实力还不够,权势还不够,还是为眼睁睁地看着沐长吟再次跳入火海而颓丧,沐之整夜都没有睡着。

府里最近一直很安静,阮轼带着司马云沚和洪错,整日在万一门忙活,大嗷也留在山上,就连那个成天扒着她肩膀的玉弘蝶也失踪了好几个月,完全不知所踪。

从槿花围场回来后,沐之身上各处的伤总是不愈合,反反复复结痂又流血,疼得她心烦意乱。

但她的精神状态却说不出地好,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一样。

她总感觉自己身体哪里不太对劲,却又说不出是哪里。

辗转反侧时,一阵气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庄初在殿门外急声喊道:“殿下!玉公子回来了!”

沐之一愣,立刻翻身而起。

走进正殿,只见大殿里灯火通明,玉弘蝶正斜靠在高座的右位上,撑头笑着,看着沐之走近。

大殿中央的地上,赫然摆着一锭闪闪发光的银子。

庄初极有眼色,见沐之进殿,便立刻关上了殿门,守在外面。

沐之围着银子打量了两圈,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玉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玉弘蝶开口,却罕见地不是矫揉造作的娘兮兮的声音,而用他原本昆山碎玉的男儿声音说话,道:

“玉家知道九殿下近日用钱紧张,特派我来将这这锭白银送与殿下,算是我们心意的定金。”

他脸上也没有平日里的狐狸似的魅惑,笑容优雅高贵,竟像是换了一个人。

她知道他来头不小,便道:“这么好的银子就白白送我?只怕玉公子别有所求。”

他缓慢一眨眼,温柔而俊气笑起来:

“那是自然,我们从商之人,岂会做赔本的买卖。只要殿下收下这锭银子,愿与九殿下长久为盟。”

她拿起银子掂量,那闪闪发光的颜色实在诱惑。

如今国库空虚,军费短缺,且不说举国百废待兴,就连她九皇府都极缺钱,甚至连造万一门殿宇的钱都没处筹集。

银子实在是好东西,可她又很讨厌受制于人,便道:

“若是我不和你们合作呢?”

他好笑地摇摇头:

“殿下,我说了,这一锭银子只是盟约的象征,后面的银子要多少有多少,只要您还给我们相应的权力价值。再说了,听说如今林大人搅得四处都在罢官闹事,您现在应当正是缺钱的时候吧。”

一提起林琛,沐之又想到沐长吟。

她冷冷地看着他,“只怕你没命和我做生意结盟,你跟白南宫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他“哦?”了一声,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她道:“你和白南宫,还有林琛手下一个姓孙的近臣,你们三人过从亲密,曾在盈楼相会,这不假吧?

我那写了京禁两军总兵头名字府址的名单,也是你的人偷去的吧?我还没找你这个奸细算账,你倒大着胆子来和我谈结盟?”

“错,也不错。”他笑着说,“玉家的确与白南宫合作过一段时间,但是因为有更强的你出现了,所以我们想换结盟了;

盈楼嘛,不过是林琛想与白南宫结盟对付你,白南宫又想与我们玉家继续结盟,才撺了个无聊的局;

至于那名单,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去过盈楼?你以为那名单是为我设下的圈套,怎么不知是我帮你促成了你想做的事。

九殿下,你知道我花费了多少力气散播名单,同时还要掩盖消息渠道,又要恩威并施地拿捏白南宫吗?如果不是我一臂之力,只怕殿下很难顺利坐到现在的位置上。”

“可你终归曾是白南宫的人。”

“非也。白南宫曾是玉家的狗。”他毫不掩饰地说到。

她挑眉,“呵,玉公子好大的口气。怎么,意思是现在想换我这条狗了?”

“非也。玉家一直在等一个真正的合作盟友,而白南宫,怪只怪他本就是做奴才的命,而你——”他拖长了语调,毫不在意沐之阴冷的目光,继续道:

“九皇子白夙沙,大名鼎鼎的武林盟主风袂衣,是虎豹的命,天狼的命,是玉家一直在等的贵人。”

她冷嘲道:“没想到玉家这么看得起我,就是不知这份‘看得起’,到底值多少钱?”

知道她在顾虑玉家的不牢靠,他便又道:“看来九殿下回朝时间尚短,还不熟悉玉家,那我就向九殿下略说一二,我说的玉家,是北离南州的玉峰城,当家老爷——玉峰城。”

玉峰城三个字,任沐之是个傻子都该如雷贯耳。

这是北离境内唯一一座以人名命名的大城,每年向朝廷上交的税款占国库收入的四成,而这批税款全部都来自于一户人家,即北离首富玉家。

玉家当家老爷是玉峰城,大掌柜是玉弘蝶。

玉家组建的“玉子号”是整座北离内唯一得到朝廷首肯,有权与云炎等外国通商,并且在国内外同时享有经营药材权、盐业权、铁器矿业权和航海权等多项暴利行业的商家。

民间有歌谣:玉家吼一吼,金山银山抖三抖。玉家走一走,天下吃穿不用愁。

富可敌国,说的就是玉家。

她知道他来头不小,却没想到他来头不小到这般地步。

玉弘蝶,玉家的十七公子,也是玉峰城钦点的大掌柜——鬼手玉十七。

擅毒药,杀人不见血,一手金玉算盘打得冠绝天下,谓之鬼手。

商政不分家,玉家要想做大,要想不被朝廷看作眼中钉,就必须在朝中寻觅联盟。

玉家为皇子提供争夺储位的经费,皇子便保玉家太平盛世。

说到底,玉弘蝶找她合作是基于玉家的利益,商人唯利是图的本性。

利益关系,往往才是最牢固的关系。

思索再三,本着民不与官斗的原则,她觉得玉家要想拿捏她,可比林琛难多了,她便整顿面容,拱手道:

“辛苦玉公子来回奔波,如果玉公子不嫌弃,以后便在九皇府长住,此外我还有一套万一门的青袍青瓷面具,玉公子可愿意穿?”

玉弘蝶的脸上浮起一个满意的笑容,却突然变了脸,换回了平时那娘兮兮的样子,扭着小腰扑向沐之,娇嗔道:

“青袍青瓷面具?虽然不如粉色衬人家的肤色,但是相公叫人家穿,人家穿就是啦——魑魅魍魉,人家可要当那个‘魑’哦——”

沐之赶紧拔腿就跑,抚着胸口惊魂未定地说道:

“你变脸比翻书还快啊你,这又没人,玉公子你不用伪装了。”

玉弘蝶毫不买账,撅着嘴就朝沐之冲去:

“不嘛,人家就是喜欢你,叫人家蝶蝶啦——”

她赶紧又躲,“蝶蝶?我看还是叫你疯疯比较合适!对了我眼前就有个事需要银子打点,不是结盟了吗,你赶紧给我搞点银子来!”

玉弘蝶柔若无骨地靠在沐之肩头,不在意地问:“好啊,为什么事?”

“是安置一批凤院姑娘的事。”

玉弘蝶忽地直起身子,颇有正房捉奸问罪的架势,拧着眉头问:“你去逛窑子了?多少钱?”

沐之懒得从头解释,直接伸出手指,道:“五万两。”

玉弘蝶倒吸一口凉气,狠狠在沐之腰上拧了一把。

“要死!!逛窑子花五万两!!”

“玉公子你听我说,我不是干那个用的......”

“我这个现成的国色天香的绝世美男在此你不享用!非要跑去用那些花钱的?是不是贱?是不是?”

“哎玉弘蝶,你不要过分了!我们只是盟友而已!合作而已!把你狗爪子从我耳朵上拿开!不然我喊侍卫了啊!”

“你喊啊!你喊破喉咙也没用!今日不解释清楚这档子事,你别想睡觉!”

“玉弘蝶!我警告你!我不是这个风格的!别揪我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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