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同学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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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正是午休时间，标准的四人间里却无人小憩，一个个看文献的看文献，打游戏的打游戏，融洽到互不干扰。
“我去——同森那个厂被查了。监察组有点东西啊，同森都敢查。”
“上面出手，不能没东西啊。”林青树眼都没从屏幕上挪开过，一心二用得十分熟练。
“都多久了才开始查，尾巴早就藏好了。估计这回最严重的后果就是晏正橡那货儿卸任滚蛋了，也掀不起什么浪花。晏正桉真是上辈子祖坟被人刨了这辈子才摊上这么个二哥。”
“小柳所言甚是，所以能把你作业给我观摩一下吗？我找点参考意见。”
“你找想想宝贝的来看不是更有参考价值吗？他弄的东西嘎嘎棒，老师嘎嘎夸。”
“他？你开玩笑呢？他不上课都见不着人，我上哪儿逮他去？哎青树，你知道他怎么回事吗？成天往外跑，谈恋爱了还是干嘛？不要咱这个家了？”
手机传出一声响亮的“defeat”，林青树“啧”了一声，沉沉地把怨气呼出来，一头栽进了被子里，闷声道：“他一会儿就回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门口“滴”的一声开了——晏淮抱着猫进了门。
“哎哟，咱们想想回来了！”
“你还知道回来啊？外面的花花世界有那么好吗？你都不要家了，可怜我们几个望眼欲穿呐……”
“小棉花也来了？给我摸摸！”
“我先抱！让我来！”
室友们热情得不行，晏淮被围在中间，把猫让出去后回到自己床下的桌前，将文件袋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塞了进去。
林青树矫健地从床上跳了下来，问他吃饭没，晏淮这才想起来肚子还空着，“没呢，有什么吃的？”
林青树指了指自己桌上的盒子，“麻辣烫，烤肠，寿司，水果捞。”眼看着晏淮过去抄起麻辣烫的筷子，他赶紧抢了过来——“你空胃还吃这么刺激的？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吃别的，这个我吃过了。”
“我又不嫌弃你。”
“我嫌弃你。”
……
小白猫在桌子上一顿叫，两个大男生都逗猫去了，晏淮一边吃一边看手机，被占了位置的林青树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看，终于把人给看得不耐烦了——
“你没见过我啊？”
“你这几天怎么了？状态那么差？”
晏淮面不改色道：“昨天发烧了，还有家里的事儿。”
“我叔康复的事儿？这不是好事吗？”林青树摸了摸他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立刻转身去抽屉找退烧贴。
“你懂什么？”
“……”林青树不说话了，他老妈子一样把退烧贴贴在了晏淮额头上，慢吞吞地吃完已经冷掉的烤肠后，无比认真道：“我说真的，你要是实在不行，就再去找上次那个医生看看吧。什么病都有痊愈的一天，没有什么坎是迈过不去的，总为难自己干什么？”
晏淮头也不抬，“有必要的时候我会去的。”
林青树感慨自己这兄弟当得可称职啊。
他与晏淮打小就形影不离，亲如兄弟，彼此之间根本没有秘密可言。但这两年，看不见也摸不着的鸿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他们中间越来越深。
多疑，压抑，冷漠……林青树不知道晏淮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拒绝一切试探，想问都问不出来。
说实话，这样的性格没几个人能受得了，一点儿也不讨喜。
就这，林青树还总爱惦记一下他——什么吃的、喝的，玩的，隔三差五就贴心十足地在微信里分享。
晏淮吃到一半才发现这货不知道是脑补了什么东西，一副快被自己感动哭了的模样。
“你在这儿演琼瑶男主呢？”
林青树：“……”
两人吃完又休息了一会儿后才收拾东西去上课。
研一基本上都是理论课，老教授悠扬缓慢的语调简直催人欲睡，晏淮昨晚都休息够了，这会儿也坚持得有些勉强。
他转头想问林青树有没有带水，想清醒一下，结果发现这货正上课划水看手机呢，眼看着老师要注意到这边了，晏淮立刻把他手机给扣了，叫他逃过了提问。
直到下了课，林青树才略带惆怅地跟他说：“听你初中那个班的一个人说，你们班大年初三有聚会——跟我们班的聚会居然在一个地方，你去不去？”
冬至过后北京就下了一场漫长的雪，天气一直冷嗖嗖的不见好转。拐进两旁都有枯枝大树的路段时，晏淮将拖在后背上的棉衣帽子拉起扣上了头顶，挡住了簌簌落下的小雪。
“谁主持的？”
林青树看了看聊天截图，“好像是你们班长提议的。”
晏淮果断说：“不去。”
“不去就对了，她不在还有一个廖望嘉呢。”
“谁来着？名字有点耳熟。”
林青树无语了，“被你爸一棍子打断腿的那个变态啊，现在进娱乐圈了，前段时间出了部烂片，看得我是真想打人啊。你脑子怎么都不记事儿的？”
这么一说，晏淮就有记忆了。这个人也在的话，他就更不想去了，白添烦恼。没想到林青树接下来说的话更叫他膈应——“我靠，他还问你去不去呢，贼心不死——你看这截图。”
林青树又叨了什么晏淮没听清，他被那句话勾起了一些模糊的记忆，忽然感觉胃里一阵恶心，差点吐了。
林青树“呀”了一声，无比认真道：“我的宝儿你怀了？”
晏淮剜他一眼，“有病啊？”
林青树犯完贱乐呵呵地笑了，笑完手臂娴熟地勾上晏淮的肩膀，说道：“放心好了，之前的亏还没吃够吗？他就算是有一万个胆子估计也不敢再打你的主意，难不成另一条腿也想断一断？就是嘴贱而已。”
晏淮与他并肩而行，脸上一贯的没什么表情。
初中那段时间所发生的一切事情他都不留恋，当然也包括其中的人，一辈子不联系也无所谓。所以这同学聚会，无论是谁提的都好，他的立场始终不变。
“你要是想去就去吧，不用管我的意见，我只是在那里没有什么想见的人而已。”
作为一个称职贴心的发小，林青树当机立断表示——“你不去我肯定也不去啊！万一打照面了怎么办？一帮乌合之众——特别是那个何苗，我光是看见她的名字就烦。她跟廖望嘉那条狗简直不要太配，都一样的变脸跟唱戏似的快。”
晏淮以前就想过，他跟林青树的关系能从小好到大都没有破裂过，更多的一点可能是自己的包容心比较强吧，耳朵也经得起摧残。
林青树勾着他脖子喋喋不休了一路，期间嘲讽了一会儿何苗恶有恶报，摔个跤都能摔进医院，老天真是开眼，如果摔得更重一点的话就更开眼了。
“可惜了她没说在哪个医院，不然我说什么都要斥巨资买点菊花去看看她。我给你看看她发群里的图——人家给我截了，那叫一个大快人心啊！比你当初被她推下楼梯时摔的还重。”
晏淮没告诉他何苗这回摔倒是自己干的好事，不然按他那性格和行事作风，能乐得直接上酒楼摆几桌。
他这两年过得有些压抑，因为一些事情，性格变得谨慎又多疑，对人已经没有了分享欲。
晏淮抬头叹了口气。
远处的天穹跟蒙了一层灰色颜料似的，沉沉地压着鳞次栉比的高楼，叫人一看就不怎么好受。
林青树还在笑呵呵地和他分享东西，晏淮听着他的声音，忽然感一阵愧疚。
心口处似乎有东西堵住了一样，他喊不得吐不得，只能费力将这口气往肚子里咽。
雀过枝头，啁啾鸣啭，袅袅兮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