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悠悠钢琴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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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淮那边思绪纷飞乱如麻，乔谦这边已经“请来”了邱小绵。
又是半个多小时的等候，乔助理这回没有干等着，被吩咐把傅大小姐送去机场。
等他送完人回来进到客厅，人还没见到，就听见了悠扬的琴声自厅外传来。
这处地方是傅驰早些年在这边出差时买的——傅大少爷金尊玉贵，不爱住酒店。地方是好地方，不比南湾墅差，空着是很可惜的，但谁知道也就那回小住了一段时间，此后都很少过来了，平时除了雇佣的人定时过来打扫一下外，屋里基本没有人。
有胆子敢碰那架高价钢琴的，不会是新雇来的佣工。
乔谦穿过宽阔的客厅，来到花房，见端坐在琴前胆大包天的人果然是更明赫。
他陪傅蔷一起来，却没有随傅蔷一同走。
阴沉沉的天气氛围下，更少爷却显得悠闲自在，弹的曲子轻快悠扬婉转，如山涧泉鸣，似环佩铃响。
一曲毕，乔谦不由得鼓掌称赞。
“更总的才华还是那么过人。”
这话倒不是奉承。
更少爷是那位老爷子的心头宝，自打被认回去后就在千疼百宠中长大；无论喜欢什么，老爷子出手都非常阔绰，东西买最贵最好的，老师请最有声望最厉害的，只为着唯一的孙子能够高兴满意。
十几年下来，更明赫学过的东西数不胜数。
他天资聪颖，任何心血来潮的爱好都能学出点名堂来，最拿手的钢琴与小提琴，证书已经考无可考了。
乔谦听的次数不多，但每次的印象都很深刻。以往公司年会上，更明赫兴致上来了就会来上一曲，每每都叫人忍不住多鼓几次掌。
夸一句才华横溢，半点不为过。
但他本人谦虚得很，“乔特助谬赞了，我这手艺跟以前可不能比了，勉强能入耳罢了。这两年你老板阎王爷上身，把我往外一派就是几百个日夜，都没什么时间再摸琴了。”
“能者多劳，董事长一直都很看重您。”
话题一来二去的就扯到了两人的共同上司身上。
更明赫提醒乔谦有时候不必太过尽职，公事可以严谨，但私事就没这个必要了。
乔谦一下子就听出了对方这是不满意自己昨天一通电话把千里之外的傅蔷给招来这件事。
但他冤得很。
“董事长伤得不重，都避开了要害，连进医院都是走着进的，我差点儿没跟上呢。”
这是他的原话，一点儿也没有言之过重，实在是傅大小姐太着急了，怎么解释都不听，这才不远千里赶来，只为亲自验证话中真伪。
“傅蔷姐对傅哥的终身大事也是很上心的，乔特助可不能让她的心意全打水漂了啊，没事儿多注意着点儿，别让什么随随便便的人都能去蛊惑了傅哥。”
更少爷口中那“随随便便”的人指的是谁，乔谦不细问也能大概猜到。他脸上带着不咸不淡的得体笑意，静静立在一旁，半句话不插。
“过去的日子太枯燥烦闷又压力大，寻点调味剂留在身边是情有可原的事儿，但好歹这段时间留意着些，傅蔷姐盯着呢。”
乔谦认为这有点强人所难了。
天底下哪有打工的去管老板私生活的道理的？
但他又能说什么？只能敛眉称是。
两人是边聊边走的，走着走着就回到了客厅，正巧碰上老板问完话下来。
乔谦昨天在电话里对傅蔷说的没有半点错，傅驰确实伤得不重，手臂与脖子上的伤经衣服一遮，瞧着跟没事人一样，唯有额角的一片红看着还唬人。
傅董事长居家就着便服，一米九往上的高挑个子，肩宽腰窄，外形优势拉近满分。但质地柔软的家居服居然没能冲掉几分身上的威严感，傅董事长还是一尊高高在上、冷漠矜贵的神像。
大概是面上没有表情惯了吧，五官生得太凌厉，商场里又泡得太久，身上那股高深莫测的东西怎么也挥之不去。
更明赫微仰着头，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从楼梯上下来，眼神带着点情意。乔谦看见了，但也只当做没看见。
“乔谦，送邱小姐回去吧，好好照顾着点。”
“好的。”
邱小绵消失了个把月，不知道是看清了时势还是打击太大，人消瘦憔悴了，性子也内敛沉静了，在冷血的达官显贵面前，头颅似有千斤重抬不起来，这会儿听见乔谦说“邱小姐，这边请”的话，也只是垂着头跟上，木讷寡言如机器。
“这是中州台的支持人？我以前常看她节目来的，小姑娘主持能力不错，出了这档子事儿可惜了。听说她跟渺渺还有点交情？”
更明赫一出差就是以月为单位，在外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有多少时间关注这边的事儿。对于邱小绵的事情，他知道得还不如网上吃瓜的网友们多。
傅台长虽好面子，但到底是自己台里的人，也差点儿就是儿媳妇了，念着这半点情分，他没让媒体们乱写，保全了邱小绵最后的名声。
所以更明赫不知道邱小绵脚踏两条船还故意诬陷人的事儿，也不知道邱小绵是刻意接近秦渺的，只叹红颜命苦，好好的一朵娇花，就这么败了。
“渺渺好不容易有个交心的朋友，可惜了啊。”
傅驰也不多作解释，顺着他的话说了一句“两人有缘无分”。
“明天就是你生日了，还不回去？”
“柳博士先前为了新药的研发，日以继夜地泡在实验室里忙着，这会儿好不容易完工了，人却累病了；他老家是这边的，我这回过来看看你，也顺便过去探望探望，刚回来呢。”
更明赫口中的柳博士，傅驰很有印象。这人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五十出头，医学出身，曾在国内最大的医药公司任职，研发过不少利民药，在坊间的声誉一直都很高。
当初为了把他挖进瑞心，傅驰费了不少心思。
大过年的又临近生日，更少爷不在爷爷膝下尽孝反倒一心为着工作奔波，试问哪个老板看了不欣慰？
“有这份心是好的，但为自己多空点时间也不为过。”
更明赫咧嘴笑了，唇红齿白，眉目如画，“我早上过去拜年的时候才发现，柳博士家中添丁，刚当爷爷，老人家重情重义，想着在退下来前能帮扶自己徒弟一把，就给我引荐了一下，事关重要，不敢随便应付啊。”
人走在哪里都会有影子，一个在专业领域从业数十年的人，留下的人脉、经验，技巧，都太有价值了。
瑞心需要这道影子。
所以傅驰拍拍他肩膀，宽慰道：“辛苦了。”
更明赫还是笑，“辛苦什么？都是值得的。”
笑太艳，话太深，傅驰一时沉默了。
值得什么？谁值得？是瑞心还是南立？是想对得起自己严谨负责的工作态度，还是要向谁表忠心、示价值？更明赫没说清楚，傅驰也没问，他就这么看着他，眼神无波无澜，表情不咸不淡。
对方不怯这样的打量，反而还很享受的样子，傅驰却收回了视线。
“瑞心有你是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