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迷雾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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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无月，白日绿意盎然的吟春山上，此刻在冷寂的夜色下显得格外幽深。
黑衣首领带着凤绫逃命般往茂密的林子里钻，试图甩开跟在后面的追兵。
帝后方才回过神后，意识到黑衣首领只是随便绑了个华府少年，假意是凤绫，好借此扰乱她的心神带人逃跑后，便杀意浓郁的派人无论生死一定要抓到这伙黑衣人。
祭坛的凤绫是假的，那么黑衣首领为了跑路在树上随便逮的一个自然不会是真的。
本想假意被捕后深入黑衣首领老巢的凤绫，看到身后不断射来的弩箭，眼皮跳了跳。
这得多大仇多大怨，连弩都出动了。
黑衣首领却很淡定，对此似乎熟门熟路。
直到他把凤绫背到身后，打算用她来挡弩箭。
凤绫深吸口气，拽住随风甩动的披风，沉声后大声呵斥，“大胆刺客，吾乃绥明九殿下，你竟敢胁迫吾，吾的父君、母后、王兄必不会放过你。”
生怕有人没听到，凤绫又念了几遍，旨在表明自己的身份和背景。
这下莫说背着她的黑衣首领，便是几十米开外的追兵也迟疑地停下手中弩箭。
“你这刺客胆子不小，竟敢冒充九殿下。”绵里藏针的声音在黑衣首领的上方。
他谨慎地朝后退了几步远离身边的树，这才抬头望去。
蓝色碟纹锦服，腰系佩剑，黑色披风……
黑衣首领瞳孔一缩，“碟眼司穆子苏。”
穆子苏绯红的眼尾上挑，“你认识我？”
他的视线在黑衣首领脸上狰狞的疤痕上停顿了下，随即转到凤绫身上。
不等他开口，凤绫不满地呵斥，“穆子苏，你看清楚了，是吾，还不快救吾。”
这话提醒了黑衣首领，他抓住凤绫的手臂一个转身便躲到凤绫身后，另一只手握成爪掐着凤绫的脖子。
“让他们走开，不然我就扭断你们这位九殿下的脖子。”
“放肆，竟敢用你的脏手碰吾，穆子苏，你还愣着干什么，还快救吾。”
眼见凤绫不停说话添乱，平日里阴晴不定的穆子苏笑容瞬间消失，心中杀意突生，若不是帝君交代，不用黑衣首领威胁，他自己就上手掐死对方了。
后面的追兵紧追而来，遇上埋伏在附近都是碟眼司，听见凤绫‘大声’呵斥，侥幸地放下手里的弩。
帝后大概不知道，这黑衣首领带走的，居然是真的九殿下。刚刚他们还对着这位用了弩箭，幸好没有射中，否则帝后一定会让他们给九殿下陪葬。
这边黑衣首领跟穆子苏僵持着，另一边，凤翘楚带领五百军队来到黑塔附近，军队一到便按吩咐将黑塔层层包围。
负责监守黑塔的士兵看到凤翘楚亮出的令牌，恭敬地侧身让行。
凤翘楚翻身下马，大步朝前走，身后的黑色的披风随风扬起。
他走到铁门处，从外朝里看漆黑一片，铁门上锈点斑驳，只有铁锁因为士兵需要给里面的人开锁送食物才没有生锈。
“开锁。”凤翘楚沉声道。
士兵紧张地小跑到门前，掏出钥匙打开了锁，然后用力拉开门。
嗡滋嗡滋的沉闷刺耳声随着铁门的拉开响起，凤翘楚右手点了点挂在腰间的剑，大步迈入。
黑塔隐在层层树木里，附近十里无人居住，只有监军在此，隐蔽且防范。
凤翘楚带人赶到黑塔时，寅时已过半。
凤绫收到消息赶来时，凤翘楚已经在黑塔待了半个时辰了，天色微亮。
她悄然无声地落在隐藏的夜一身边，“里面有人出来吗？”
一个时辰前，她收到凤翘楚被帝君派去黑塔的消息时，便让鬼五乔装成她的模样留在吟春山庄，自己则匆匆赶来，只为了里面的那个人。
夜一被神出鬼没的凤绫吓了一跳，却更钦佩自家主子的功力深厚。
“没有，王爷进去半个时辰了。”
凤绫心思百转，不过几息便笑吟吟地勾起唇角。
“帝君好谋算。”里面的人怕是活不久了，也罢，省得她算计。
‘凤绫’似乎刚睡醒，发现凤绫兴奋的情绪后不解道：【你在想什么？笑得这么阴险。】
凤绫已经习惯‘凤绫’的突然出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讲了一遍，听得‘凤绫’一时沉默，随即疯狂大笑。
【不愧是千年老狐狸，吟春山庄里众多权贵之子遭遇绑架暗杀，又有碟眼司穆子苏带人去搭救，事情闹得这么大，大家肯定把目光放在那边。帝后也被老仇家黑衣人拖住，距离不远的黑塔里面的人有充足的理由趁机逃跑，恰好带人支援吟春山庄的凤翘楚路过此地时，遇上求助的黑塔守卫，双方一阵缠斗后，逃跑者被杀，事后谁敢借此向凤翘楚发罪，他不过是抓捕逃犯一时失手。】
凤绫：[这废太子本就不是帝君血脉，甚至可以称之为耻辱，若是安分待在黑塔也就罢了，偏偏自大狂傲，岂知帝君早已不是当年的雏鸟，如何能忍受得了旁系血脉对他帝位的窥伺。]
当年还是太子的凤长盛跟丞相楚琴强强联手，凤长盛登基后迎楚琴为后，后宫再无他人，帝后佳话广为流传，可惜之后楚琴久久没能诞下子嗣，其他人便开始劝帝君选秀，帝君不肯，从旁系抱来一孩子养大。
没多久，帝后诊出喜脉，一时间这个抱养的孩子在宫中的地位变得尴尬起来。更尴尬的是，在这之前，帝君帝后在朝堂上已经宣称要封这个孩子为太子，相关仪式已经准备到一半了。
那会儿大家私下都在讨论，说将来的皇位肯定是帝后肚里的那位，所有人默契地不在朝堂上提册封太子的事。
直到帝后一次出行祈福的路上遭到埋伏难缠，等到帝君赶来时，只见到护卫拼死带出的凤翘楚，帝后不知所踪。
帝君大怒，全国搜查，未果，册封从旁系抱来的那个孩子为太子，之后又抱了三个孩子，分别封王，凤翘楚则行五，但没有封王。
之后他就像是忘了凤翘楚这个儿子似的，为太子请太傅，对其他三子也请了陪读，时不时考察他们，唯独凤翘楚，只有节假日的时候才见得到帝君。
直到四年后，楚琴被找回来，一起回来的还有病弱的凤绫。原是当初她生下二子，为躲避追杀，她带凤绫，护卫带凤翘楚分路而走。
她以强势的姿态重归朝堂，为凤翘楚寻师，为凤绫寻医，帝君自然站她，至今后宫没有其他女人。
可太子党就不愿意了，开始各种明里暗里地搞事情。
对楚琴来说，太子就是她眼里的一根刺，这个位置原本是属于她儿子的。对帝君来说，太子吸引仇恨的作用已经不大了，这些年该查的他都查清楚了，太子之位，自然得他跟楚琴的子嗣才能做得起。
之后太子党开始被清查，最后更是查出谋害帝后与皇嗣，最终太子也入狱，但念及其年幼，废太子，终身囚禁黑塔。
若说太子真无错又怎么可能，帝后没回来前，他可没少明里暗里欺负凤翘楚，这些事帝君虽状若不知，却一一记下。
太子背后的旁系和查明帝后遇害的原因，才是帝君真正的目标。
凤绫缓缓吸了口空气，清晨林子里的空气潮湿又清新，她笑着转身，准备回去养好精神进宫看一出好戏。
吟春山庄，被穆子苏救下后，假扮凤绫的鬼二便装晕，一直等到凤绫来，他才松口气。
“我艹，老大幸好你来了，你再晚来一秒，我差点就没了。”
凤绫挑眉，想起门外守着的碟眼司一群人，尤其是穆子苏，她啧了声。
“行了，你走吧。”
“那个穆子苏跟个疯狗一样一直盯着我，要不是穆青拦着，我差点露馅，烦死了都。”鬼二小声逼逼，然后找到衣柜钻进去。
没办法，他没有老大这种过人的身法，前门有大疯狗，屋顶跟窗户那边有小疯狗盯着，跑不掉，根本跑不掉！
凤绫嫌弃地看了眼凌乱的被子，把它踢到角落后，重新抖了一双出来，一边咳嗽一边躺上去。
外面顶着两黑眼圈的穆青一听暗号，便知道是凤绫回来了，她也不敢一下子垮下来，而是转身一边吐舌头，一边朝里面喊。
“殿下，殿下。”
说着，直接推门而入。
没多久，在旁边屋子一直没睡的帝后也匆匆赶来。
凤绫眼睛红润的看着帝后，“母后……”
“无忧，无忧你醒了，母后在这，你可有哪里不舒服？饿了吗？母后给你倒水。”
一听到凤绫的声音，帝后困也不犯了，连忙关心问候，又起身匆匆倒水。
跑了一晚上喉咙干涩的凤绫没有拒绝，伸出软绵绵的手接过小口地喝着，期间还有些许从嘴角溢出滴落在被子上。
“母后，我想回宫。”
“无忧，咱们先休息一下吧，你身子骨未好，山路颠簸……”
凤绫打断她，“母后，无忧怕，这里好危险，无忧想回宫，无忧不想待在这里。”
她还忙着回宫搅浑水，可不能在这耽搁时间了。
即使帝后再三劝阻，凤绫也执意下山，后来更是开始撒泼哭闹，帝后拗不过他，连忙命人准备下山。
宝马香车，软铺美人，真真是把凤绫当做心肝宠着，祖宗伺候着。
因着凤绫不肯与她同乘一辆马车，她便退而求其次，将最好的马车给了凤绫，自己坐在稍次一点的马车上。
作为‘美人’伺候凤绫的穆青撩开帘子看着帝后上马车，打趣道：“帝后还真是宠你，一个马车也弄了这么多好东西。”
凤绫不置可否，懒洋洋地倚靠着，面色苍白，看起来疲惫又乏力。
“哼，不走难道留在这里陪她继续演戏？”
“演戏？”穆青放下帘子疑惑道。
穆青跟凤绫只是医患关系，对于昨晚的事她只知道凤翘楚带人在找刺客，并不知道凤绫的行动安排，也是今早凤绫昏迷着被找回来时，她才得知凤翘楚让人散发的表面情报。
本以为是凤绫倒霉遇刺，然后旧病复发晕厥过去，现在听凤绫一说，情况好像没她见到的这么简单。
“你的意思是，帝后在跟你演戏？她为什么要演戏？”
凤绫看清穆青眼底的八卦兴奋，笑眯了眼，“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既然你想知道的话，我告诉你……”
“等等，打住打住，别说了！”穆青双手交叉，瞪着凤绫。
随着马车的颠簸，凤绫闭上眼养神，心里却想着穆青果然是聒噪，得给她找点事做。
听说凤绫已经乘车离开，困在吟春庄园的人纷纷骚动起来，很快就有人找到穆子苏这里表示有急事要下山，凤微梦也以受惊着凉需下山医治为由得到放行。
穆子苏虽未刁难他们，但碟眼司在下山的路上对这些马车严加检查后才放行。
看着身后的吟春庄园离自己越来越远，昨日的一切恍如梦境，不少人庆幸自己平安下山，却不知一夜之间，外面已生巨变。
吟春庄园到凤朝并不远，行路不停六个时辰即可。然路上小队频繁，行军脚步声阵阵，凤绫被吵醒，睁开眼便看见谷七掀开帘子往外瞧。
“外面发生何事？”
“说是凤朝现在关闭城门，不许进出，城外守军四处巡查抓犯人。”
“犯人？”凤绫打了个哈欠，无力讥笑，“天要变，人要反喽。”
“看来我们这会儿是进不了城了。”穆青冷静道。
“嗯，找个地方先休息。”凤绫下决定后又闭上眼，只是这会儿不再困觉，思绪万千。
城外不远处的客栈，平日里来的人也不多，今日却是坐满了人，走动间轻易便容易踩到他人的脚，引起一阵怒骂。
凤绫他们租到最后两间客房，没多久，凤微梦一行人也来到这里。
得知最后两间客户被凤绫买下后，凤微梦想起刚刚收到的信里父王嘱托她跟凤绫搞好关系，待在凤绫身边的交代，咬了咬唇，带人前去拜访凤绫。
若是以前的她，必然是不屑与这种纨绔有所交集的，可经历过刘心怡的背叛，她终是学会收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