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于毒寇东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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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郡中有黑山贼之细作，自然，太行山中，亦不乏曹军探马。
“启禀将军，于毒近日召集各路小帅，汇集兵马，号称十万，已朝东武阳杀去！”
顿丘城内，得知此讯，诸将皆是大惊。
于毒直奔东武阳而去，这点早在郭嘉等诸谋臣预料之内，并在出兵前夕告与诸将，因而不足为奇。
诸将真正惊讶的是，于毒竟然能汇集十万之众！
须知东武阳守军，满打满算，也不过五千出头。
夏侯渊谏道：“将军，敌军势大。”
“想军师手中只五千兵马，如何挡之？”
“应速往援救，否则悔之晚矣。”
曹洪、曹仁皆道：“大兄所言极是。”
曹操眉头紧蹙，一时难以决断。
坐席之上，戏志才忽而发笑，引得诸将尽皆侧目。
“先生何故发笑？”曹洪面有不豫。
戏志才满脸从容，言道。
“贼子亦有小狡，其部安有十万兵马？吾料此必为虚言。”
他起身离案，向曹操拱手道。
“将军，昔日，孙膑救赵而攻魏，耿弇（yan）欲走西安却攻临淄。”
“今我举兵西向，贼人闻之，必然还师，如此，武阳之围自解也；若其不还，我则败其本屯，而武阳有奉孝在，贼必不能拔，又有何忧？”
曹操大喜，道。
“卿之意，正与我见相同。”
诸将听闻此言，始知曹操心意，但因顾念东武阳之安危，依旧面有忧虑。
曹操见状，心中甚是不乐。
今其将兵西向，孤军深入敌境，众将心力不齐，焉能得胜？
就在此时，正在堂外值守的典韦瓮声喊道：“主公，郭军师有书信至。”
曹操顾视诸将道。
“奉孝此信，必是劝我举兵西行！”
诸将皆是怀疑。
曹操拆开信，粗粗一看，便忍不住大笑，将信传于诸将，笑问道。
“如何？”
众将狐疑不定，探而观之。
只见信纸之上，唯寥寥数语而已。
“近闻于毒召集兵马，号称十万，此必为虚言，意在恫吓。”
“我料其兵马至多五万，且缺衣乏食，吾坚壁清野，扼坚城而守，贼无能为矣。”
“今于毒起倾巢之兵而来，乃天亡其也，将军不可犹豫，当速领兵马，直击于毒本屯。”
“若能尽获贼人家眷，则贼五万兵，将一朝而散，东郡事可一举而定，望将军深察之！”
诸将阅毕，心中顾虑尽消，齐声道。
“将军神智天授，二位军师智计无双，我等愚钝之才，远不能及。”
“愿随将军，并力破贼！”
曹操即起诸营兵马，又以数名黑山降人为向导，直奔于毒本屯而去。
……
东武阳，郡府之中。
诸吏往来匆匆，神情严肃。
“启禀军师，阴安、发干、乐平、阳平等四县之民，皆已迁徙大半。”
“传令夏侯司马（夏侯惇）以及诸县长吏，务必配合文若，妥善安置四县之民，如有侵民不法者，皆斩。”
“诺！”
一条条政令，通过郭嘉之口，下达至东郡各县。
东郡士民去年才经历过白饶之乱，多有亲友死于乱中，对黑山贼可谓深恶痛绝，因而，对于郡府之令，大都极为配合，地方豪强，亦是出粮出力。
当然，古人安土重迁，自然不是任何人都乐意迁徙，但形势如此，郭嘉自不会妇人之仁，免不了行一些雷霆手段，以杀鸡儆猴。
好在有荀彧在郡南盯着，郭嘉方能彻底放下心来。
不数日，便有探报来禀，黑山军侵入郡界，已过阴安。
阴安位于东武阳西南，二县相距，不足百里，以黑山军的行速而言，最多两日便至。
郭嘉乃召曹纯、曹休、史涣、韩浩等留守四将。
“史涣、韩浩。”
“末将在。”
郭嘉说道：“我知卿二人忠勇谨慎，故今以二卿分督四门，不得有误。”
“诺。”二将抱拳领命。
“曹纯。”
“末将在。”
“坐守孤城，智者所不取也，故兵家常于城外立一营，以成掎角之势。”
曹纯抬起头来，惊问道。
“军师之意，莫非是欲让纯于城外再立一营？”
话语中满是难以置信。
掎角之势可并不是什么时候都管用。
正如眼下，敌众我寡，且朝夕可至，他若是真去城外另建一营，恐怕用不了半天就会被攻陷。
郭嘉失笑，摆了摆手道。
“此取死之道耳，吾岂会如此不智？”
曹纯讪讪而笑。
“卿部兵马，多为骑卒，用来守城则无大用。”
“去岁冬寒，加之山地难耕，今贼远来，其部必定乏粮。”
“诸县之民，皆已南迁，但乡野间，犹有些许人迹，贼必使人劫掠。”
“卿可引本部千余骑卒，游猎于外，若见二贼劫掠之军，即于野地间袭杀之，贼人缺马，必然追击不便。”
郭嘉说完，曹纯心中顿时大喜。
此事于他而言并不算难，尤其功劳还不算少。
“末将领命。”
郭嘉见其面色甚喜，唯恐其大意，忍不住又叮嘱道。
“贼固然缺马，但恐其会用计。”
“卿领兵于外，需多派探骑，每时一报，此外，逢林勿入。”
“卿之任，关系我郡存亡，行事务必多多斟酌，谨慎再三。”
曹纯并非桀骜难训之人。
其为人崇尚学问，敬爱学士，又深服于郭嘉之智，此刻见郭嘉说的郑重，立刻止住心中喜意，沉声应道。
“军师教诲，纯谨记于心，不敢或忘。”
郭嘉微微颔首。
万事具备，如今只待于毒。
……
两日之后，东武阳城楼，郭嘉按剑徐行，激励士气的同时，亦是在观望如约而至的“十万”黑山军。
谚云：“人到一万，无边无沿。”
此语意指，人数达到一万，气势看起来便会非常壮观。
眼下黑山军有数万之多，遍布于东武阳外的原野、旷地，乃至官道中，密密麻麻，有如蚊蚁。
若是新卒，目睹此景，定会头皮发麻，再无半点战意。
但负责守城的曹军，都是历经血战的精锐，又有郭嘉亲自督军在前，故而神色皆如寻常。
眼见不少黑山军士举止散漫，就在距城一箭之地外肆意打量着曹军，嬉笑怒骂、肆无忌惮，曹休主动向郭嘉请命道。
“军师，贼人远来，阵脚未稳，我军以逸待劳，士气正盛。”
“末将敢领一千精兵，出城击之，必能得胜。”
“不可，此乃诱我之计。”
眼见诸将皆是疑惑，郭嘉遂指向一处，笑言道。
“贼子亦有小狡，君等且看，此地之敌，皆披半身甲，必是贼军精锐无疑。”
“于毒将精锐布置于此，又故意遣部分兵士作此丑态，正是为诱我出城，汝等若轻易出击，便是中了敌军算计。”
“届时，只肖此部贼军围上，我军将士不得归也。”
众将细思片刻，皆以为然，遂不再提出击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