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只是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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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过后，众人准备好一应草药、熏香。
弥霜经过几日施针，加之卢宁内力助推，夫人的蛊毒快要逼到十年前中镖的伤口下。
卢宁将夫人安顿于室外平地上，弥霜边准备银针边说：“待蛊毒破体而出，伤口的经络会重新打通，但此处不能留人，蛊毒成气弥漫，会找新的宿主。”
卢宁说：“姑娘负责施针，就算我在远处以飞镖打开伤口，你还在此处，怎么办？”
弥霜说：“蛊邪主要经五官七窍侵入生人，我用药浸巾帕蒙面，再以被褥盖住夫人伤口，可稍微延滞蛊邪散发。这里四处通风，蛊邪散尽后，人才能过来。”
四周燃起熏香，作消杀蛊虫之用。
弥霜让夫人侧身口含辟毒丹药，她轻弹施针，打通夫人背后经络，让蛊毒慢慢积于一处，弥霜单手将巾帕蒙在脸上，继续轻弹银针，示意远处的卢宁出镖。
卢宁调整力度，不能尽力出镖怕伤夫人根本，不能出虚镖怕错中别处。
十年以来，这一天，这一刻，是卢宁最紧张的时候。
他定了定神，终于射出飞镖，正中夫人十年前的伤口，一时间，暗紫色的蛊邪血雾，从伤口里弥散开来。
弥霜向夫人抛出被褥就要逃离，但她没想到巾帕太厚，蒙着面的她看不清路，被地上凹陷之处绊倒。
弥霜不知道，此时蛊邪散漫于空中团积，遇林中水雾，即将下沉至地面。
青松捂着脸，单手甩出外套驱散弥霜四周的蛊邪之气，再将外套抛出，扶起弥霜冲出蛊雾。
二人跑至篱笆附近才停下，弥霜拉开巾帕，看向远处的夫人，只见紫色血雾慢慢被微风吹散。
弥霜立即服下解药，转身想问青松是否安好，看青松刚服下解药却倒下了。
只见他躺在地上躬身曲膝，四肢僵硬，额上青筋显现，双唇发紫，看似须臾欲绝。
弥霜惊慌地叫唤：“庄主！青松！你怎么样了？”却得不到回应。
眼看青浔过来了，弥霜大叫：“护他心脉，等我！”然后跑至林中。
她心想，夫人十年以体养蛊，毒性猛烈，青松为救她，冒然闯入血雾，被浓烈蛊邪侵入，普通丹药已无特效，药物加重鲜制冒险一试。
她四处翻动石块，寻找赤足蜈蚣，终于在一处树根盘错缝隙里，看到两条赤足蜈蚣，她倒吸一口凉气，硬着头皮，拿起两支断枝条，像使用筷子那样将蜈蚣夹起来。
但断枝不平，控制不易，蜈蚣总是从断枝上掉下来。
眼看蜈蚣要跑，她以鞋底轻压，看着蜈蚣露出十多节在脚下翻滚，百足涌动，她恶心得快要哭出来。
她想，青松还在等她，顾不得这么多了。
在另一条蜈蚣就要遁走时，她心急用袖子裹手抓住蜈蚣，谁知被一旁带刺药草刺中手背，皮肉裂开小口，鲜血流了下来。
她顾不上帮自己包扎，用地上尖枝，从蜈蚣尾部刺入，使其绷直，又用此法固定另一条脚下的蜈蚣……
弥霜赶回小屋时，青松已被青浔带进屋内。
看着青松面无血色，她急得直接用刀切下两条赤足蜈蚣前二节，捣碎加入定魂散混合，滴水成桨，让青浔扶起青松，点穴打开口腔服下……
午夜，寒蝉凄切，房间内孤灯摇曳，熏香弥漫。
青松觉得身体很沉重，缓缓睁开眼睛，只觉四周烟雾缭绕，但闻不到一丝味道。
风从虚掩的窗户外吹来，他听到玉器碰撞叮咚作响的声音。他循着声音，慢慢地将目光移向床边。
他看见弥霜发髻上的螺钿垂珠贝壳发钗，两枚垂珠贝壳被风摆弄得轻轻摇荡，在摇曳的灯火映衬下，泛着透亮的蓝光。
弥霜坐在地上，趴在他的床边睡着了。
她一只手里拿着手帕，另一只手随意缠着绷带，袖口还有点点血迹。
后来，她醒了，慢慢地支撑起身体，抬头看向青松。
弥霜的头发有点乱，有几缕长发从脸颊两边垂下，随微风轻轻飘动。
她很累，但还是笑着说：“你终于醒了……”
青松想说话，但是身体好像不听使唤，他只能微微浅笑着看着弥霜。
弥霜说：“你服药后发烧了，一个时辰后开始呕吐，两个时辰后才开始发汗，好在你内力深厚，应该将毒排得七七八八，这几天谨慎调理，很快会恢复过来的。”
说着，弥霜就用手帕轻轻地，擦拭他额上的汗珠。
弥霜说：“我知道你很累，说不出话，没关系，我们现在算是生死之交了，不要介意这些。青浔和卢心在大厅睡了，不会打扰你休息。”
弥霜帮他盖好被子说：“睡吧，我会守在你身边的。”
他想起他易容成宋清时，在去往叶城途中的夜晚，与她说了一样的话。或许真的太累了，他很快又沉沉睡去。
翌日，青松醒过来，看见弥霜在一旁看着自己，他想不出话语，弥霜却先说：“庄主，你感觉如何？你的手能抬到这里吗？”
弥霜伸出手，停在空中，青松也缓缓抬起手，刚好够到弥霜的手。
弥霜轻轻牵着他的手，缓缓放下，又盖上被子。她说：“四肢应该无碍，你能闻到气味吗？”
青松摇了摇头。
弥霜拿来一碗粥，舀了一勺，小心翼翼点在他的嘴唇上，问：“你觉得粥暖吗？”
青松还是摇头。
弥霜说：“没关系，你精神睡醒了，身体需要慢慢调理才会苏醒的。”
弥霜想扶起青松，发觉青松身体好沉，弥霜双手揽过他的后背，用力将他抱起来一些，将枕头靠在床架，让他半躺着。
青松闻到弥霜秀发透露着微弱的香气，他想起他们在鹿城客栈初见时的情景……看来嗅觉也恢复了一些。
弥霜喂青松喝了几口粥水后，用手帕轻印他的嘴角，沾走余下的粥水。
弥霜的手不小心碰到他的嘴角，他感到点点冰凉，看来触觉也开始恢复了。
弥霜说：“我要去看看夫人了，青浔会看着你。如果你不舒服，就让他来找我，好吗？”
青松缓缓道：“好……“
弥霜走后，青浔坐到床边说：“师兄这次太冒险了，我以为你要丢下我，去找师姐了……”
青松闭上眼说：“好好说话。”
青浔知道说错话，就扯开话题说：“凌小姐看着柔弱，关键时刻却很可靠。之前在鹿城郊外觉得她对匪徒狠绝，今天才知道她对自己同样如此。”
青松不明白，示意青浔继续说。
青浔说：“昨天你倒下后，她跑到林子里，我们以为她被吓跑了，不久后就看见她提着两条赤足蜈蚣回来，我一个大男人看着都怕，她还捉了两条，用尖枝串好。”
青松想起前几日，她还以为自己用蜈蚣捉弄她，吓到躲在树后。
青松说：“她可有受伤？”
青汛说：“她回来时，手上有血，不知道是蜈蚣的还是她的。”
青松闭上眼休息，不再说话。
他想起弥霜昨晚说他们是生死之交。
他想：“朋友才是生死之交，但，我和她只能是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