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莫阿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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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仔，今天来我家吃饭吧，你婶子做了萝卜卷，一块来吃吧。”邻居家的阿叔敲开了莫阿寻家的大门。
“阿叔，谢谢您，我已经吃过晚饭了，就不过去了。”阿寻平静道。
好心的大叔犹豫地看了阿寻一会，随后还是劝道：“阿寻呀，你也算是考上大学了，别老想着你那个出走的老妈，该去上学还是得去，你要是缺钱，阿叔这有，就当我借你的，以后你出息了再给阿叔都行！”
“阿叔，我现在挺好的。村头刘叔让我和他学剃头手艺，我这样也能养活我自己，我就不去上大学了。”阿寻低语道。
自从上周母亲的一封来信，阿寻就绝了去上大学的想法。因为妈妈要回来了，虽然她是被她的新男人赶回来的，但她终究还是回来了。
阿寻终于又可以拥有亲人了，阿寻很开心！哪怕为此辍学打工赚钱，他也愿意！
女人回来那天是在傍晚，估计是不想被太多人看见议论。阿寻看到妈妈化着浓浓的妆容，嘴巴涂着鲜红的口红。
他真心觉得妈妈还是不化妆更好看，妈妈是这一片十里八乡的大美人。爸爸离开后妈妈的追求者数不胜数，由于带着一个他，所以那些追求者最后都望而却步了。
阿寻不想连累妈妈，他告诉妈妈他可以照顾好自己，于是妈妈便跟着镇上的大老板走了。他以为再也见不到妈妈了，离开妈妈的这两年，他虽然拼命想忘记妈妈，可是他还是感觉好寂寞，他真的不想自己一个人了。
“妈，我帮您拿吧。”阿寻接过妈妈手里的行李箱。他走在前方，为妈妈打开房子的大门。
阿寻骄傲地跟妈妈说道：“妈，你看，我把厨房修好了，以后都不会漏雨了。而且我还学会了好多菜，以后我做给你吃！”
“哦。”女人一脸平静。
她将身上的挎包往桌子上一扔，随即问道：“你身上现在还有多少钱？”
“还、还有800多。”虽然不知道妈妈要钱干什么，但阿寻还是立即将身上的钱全部交给了妈妈。
“这么点钱能干什么，这两年你打工的钱呢？”女人没好气地问道。
“我、我只是个学徒，而且、而且我之前还要上学，所以…”阿寻焦急地解释，他不想妈妈以为他是个没用的人，可他一着急就容易结巴，阿寻真恨自己没长着张巧嘴！
“哼，瞧你那没出息的劲儿，怪不得你爸不要我们！”女人嫌弃地看着阿寻。
“知道你爸为什么给你起名叫莫阿寻吗？他那是告诉我别去找他！莫阿寻！莫阿寻！要不是生了你，我的人生会这样一塌糊涂吗？我真后悔生了你这样的儿子！”女人崩溃道。
是了，莫阿寻，这个爸爸起的名字时刻提醒着他，是他拆散了这个家。阿寻一生下来脸上就带着大片黑色胎记，这块胎记覆盖了阿寻将近一半的脸颊。这胎记使得原本清俊的面容变得狰狞可怖。
莫爸爸也因此被村里人指着脊梁骨骂，村里人都说要不是做了天大的罪孽，儿子怎么会生成这样！
莫爸爸从此之后在村里再也直不起腰来，最终在他在阿寻三岁的时候一去不回。临走前他给儿子起了莫阿寻这个名字。
阿寻看着眼前崩溃的女人，他的心脏开始扭曲抽搐。真的是因为他吗？爸爸因为他直不起腰来，妈妈因为他一直得不到幸福，如果他从来没有出生就好了，阿寻此刻也这样想着。
阿寻浑浑噩噩地离开了家门，他不想再看到妈妈哭泣到发抖的样子，不想听到别人指责他的声音。
如果他从来没到过这个世界就好了，大家或许就都能够幸福了吧。
阿寻迎着晚风慢慢离开了村子，他走过村口的小卖部，老板向阿寻打了声招呼，不过阿寻并没回应。
阿寻走了很久，他来到村西小河边，这条河是村里人浇地用的。河道很窄，一下雨河水就会暴涨。
阿寻看到河边树上有一窝小鸟，它们叽叽喳喳地大张着嘴巴，一只大鸟随即在鸟窝边落下，它将自己嘴里的虫儿一一喂到等待的幼鸟嘴里。
阿寻笑了，他希望下辈子也可以做一只这样的鸟儿。这样无论他多丑，鸟妈妈也不会嫌弃他吧。
带着这样的想法，阿寻跳入了河水中。暴涨过的水流湍急，很快将他淹没裹挟着流向下游。
“快来人呀！阿寻跳水了！”远处传来小卖部老板的喊声。
阿寻的意识晕晕乎乎的，他好像睡了好久，突然他感觉右手一疼，不知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
阿寻抬起右手，水流从指缝间划过，原来他还在水里吗？阿寻看着手指间薄薄的一层蹼，他的大脑空白了一瞬。阿寻尝试将手掌握起又张开，发现那透明的蹼确实还在。
阿寻用手掐了下自己，手臂却被突然窜出的长指甲划伤了一道口子，不过疼痛感也让阿寻知道自己确实没有在做梦。
阿寻想游到水面查看一下，却发现自己的双腿竟然无法分开。阿寻往下看去，他没有看到自己熟悉的大长腿，而是看到了一条渐变蓝色的鱼尾！
鱼尾？阿寻不敢相信地用手去触摸，手上冰凉的触感告诉他，这真的是鱼尾！他这是变成了什么怪物？本来样子长得就够难看了，现在自己为数不多满意的大长腿竟然没有了，还多出一条没用的尾巴！
这次自杀真是太亏了！阿寻不禁这样想到。
不再去纠结自己的变化，阿寻开始向水面游去。他不熟练地甩动尾巴，身体开始慢慢上升。
“哗啦”一声，一条美男鱼破水而出。阿寻抹了把脸上的水渍，他环顾了一下四周，除了汪洋大海，他什么都没看到。
阿寻心中不由得疑惑，他们村里的小河竟然连着大海吗？他这是到了什么地方？又或许这是死后的世界？
既然找不到答案，阿寻便也不再为难自己。
阿寻浮在海面上，用双臂开始蝶泳，尾巴跟随身体的节奏也一摆一摆地晃动。黑色的长发在他身下的水中铺开一片，随着阿寻的动作悠悠波动。他想着如果不停地朝着一个方向游，他也许会碰到其他人，或者人鱼鬼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