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世外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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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暗淡下来,盘龙寺内一团漆黑已然不能视物。这古刹是一座孤寺,没有院墙和前殿、天井。
此时已是傍晚,深山之中没有人烟,只能听闻远处归鸦嘶哑的叫声阵阵,旷野一片寂静。寺中却是没那么平静,震天介响的鼾声像闷雷一般此起彼伏,彷如战鼓。
龙玄抱着一堆桌椅木腿,在大殿左侧聚拢成堆,又找了引柴点着了火,火堆上搭起木架上面吊着一个破烂瓦罐。不大一会儿青烟弥漫,火光闪烁,这才使周围明亮了起来。
龙玄在瓦罐里放了米、盐巴,一切安置妥当后,静静的坐在火堆旁注视着火光,也不知在想着什么。许久,粥香四溢,不远处一个背对这边的黑色身影耸动了一下,鼾声稍歇。
这人估计是闻到了饭香,才从梦中醒来。龙玄恭敬的站起,对黑色身影说道:“师父,粥快好了,您起来用一些吧。”
这黑影对别的事没这么容易听允,一听到粥字,便来了精神,从一堆干草中无比敏捷的拱了起来。
“大梦谁先觉..那个..那个”这人伸了个懒腰,想拽句雅文,却半天想不起来下句。索性嘿嘿一笑,懒懒散散的站起身,朝火堆走了过来,盘腿坐在龙玄对面。
龙玄见师父坐定,才重又坐下,拿着一根薄木片轻轻拨了拨火堆。火苗噗噗跳动,映着火光,对面之人的样貌这才显露出来。只见他形容枯槁,头发绾成一个朝天髻,竟用一根鸡腿骨做簪,面容灰暗,也不知是天生肤色黝黑还是常年的滋泥堆积。只一双眸子黝黑精深,神采飞扬。杂乱的寸许胡须,上面还沾着米粒草屑等物。身上衣服更是破烂不堪,细碎如蛛网,仿似龙玄前世的蝙蝠衫。此时脸上的表情专注异常,不错眼珠的盯着火上瓦罐,喉头不住剧烈滚动,明显是在大口吞咽口水。
“师父,供桌快烧完了,明天咱们还得烧柴。”龙玄望着佛台前空荡之处说。
“唔,没办法,那就烧柴吧,你做饭时候能不能离我远一点,太呛了,没有这檀香供桌的味道好,你闻闻,是不是有一股清香味道。”说完一提鼻子狠狠吸了一口气,满脸陶醉的样子。
龙玄苦笑,心中想道,好好的一座庙被你拆的拆,毁的毁,都拿去换酒喝了,都没人来上香了,以后的日子还不知怎么过呢。
“师父,今天我去挑水,遇见樵夫老张,他说你卖佛头是损阴德,早晚得遭佛祖怪罪,没有好下场。”
“放屁,我早说过佛头不是我偷的,这些凡夫俗子青天白日的冤枉好人。”话语里表达的明明是辩解之意,说出来却没有一丝力度,而且隐隐还透着一丝理亏的意味。
老头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去掀瓦罐,一个没留神被烫到了手,急忙缩了回来。
映着火光会发现,寺内一片萧索。那些庙里应有的青幔、蒲团、供桌等必备之物,一应皆无。
高台上的佛像竟是无头之身,寺中本供奉着一尊“空心铁佛”,也不知是哪路佛陀。今年来佛头竟被人齐根斩断下落不明,铁佛金身也被人用小刀细细的刮得干净,空剩一尊巨大无头佛身端坐神台,说不出的诡异奇怖。
有人说是这无良老道澹台墨丧尽天良,连佛像都敢损毁,早晚要遭报应。澹台莫对此讳莫如深,一直无比坚定的否认此事,义正言辞的跟人解释,佛道本一家,自己是正统宗派出身不会干这种生孩子没...哦老道不生孩子也得给自己积德,绝对不是我干的,应该是山贼见猎心喜,趁人不备入室盗窃所致。
此种解释实难让人相信,方圆百里百年内都没听说过有山贼之事。这老不羞又说没准是游方...哦别处出来闲逛的山贼路经此地所为。总之就是死不认账。来供奉的人们辩白不过他,也就不再理会。但也从此不来寺里礼佛了,谁敢对着一个无头佛像三拜九叩啊,想想都恐怖。
可龙玄清晰的记得那一晚,某人以为自己睡着了,趁着夜色攀上神台,脚尖一点凌空腾起,轻轻一掌拍在佛颈之上,那佛头就掉落下来,然后用一个黑布口袋装了佛头翻窗而去。从此好久不见踪影。再次出现是在某个清晨醉倒在庙门口,不省人事数日。
火光肆虐,发出噼啪之声。瓦罐里咕嘟嘟剧响,澹台墨心下一喜,但这次却学聪明了,勒令龙玄取下。然后自顾自的端到一旁,拿出一把残缺的木汤匙小口的喝着。
龙玄下午喝了鱼汤,此时并不十分饥饿。看着师父旁若无人的吃独食,心中却没有一丝怨怼,他甚至觉得这老头子很可怜,一把年纪,声名狼藉,蓬头垢面,毫无底线....
澹台墨吃得不亦乐乎,一边吃一般夸赞徒弟手艺见长,吃相难看至极,髭须上溅上了粥汁也不做理会。用汤匙显不过瘾,此时瓦罐也不那么热了,便双手捧了咕嘟嘟喝了下去。
吃完后捧着肚子满足的打了个饱嗝,颇为享受的说:“热粥下肚的感觉真是美妙,如果没有美酒续餐可就不大美妙了。”说完伸出脏手入怀摸出一个酒壶,一仰脖就是半壶酒下肚。喝完酒后二目呆视,似有所思,突然像被马蜂蜇了一样跳起,面露喜色,对龙玄说道:“对了...对了...还有这好东西。”说完一溜烟向神台方向奔去。
怪异举动让龙玄半天摸不着头脑。澹台墨无比利索的爬上高台,双手攀着佛像往上爬,像极了武侠小说里所说的壁虎游墙术。到了上端一跃而入,竟跳到佛像腹中去了。只听见里面一阵剧烈咳嗽声响起,内里似有有尘土腾起,片刻后一只手从里伸出扳住佛身,身子轻灵爬出,翻出佛腹,越过神台,此时手里多了一件物事。
喜不可支的老头儿身上满是灰尘,可脚下却轻捷无比,走到火堆旁安稳坐下。他把手中的东西拿了出来,原来是一个油纸包。解开线绳,揭开一层里面还是一层,揭开后居然还有一层,足有四五层的油纸被剥开后才露出里面的东西。原来是一只烧鸡,想来是怕徒弟偷吃才藏起来。
澹台墨双眼放光,食指大动,这次没有不顾别人。撕下一只鸡腿给龙玄扔了过去,满脸“慈爱”的表情,声音充满温情:“好徒弟,有好处师父都记着你。”
龙玄接过鸡腿,谢过师父,便大口吃了起来。本来之前还不怎么饿,此时被师父唏了呼噜的吃粥声给勾起了饥火。
澹台墨撕下另一只鸡腿放口大嚼,还不时拿起酒壶就嘴喝上一大口。
师徒二人吃得正香,房顶上突然发出悉索声音。龙玄抬眼望去,却是黑乎乎一片不能识物。澹台墨见状脸色大变,急忙把吃剩的半只烧鸡塞入怀里,抬头仰望。
房梁之上有一长型动物来回游走,通体白色竟有些光亮,上空虽昏暗难辨,却也能看个大略。
只见那物在房梁上来回逡巡,透出些许不安意味,游走的急了,一个不慎从上自下跌了下来。
下落之时,师徒二人看得明白,原来是一条丈许长的通体白色晶莹剔透的蛇。
“小白!”龙玄失声叫道。澹台墨脸上不动声色,走近观看。小白自上跌下,重重落地,激起尘土飞扬,趴在地上竟似死了一般。
澹台墨一脸鄙夷神态,伸脚一勾,把小白翻了过来。一口浓痰淬在地上,叱道:“一见到吃的,就没了魂儿似的,就你这副德行还妄想龙御九天,真是痴人...痴蛇说梦!”
小白此时醒过神来,直起上身,不住吐着信子,对澹台墨的斥责充耳不闻。它现在没有催出法身,所以和常蛇无异。它顺着火光搜寻,看到了火堆旁吃剩的鸡骨,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疾摆蛇身,迅速无比的游了过去。
那身法,那速度,和澹台墨见到吃的时候的神态简直一模一样。
游到进前,叼起骨头咕噜一声就吞了下去。龙玄也不以为奇,这蛇儿被师父养的像猫儿狗儿一般,什么残羹剩饭都不挑拣,真是难为这天生阴寒的冷血动物了。
小白逐一叼起散乱在地的鸡骨一口口吞下,片刻之间如风卷残云。澹台墨又好气又好笑,不住口的数落:“就你这德行,居然还是天赋异禀,身怀九天神龙的血裔,我是真瞧不出来哪里像。”
小白也不理他,吃得饱了,舒服的转了两圈后就盘在一边休息。龙玄说道:“师父,今天我听小白的“仿兽”功力大近了,那吼声和真老虎的也真伪难辨了。”
澹台墨眉毛一扬,得意的说道:“那是当然,这门道法虽不能伤人,却能模拟各种动物的叫声,惟妙惟肖,绝对可以以假乱真。对了,今天还没有给你传功。”
他伸出手来,一道圆形光团出现在食中二指之上,轻轻点在龙玄肩头。龙玄顿感到一股力量进入体内,四肢百骸仿佛一起被按摩一般,说不出的舒服......
初秋的夜晚,静谧却有些清凉。一老一少一白蛇并头倒卧在干草堆里,窗外月朗星稀,龙玄仰望苍穹,对现在的生活发自内心的满足。这里,无欲无求,无争无扰,饿了有山珍野兔果腹,渴了山间清凉泉水比前世任何一种饮料都清凉可口,天明便起,着枕即睡,虽挑水种菜,却也无非就是为了一日三餐劳碌而已,除此无大事。这样的生活,对于毫无野心的人来说,岂不是最好的追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