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化仙府凭空试法,三缄又流连天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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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缄自从得到老道分配他提水的差役后，每天勤勤恳恳，不让水池里的水枯竭，以讨老道欢喜，再也不起尘心，唯恐被赶出去。
一天夜里，老道呼喊着他：“你觉得提水差役与牧羊劳役，哪一样好些？”
三缄说：“肯定是在这里提水比牧羊好多了。”
老道说：“你在心里好好想一想，现在究竟喜欢什么？
如果想获得功名光宗耀祖，我送你回去，仍然去当县官。
如果想去做生意多赚些钱，我洞府里有许多真丝绸缎拿去卖钱。
如果喜欢酒色娱乐，我也会让你如愿以偿。
你说说看，想尝试哪一样，我都会满足你的志向。”
三缄说：“名利酒色，我已深感厌恶。还是愿意像道长那样，在瑶台趺坐，身体没有疲累，心里得到清静。”
老道笑笑说：“你受匈奴的苦役无比艰辛，是因为生活所迫而选择的呢？还是心甘情愿而选择的呢？”
三缄俯首再拜，说：“实在是出之心甘情愿，并没有勉强自己。”
老道说：“如是不再叫你去提水，给你一屋室，让你静坐。
如果能做到毫无妄念，我就收你为徒。”
三缄说：“道长既然给我此恩，我愿意静坐。”
老道于是呼叫道童带进斗室。室内没有任何器具，只有一石台可坐。三缄进去，道童将门锁上就离去。
三缄独自坐在里面，只坐了一天的功夫，就叫喊着开门肚子饿了。
谁知第二天坐完后，又是叫喊肚子饿了，但是没有一个人影。
三缄实在太饿了，一直在想着有什么东西吃，好像有一桌筵席放在室中，转瞬间一看又是空空如也。
心里暗想：“想必是老道故意放的一桌筵席，目的是想试探我。”
于是不再想着吃东西了。然而饥饿难忍，如火在烧腹中，几乎不能持久，无计可施。
实在是没有什么办法了，就想起老道趺坐时的形象，假装效仿而双目紧闭，此时腹中感觉像吃饱了一样。
二天已满，道童开门进来，说：“老道叫你呢。”
三缄连忙从石台上下来，出来见老道。
老道说：“你静坐了两天，还饿不饿呢？”
三缄说：“开始感觉肚子很饿，一直想着吃东西，后来效仿长老趺坐，闭起眼睛瞑想，后来就忘记了饥饿。”
老道说：“精聚神凝气充实，结成宝物在其中；神仙辟谷无他法，只此灵犀一点通。”
三缄虽然听过记住了，但还是不能完全理解。
老道说：“人世间的所谓荣华富贵，仅仅是公候将相这些。哪里知道神仙的荣华富贵，公侯将相又怎么比得了呢？
今夜是道祖寿诞，群仙拜祝，我洞内所有道童之辈，都去提水燃香洒扫等，你跟我一起去，看看神仙的荣华富贵。
等你回来的时候，就能更加勤奋努力建造仙道。”
听完这此话，三缄叩拜又请示说：
“我想要一把骥尾，不知道长老肯答应我吗？”
老道说：“当然答应。”
三缄欣喜不已，当即拿着骥尾去拍羊毡上的尘垢。左角牵过来拍拍，右角展开来拍拍，忙乎的没有停过。
傍晚之际，老道命一童子出来呼叫云车。
童子领命来到殿外，向天空呼喊道：“云车来，云车来。”
呼声刚停，果然看见无数云车，接连而下，霞光夺目，色彩炫人。
不一会儿，老道问童子说：“车都备齐了吗？”
童子说：“齐了。”
老道说：“云车既然备齐，你们各自选择一辆自己最喜爱的乘上前去。”
此时洞外立刻纷纷攘攘，各自乘上一辆云车，直接向云端而去。
三缄看见老幼道士都上了空中，刚想上车，一个提水的仆人上前阻止他说：
“不要急，不要急，等我登天后，你再上云车也不迟。”
三缄说：“让我先上去可以吗？”
仆人说：“你刚来几天啊？”
三缄说：“十几天了。”
仆人说：“入门十天，就要登上云车，恐怕要被仙人笑死。我来这洞已有好几百岁，所提的水可以汇成江海。
你所提的水，不敌龙王的一滴眼泪，何德何功，敢与我比？
不是我夸海口，你想学道修仙，也应该先拜我的门，看我心里高不高兴，再教你一二分吧。”
三缄一听，不敢造次，只好让提水的仆人先上云车，然后自己才登上车。
谁想到坐在车中，车子一点都不会动，用尽脚蹬手拧的力气，云车仍然寂静不动。
正当无计可施，后面来了一大汉，两臂合抱，站在车前。
三缄也不咨询他车子怎么启动，只顾自己用两只脚不停地乱蹬。
大汉愤怒说道：“你坐过云车吗？”
三缄说：“没有。”
大汉说：“凡是坐云车，要念几句灵咒，才能驱动得起。看你一上车，就用脚蹬，这是车子又不是紫河，一定要踏滥才肯罢休吗。”
三缄说：“是什么灵咒，祈求你教教我。”
大汉说：“你又不是我徒弟，怎么好教你仙法？”
三缄说：“我现在就拜你为师，有什么不可以？”
大汉说：“拜师要像别人一样，给我行礼就可以。我这驱车的灵咒，语句很繁琐冗长，足足要叩头一百下，一个都不能少，然后才教你。”
三缄说：“叩头不难，谁来记数？”
大汉说：“我给你记着。”
三缄于是连连叩头，足足叩了一百下，开始站在大汉面前说：
“弟子已经拜过师父了。驱车灵咒，祈求师父教我。”
大汉说：“此咒最为灵验，我现在就教，你听好了。”三缄说是。
大汉说：“劳烦你推。”
三缄也跟着说：“劳烦你推。”
大汉说：“你早会此咒，还让我将你推到三十三重天。既然想乘坐方便容易的云车，劳烦二字都舍不得，谁肯奉承于你？
况且云车的车夫，也不太容易，我从四十八岁开始，到六十岁才成为推车大仙。
你劳烦二字都没有，就想乘云车游行，是风吹走车的吗？”
三缄说：“我刚开始驾驶云车，还不知这些道理。”
大汉说：“你挨匈奴的皮鞭，就挨得来了？”
三缄说：“弟子愚昧无知，祈求师宽恕。既然已拜门下，望师父带我到上天去看一看荣华，归来时还会重重叩拜。”
大汉说：“哪有弟子坐车师父推的道理。不如等我坐定，你用力推车，然后趴在车上，随我一睹天仙，这已是你的万幸了。”
三缄说：“好的请师父上车。”
大汉不急不慢，上车端坐，三缄将车摇动，果然斜斜直上，加上顺风，速度飞快。
三缄不敢放手，紧紧抓住车尾，睁开眼睛一看，已来到了半空中，很是害怕，闭紧了两眼。只有顺其自然，随云车飞到哪里去。
顷刻间，大汉呼喊：“止。”云车于是停住。等大汉下车，三缄还继续紧闭两眼紧抓车尾。
大汉突然解开他的手，厉声骂道：“滚下去。”
三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云车扑了过去。大汉将车移到一边，三缄趴在地上，许久才问：“我的身体落到地上了吗？”
大汉说：“快了，快了，只有二尺四寸了。”
三缄睁开眼睛看了看，已经在平地，抬起头朝四周望望，然后询问道：“天上也有山川平地吗？”
大汉说：“如果没有山川平地，圣神仙佛，不一定会呆在虚空。”
三缄说：“道祖宫殿在什么地方？”
大汉说：“在天上。”
三缄说：“师父与弟子已经登上天了，为什么你又说在天上呢？”
大汉说：“天上还有天呢。”
三缄说：“天上的天，与下重天比较如何？”
大汉说：“还不及人心呢。”
三缄说：“这次师父仍然坐在云车里，弟子愿意为您服务。”
大汉说：“明明是车尾儿带你上的天，为什么要为我服务？然而师父已坐累了，这次让你坐车，而我给你推车。”
三缄喜出望外，叩拜大汉后坐上了车。
大汉说：“你把眼睛闭紧，上天越高，那么刮的风就越大，当心把眼眶吹出火来，就看不清楚了。”
三缄尊命，合起双眼。大汉将车推运了片刻后说：“到了。”
三缄睁开眼睛看了看，怎么与刚才的天没有什么不同。
因此询问道：“师父，到这里的上重天，为什么比到刚才去的天容易一些呢？”
大汉说：“我会推云车，自然就不难了。”
三缄说：“宫殿在哪里？”
大汉说：“你的身后不是宫殿是什么？”
三缄回头一看，果然重重宫殿，金光闪闪发亮。
信步来到第一道门，看见二虎蹲踞在外面。
三缄有点害怕说：“二虎挡着道，怎么才能进去？”
大汉说：“虔诚拜一拜，虎自然就会很顺从，不会惊扰你。”
三缄很是胆怯，远远地拜了拜，虎也举起爪子，像回礼一样。
拜完就进去了，已经走过了三四重门，一直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三缄说：“仙人究竟在什么地方啊？”
大汉说：“你可以登到楼上去，从窗子的缝隙里去偷看，自然可以看见仙子了。”
三缄于是沿着梯子往上走，靠着窗子，朝外面望了望，看到无数宫殿，层层台阶，金嵌玉砌。宫殿中五彩云霞，凝结一片。
群仙济济一堂，穿着载新的道冠道服，身上绣满金龙盘绕，站立着候在两边。
没过多久，钟鼓一鸣敲响，笙箫一并启奏，惊雷一声震天。
执事排列整齐，有的手握幡幢，有的手扣羽扇，整个殿庭喜气盈盈。
事事安排妥当，金门徐徐展放，一道童手里捧着闪闪发光的《太极图》，红绿毫光直射殿外。
又一童子牵着一头青角板牛，吐气尤如彩虹，闪烁着光明，似金又似火。凡是有窗格子的地方，都被照射进来。
三缄吓得倒退了数十步，而光仍然还能照到。这时从心底里悠然升起敬畏。
大汉突然走到楼上，呼叫他：“快过来，靠窗去看，道祖驾到。”
三缄赶快来到窗边去看，远远看见道祖银白须发，穿戴着龙服玉珠，端坐在台中，台上被彩霞四周围绕。
群仙叩拜完毕，从展开的殿门中，随着一道金光，退入宫中。
前来祝贺的群仙排列坐在两廊，设筵畅饮。
宴席一结束，纷纷起身而返。或虎或龙，或凤或鸾，全都一个个陆续离开，老道也乘坐云车返回。
群仙散尽，三缄继续呆呆地站在窗前。
大汉说：“群仙已回去了，你还不走吗？”
三缄说：“我已经在天上，不想回去了。”
大汉说：“什么？”
三缄说：“仙子的荣华富贵，我很羡慕，不愿回去了。”
大汉说：“你先回去，等仙道修成，再来这里，就永远不用回去了。”
三缄不说话。大汉发怒道：“你如果不回去？你就待在这里，我要回去了。”说完就不见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