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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囚禁:噩梦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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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室超出别墅面积很多,这里以前是一处地下疗养院,后来被金克在这上面建了私人庄园,并改造了这处荒废已久的地下疗养院。

一路走过来不时听到回廊两侧房间里传出的凄厉惨叫嘶吼,让人听得头皮发麻。

旅途闭了闭眼,对金克的调笑保持沉默。他能清晰地感觉自己心跳乱了节奏。

“听听,多美妙的声音,可惜他们却连明天在哪儿都不知道。”金克走在前面,忽然转过来一把捏住了少年下巴,啧啧赞叹着:“说真的孩子,你这么细皮嫩肉的,我是真的不忍心啊。”

旅途被迫抬头和他对视,笑笑:“自己什么畜生变的心里没点数?少在这儿披着人皮当四不像。”

“说的不错。”金克竟然好脾气笑着点了点头,手上的粗暴狠戾却表达了他此时的情绪。他一手掐住少年脖子死死按在了面前的铁门上,示意手下来开门。

旅途清楚地看见门里的景象:里面是一个空间极大的地牢,一片昏黄的灯光下照映着满是生化水的池子,有的水面上还浮着森白的人骨,蛇正缠绕上面睡觉。岸上七八个人衣衫褴褛,说是人,倒不如说还算能看出来是个人。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水牢!

旅途目光落在一个男人的小腿上,那人膝盖以下皮肤早已溃烂发黑,十分干瘪,有的地方甚至能隐约看见里面森森白骨,脚趾头也没了……

铁门“吱”地一声打开了,旅途还处于错愕惊滞的状态,被金克重重推了进去。

“哥儿几个无聊了吧?我找了个鲜活的陪你们玩玩,不客气啊?哈哈……”金克站铁门后面看着终于不太淡定的少年,笑容越发真心了:“旅途,什么时候想通了可以通过监控告诉我,拜拜!”他愉快挥了挥手,盘着核桃转身离开。

旅途回头看去,鼻间充斥着腐臭和血腥味,还有各种叫不上来的化学药品混合气味,应该不至于窒息。他站起身,便听得那烂了腿脚的男人急声阻止:

“别站起来!”

来不及了,少年抬头便见迎面扑来一只巨型阿拉斯加犬!

“噗通——”旅途一个猝不及防一头栽进一旁不明成分的生化池里,刚呛了两口水,便觉一阵头晕无力,他渐渐下沉,水中划拉了两下便彻底没了意识。

“噗通!”紧跟着跳下了一个女子很快追上了下沉的少年,带上岸去。

三两个人踉跄不稳着走上前帮助这女子将人拖上岸,唯一一个身体看似完好的男人在两三米外坐下了,对着下水的女子叹气:“朵儿啊,别费力了,外面头一次进来的大多没几个能活下去的,何况这么个孩子,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活不了几天。”

云朵看了他一眼替昏迷的旅途擦去脸上水渍,问道:“多少天了?”

男人不答,云朵身旁看起来刚二十出头的女孩面色憔悴道:“两百六十三天。”

“都是人,我们能活下来,他也能。”云朵淡淡道。

“咳咳……”几人说话间,少年呛醒。

两女子一喜,云朵问女孩:“雨儿,陈晖呢?”

“这儿。”后面,男子按着腰慢慢走上前,蹲旅途身旁看了看他嘴唇,又翻了翻少年眼皮。

旅途这才完全清醒,他眼神略显空滞看着面前三张面孔,半晌没反应。

“怎么样?”云朵问。

陈晖撑着腿又起身离开:“没事,算这小子命大,这一池估计全是安眠药。”

旅途坐起身,恢复清明的凤眼淡淡朝蹲坐在不远处的阿拉斯加瞥去。

云朵解释:“那条阿拉斯加金克训过,很顽劣,专挑刚进来的人质针对玩弄。我们几个在这里待很久了,它倒是没兴趣,你刚来,尽量……哎?你别去啊……”

阴暗的过道里看守们昏昏欲睡,被突如其来的凄厉嚎叫吓得浑身一激灵,直觉毛骨悚然:

“嗷呜~~~嗷!嗷……”

“汪!嗷唔~~~”

一声弱过一声,随着少年一刀重过一刀的猩红动作渐渐没了声,直到阿拉斯加瞪着那酷似狼眼的双眸断了气。

旅途漫不经心扔了刀,起身走到门边点了根烟,头也不回将剩下的烟连带着打火机反手往后扔去,含糊又散漫道了声谢。

陈晖抬手接住,浑浑噩噩了这么多天头一回如此清醒,他笑笑:“谢了啊。”

“不客气。”旅途倚门边夹了烟,冲他们笑笑:“方便认识一下吗?可能我几个小时后还得回这儿,万一没命了麻烦你们处理一下我的尸体。”

几人都讶然,先前评价旅途“娇生惯养”的男子失了神采的眼中仿佛多了几分玩味,他开口:“我叫沈熠华,捞你上来的那个叫云朵,旁边是雨儿。那个会看病的叫陈晖。”他抬手用拇指指了指身后瘸了腿的中年男人:“他姓庄,我们都叫他老庄。”

旅途回头看了眼外面匆匆朝这边走来的几人,将烟掐了,一脸血迹冲几人却笑得无辜:“我叫旅途。”

话说完,身后铁门被打开,旅途被带着离开了。

几人尚未从方才的血腥中回过神,只听得后面老庄独自坐角落里叹气:“造孽啊……毁了个半大孩子的前途……”

几人对视,各自走开了。云朵来到沈熠华身旁坐下,将头靠了过去:“熠华,我们再试一次吧?”

沈熠华没什么情绪笑笑:“试的还少吗?”他摇头:“那个畜生就是在玩儿我们,哪一次不是让我们逃到村口又追了上来?给我们希望,又折磨让我们一次次失望。”

雨儿坐生化池边蜷缩成团将自己紧紧抱住:“八个月了,我们先后逃了有六次,想来每次都这样,他以折磨我们为乐趣。”她盯着池子中央静静浮在水面上的白骨蓄了泪:“子玉,我想你了。”她精神已经麻木,看着池子里早早离开的丈夫,心中除了悲伤还是悲伤。

几人闻声看去,陈晖会意,上前连拖带抱将雨儿拉离了池子边,安慰:“试最后一次吧,金克本意就是要将我们活活折磨死在这儿,反正也不差这么几天早晚了。”

几人对视,老庄点了点头:“我这把老骨头了,无所谓,拼了。”

……

审讯室里,旅途已经记不清自己这是多少次被催眠再用水泼醒了,又一次醒来,他隐约听到两人对话声渐行渐远:

“真看不出来,这小子还是个硬骨头,催眠针都不起作用。,什么也问不出来……”

“难怪老大只待了半小时就走了,怕是早知道这小子不好对付,问不出什么。”

“没事,明天让他清醒着受审,老大不说了,别弄死就成。”

正迷糊着,旅途神志不清间看到门外进来两人给他松了绑,随之架着他拖走。

走到一半这两人忽然隔着旅途一左一右聊了起来,左边的道:“哎?听说文哥中枪了,怎么回事?”

右边的道:“你不知道呢?和金老大合作的那丫头出尔反尔,去书房搜文件时被文哥发现,就开枪了,文哥没防备中了两枪。”

左边的:“咱道上哪有什么正儿八经的合作,就连当年咱老大和另两位的那次骨哨合作不也翻了?不过最后有关那次象牙骨哨的合作规矩还作数罢了……”

右边的赞同:“是这么个理,不过这丫头胆子不小,小小年纪还能在道上混得如鱼得水,这长大了还得了?”

“二位……”旅途终于忍无可忍开口了,他虚弱笑笑:“能歇会儿吗?我耳膜吵得慌……”

右边的没好气呵斥他:“让你说话了?金老大留你条命还得瑟上了?安分点!”

旅途:“……”

三楼客厅里,金克正慢条斯理吃着你牛排,一边问站身旁的东决:“那个军官找到了没?”

东决垂着头恭敬回答:“还在搜找,我们推测他应该是出了寨子。”

“旅……”金克顿了顿,笑笑:“我的好大儿伤得不重吧?梵陨河那丫头也顺带找找,胆子太大,得给她上上课。”

东决应着:“正在找。旅……大公子只是手臂和肺叶下方中枪,并无生命危险,目前在医院住院,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没事,不着急。”金克:“本来想着等他回来我这个当爹的得准备份大礼亲自慰问,现在看来很可能用不着了。”

东决垂眸不语,他知道金克的大礼指的是什么,但对老大来说这般手段用多了,他似乎早就不知道什么叫怜悯和同情。

能落在老大手里的无非两种人:一种天生煞命,禁得住他折磨的能活久一点;一种纯粹自找死路,为了所谓的正义或真相不惜将命搭进来,到头来也不过一场空。

这些年来日复一日的对峙,折磨游戏,或许老大早已厌烦了。东决看了眼笑意淡然的金克,默然想着。

毕竟连他看得都厌烦了。

……

另一边,刚逃出寨子的梵陨河猝不及防跟她亲爱的亲爹撞了个正着,一时间双方都反应不及,对峙不下,眼看天色渐晚。

梵陨河坐树下打着盹儿,半天才睡意朦胧抬头看了眼站对面树下瞌眼的江遣,她伸了个懒腰,起身活动了下四肢刚要悄溜走,却被叫住:

“阿桑。”

“……”梵陨河站住,她回头冲江遣笑笑,单纯无辜的样子足以令人错乱信任:“,如果我说,我是真的、真的不知道旅途在哪儿,您信吗?”

江遣就这么看着她,态度说明了一切。他点头:“行,先不聊旅途到底去哪儿了,我现在挺好奇你是怎么跟金克合作到一起的?”

梵陨河无辜耸肩:“他先找的我啊,而且他那儿本来就有我需要的信息为什么不能合作?”

江遣看着她明明心知肚明却装傻的理所当然,换位替受害者设想一下,梵陨河很可恨……他问:“你这样做,想好以后怎么跟旅途解释了吗?”

“他能逃出来再说呗……”梵陨河话音戛然而止,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她下意识警惕后退两步,依旧只是一笑带过。

江遣好似轻叹了声:“阿桑,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梵陨河:“你要说让我善良我做不到,但害人利己我一向最擅长。老爸,这边不比国内,你出过这么多起跨境任务,应该清楚。”她看着父亲,有那么一瞬觉得他和贺冕很像:“正义善良是留给相信它的人,我见多了大多数人打着它的幌子寻求包庇。我不在乎,因为该来的报应总会发生在有罪的人身上,包庇不了,我接受。”

江遣:“阿桑,不要偷换概念。”

“我没有。”梵陨河:“旅途无辜,被我欺骗的每一个人都无辜。为什么?因为我是罪恶本身,无辜的人在罪恶面前就是葬品。”

江遣仿佛意识到她下一句要说什么,试图阻止:“阿桑……”

“而旅途,就是我的葬品。”梵陨河笑意清扬傲然,仿佛没有谁在她眼里是无辜的:“你们拉他入局一样在利用他,就没资格指责我欺骗他。每一个伤害过他的人都会潜意识里推脱自己的罪行,因为自诩正义善良。”

江遣手上有所动作,却被少女早有预料般躲开了。

梵陨河笑意中带着惋惜,又像是讽刺:“旅途不傻,当心任你们利用的棋子哪天就成了幕后主谋,那时候我和他将是最契合的合作伙伴,而不是你们。”说着,头也不回离开了。

江遣怎么会不知道她说的什么意思,旅途过早表现出超越常人的活跃逆向思维,以至于被金克他们都重视起来。

所以收拢旅途怕是他们目前为止做的最正确的决定了,但他和梵陨河一样令人捉摸不透。

不知道哪一天这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就脱离了既定轨道。

……

不出金克所料,旅畔最终也没给金克“慰问”他的机会,当晚在医院处理好伤后就避开守夜的连夜跑了。

这边遍布金克的眼线,当夜金克就得知了这一消息,倒也没有表现出多大火气,但对旅途的逼问更变态了。

这是被囚禁的第二天,催眠无果之下金克反其道而行,给少年注射了一定剂量的安非他命。若旅畔没逃尽金克其实对能否从旅途这里问出铜码线索不在乎。即使旅途不说,他还有个“好儿子”可以问,怎知他猜到了旅畔可能装失忆,却没想到这人在暴露的情况下真能对自己亲兄弟不管不顾转身自己逃命去了。

药效作用使旅途渐渐感到不适,金克在安非他命原本的作用上又加入了其他药剂,几种药效叠加令少年浑身如万蚁啃食般难受。

他被反绑在生化池旁的承重柱上,因药效而亢奋的精神迫使他在极端的意识中神经兴奋,一下下用后脑撞击着柱身,满头虚汗,眼皮沉重到抬不起来。

柱子上有鲜红的血迹顺流而下,金克上前一把兜住了旅途后脑阻止了他的自残行为。一脸精心伪装过的怜悯心疼:“可难受了吧?我也是没办法啊,要不你松松口,也免了受这些折磨,啊?”

旅途笑了,满嘴腥甜润湿了他干裂的唇:“可……可以啊,你要不要……凑过来听、听我说……然后就是电视剧里……烂大街的桥段,我会……咬下你耳朵……”

金克也笑了:“噢,真的吗?谢谢你提醒,我从来不看电视剧,不知道电视剧原来这么危险。”他语气温和带笑,手上却出气般一把将少年脑袋狠狠惯摔到柱身上。

一旁云朵终于看不下去了,想冲上去却被几个手下拦住。

沈熠华慢慢从地上站起,上前将她兜头按死在怀中,低语:“别看了,去老庄那边待着,走。”他带着云朵往另一边走去,老庄正坐在角落里沉默抽着烟。

雨儿别过头,坐地上抱紧了自己;陈晖背对着这边出神,对这边动静充耳不闻。

“看看,我的好孩子。”金克再次薅住少年头发逼他同自己对视:“看他们冷漠的态度,他们早已经感受不到痛苦了,所以理解不了你的痛。何必呢?嗯?”

旅途眼神已经迷离,却依旧可见他眼中的轻屑嘲讽,表达着无声的抗拒。

金克笑着点了点头,再次重重推开少年脑袋。看了眼时间,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五点多了。整整一夜,这小子除了沉默就是跟他东扯西扯,拒不吐一个有用的子儿。

他捏了捏眉心,转身穿上东决递来的外衣径直离开了:“通知下去,立马收拾好重要文件物资,两个小时后离开这儿,旅畔很可能已经把这儿的定位发给警方了。”

“是。”

“除了这六个带走,剩下的全解决了。”

“是。”

见金克终于走了,云朵立马挣开沈熠华的禁锢上前,踉跄着来到少年身旁为他解绑:“旅途?怎么样了?你……”

刚松绑,便见少年无骨般脱力往前倒去,云朵又瘦又虚弱,根本扶不住。眼看两人快倒一块儿,一只手及时伸过来扶住。云朵回头,是一开始就对旅途的到来保持漠视态度的沈熠华,她的丈夫。

云朵回过神,忙在丈夫的帮助下放倒少年轻轻抱入怀中,她小心试探了一下体温,很烫。

“两个小时后金克就要动身离开,现在是我们最好的逃跑时机。”沈熠华一把抄起少年抱起:“先别管他,交给老庄照顾,我们抓紧时间计划路线。”

旅途听着几人声音渐远,努力睁开模糊的眼睛,看到老庄那依旧平静没什么情绪的面孔。他动了动干裂的唇,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老庄仿佛明白他意思,凑近了耳朵,听到少年声音低弱微不可闻:

“我知道逃离路线……但……你们不能带我走。”少年勉强笑了下:“顺便……答应我一件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老庄竟然从他脸上看到了一丝得逞的讽刺,以及不该出现在这个少年人眼中的疯戾。

老庄稍稍一怔,选择信任这个少年,他轻轻点了下头。

“谢……”旅途脱力松了手,满身狼狈依旧慵懒瞌上了眼,仿佛永远这般处变不惊。

只有旅途自己清楚自己心理此刻翻江倒海的情绪。

他有个大胆的计中计,但照金克这般非人折磨,旅途怕自己活不到最后。他摸不清自己对金克是否重要,也就同样摸不清这畜生对他的死活是否在意。

毕竟那被销毁的两份铜码不只有他知道,旅畔也知道,他死了金克大可以再去和旅畔周旋……

但凡事总要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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