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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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淅淅沥沥下起小雨，薛雨洋坐在廊道上的廊檐边，荡着腿看着又绵又细的雨扑面而来，任由甘雨从脸颊上滑落。
今天是他娘的忌日，他师尊和师弟还没有从下界回来，偌大的槿星阁就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略显单薄。
看着渐小的雨，他起身踏上带着雨水的草坪，前往他爹那里。
竹林内，薛奇蹲在坟墓旁，用手柔情的抚摸着墓碑上自己一刀一刀亲手刻上去的名字——爱妻贺清之墓
薛雨洋站在旁边鼻翼发酸，眼眶通红去，忍不住用手揉着发酸的鼻翼和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
声音哽咽的不像话，“爹”
他在拜师之前，每天都能在午夜看到他爹一个人坐在藤椅上，看着月亮发呆，一待就是一个晚上，偷偷的抹去眼泪，可一到白天他就装作坚强，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扮演者一个好父亲，给予他缺失的亲情，听旁人说过，他娘去世的时候他爹一个月不眠不休，就愣愣的守在幕旁，任谁劝也劝不动，他爹比任何人都要思念他的爱人，那是他唯一的挚爱。
他在五岁的时候，半夜醒了一次，看见他爹在穿衣服，不知道要去哪里，他好奇偷偷的跟在后面，一路来到竹林斋后的竹林里，躲在竹林隐秘的角落里，看着他爹坐在坟墓旁，依偎在一侧，眼里痴痴的看着摇晃的竹林，嘴里喃喃自语，‘阿清，听见了吗？竹林长大了，你说过你喜欢圆圆的明月，喜欢听莎莎作响的竹林，你说之所以喜欢竹子是因为它意寓着坚韧不拔、正直，就像你一样，这些薛郎都记得，都记在心里，所以你能不能再看一眼？咱们的洋儿长大了，是个勇敢的孩子，你在他两三个月时就去世了，他不记得你，但是他总会问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就跟他说你娘是天底下最美的人，温柔、贤惠、医者仁心、体贴入微，他虽然没有记住你的模样，但是他知道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娘亲’。
“阿清”他一遍一遍的呼唤，可是再怎么呼唤也再也没有人回应他的呼唤了。
薛雨洋看着他爹的模样，悄然红了眼眶，捂着嘴偷偷啜泣，怕被发现又偷偷的回去，躲在被褥里哭泣，“爹，娘”
薛奇没有扭头，苦涩的笑着，招手叫人过来，“洋儿来看看你娘”
薛雨洋在薛奇身边跪下，看着墓碑，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娘，洋儿知道娘是天底下最好的娘”
“阿清，洋儿的眉眼跟你一模一样，性子也跟你一样，薛郎现在已经比不上洋儿了，洋儿入了大境界，都是你的功劳”薛奇眼中噙满了泪水。
“洋儿已经长大了，会担起灵谷峰的责任，阿娘不用担心，一切都很好”薛雨洋道。
他娘已经去世二十五年了，每年的忌日他都会回来，他知道他爹需要他。
“爹，师尊说过，去世的亲人会化成天上最亮的星星一直陪在我们身边”薛雨洋坚定的相信他娘从没有离开。
“对”薛奇满脸沧桑，“你娘一直在”
话落，两人都没有再说话，静了半晌，薛奇看向眼眶通红的薛雨洋，开口问：“洋儿，你想让你娘回来吗？”
“爹……，人死不能复生”薛雨洋悲痛道。
他怎么不想见娘一面，他都没有见过一面，可是人死不能复生。
薛奇没有回答，只是又问：“若是有办法让你娘回到我们身边呢？”
他满眼坚定。
薛雨洋不敢相信他爹为何会这样说。
“洋儿知道爹思念娘亲，但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有，那也是有违常论，违背世间道德，爹，你想想那是禁术，为什么是禁术，因为那是不可能的事，是会让万千生灵生灵涂炭的”薛雨洋手指抓向薛奇的衣袖，手指尖的用力让他手心泛白，他不想让他爹走向极端，更不想让他爹做出一些违背世间道德的事。
“哈哈哈”薛奇苦笑，“是你爹糊涂了，是爹太思念你娘了，终是爹糊涂了，你娘肉体不腐，躺在下面很孤单”
“爹，你……不要做错事，娘回不来了”薛雨洋痛苦摇着头。
薛奇道：“洋儿你先回去吧，爹还想再跟你娘说说话”
薛雨洋欲言又止，什么话在看到他爹时就再也说不出了口。
“好”
他在即将出了竹林时，回头看了眼，却皱了眉。
他发现他爹模样有些怪异。
薛奇对着空荡荡的坟墓拿出了荷包，一棵竹子上叶子的雨水滴下，滴到了荷包上。
所有人都以为坟墓下是贺清，那墓早就空了，大大的土包下是一口空的棺材。
他不顾身上沾染的泥土，看着手心的荷包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待你归来之时，就是我传授掌门之位之日，那时我会带着你隐居山林，你在竹林下翩翩起舞，明月为你撒下耀眼圣洁的光辉，我为你伴曲，住在只属于我们俩的竹屋，不问世俗，不问天下，只问你我”
他甩了下衣服，走出竹林，回到禁室内，扑到冰棺旁，他不敢打开冰棺，他怕打扰到里面人休息。
在他看来，他的阿清没有死，只是睡着了，只是睡着了。
*
簇玉阁内，楼寒躺在上面当咸鱼，不要问他为什么当咸鱼。
要不是起不来床他又怎么会当咸鱼，当咸鱼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伯喻那个禽兽，属狗的，把他身上咬的每一个好地方，遍体都是牙印，特别是下面某一处真的是有苦说不出，大腿根处发青发紫，差点破皮。
“不起吗？外面不下雨了”伯喻推开门进来，站在床边低首吻了下。
“起不来”楼寒咬牙切齿的，“都怪你把我欺负的太狠了，怎么狠怎么来，休息的间隔都没有，你还好意思让我起来？不起！”
他拉高被褥蒙住头。
“都是我的错，你想做什么我都答应你”伯喻看着鼓起的一团，难得放下身子来哄人。
“那我想回去看看，我都在这一个多月了，徒弟都要不认识我了”楼寒在被褥里闷声道。
“不行”伯喻沉下脸一口回绝，他可以答应任何事，但唯独回去不行。
楼寒闹了脾气，“你刚刚说的，我想做什么都答应我，你这就反悔了，骗子”
等我回去，人一躲，就不回来。
“好好好，真的是怕了你了，回去可以，但是我要陪着你一起”伯喻哪能不知道他的小心思呢？
“那就这样了”楼寒也顾不得疼痛了，掀开被子穿好衣服，推开门就出去，“快走”
跟着我回去就回去，怕了你了？寒冰殿那么大，够你找的了，我好好舒服几天。
他太高兴了，当即传了音，叫徒弟等在寒冰殿门前。
谁没有点小九九呢？到时候一拦，我一跑，撵不上的。
当他们到时安凛已经在等了，那一刻安凛就是楼寒的救星，他飞奔到安凛身侧，拍了他肩头，飞速道：“玉灵仙尊有事要与你商谈，你们谈，师尊就先告辞了”
滑落人就跑了，他没有去看身后人的神色，更没有看到那个笑意。
伯喻没有去看安凛，只是让他退下，安凛是个心思细腻善于观颜察色的人他自然能感受到不对劲，立马就离开了。
楼寒开心的像个自由的小兔子在寒冰殿里打转，七拐八弯的跑到一处冰榻上，躺上去伸展四肢。
“就是舒服，早就该这样了”
他轱辘了一圈，正得意时，背后有一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温热，响起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再滚就要掉下去了，听话，往里去点，这次你多待些，你想走了我们再走”伯喻摸了下楼寒的脸。
“嗯，雨凡这几天不见了，不知道人去哪了？小萤也不知道，你说会有危险吗？”楼寒就是个操心的老妈子。
“为何担心这？你觉得他徒弟会没有发现吗？肯定在雨凡有异样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他们肯定在一起呢”伯喻既无奈又失笑。
“说得对，给我捏捏腰，腰疼”楼寒翻过身，没好气的使唤人。
“好”伯喻任劳任怨的担负起捏腰的重任。
换作在以前，有人敢这样对伯喻这样说话，坟头草都不知道有多高了，可是这，他心甘情愿，一切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