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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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将自己护在身后的苏白，琴第一次体会到身为少女的滋味。
她在十五岁时获授“蒲公英骑士”之名。
“蒲公英骑士”又被称为“狮牙骑士”，随骑士团制度一同沿袭至今，是最杰出的骑士才能获得的荣誉。
在那日授衔仪式结束后，琴放弃了娇柔的少女之心，选择了追随憧憬向往的英雄骑士的步伐，脸上的柔情不复存在，稳重成熟成为她的代名词。
她全身心投入在象征骑士风度的诸多课程：形体、礼仪、历史、诗歌、剑艺、体能……唯有如此，在她看来才能践行古恩希尔德家族的家训——守护蒙德。
每每从累牍公文中抬头，看见蒙德的未来举着风车欢笑着跑过街道，琴对从前那些花费在追随骑士道路的岁月依然无怨无悔。
即便如此。
尽管身戴“蒲公英骑士”之名，尽管成了深受信赖的代理团长。
但琴仍是一位少女。
哪有妙龄少女不怀春？
在所有类型的书籍中，琴十分中意恋爱小说。
她向往故事所描绘的两情相悦，向往蛛丝般精妙又脆弱的情感。
她不止一次在洒满星辉的窗台边偷偷想着，“如果，我也能……”
而此刻，琴明白，曾经无数日月期盼的那个“如果”出现了。
但是，为什么是现在呢？
琴不清楚苏白口中“可以一起回家的”意义。
在她的视野中，仅有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不顾血流如注的伤口，毅然决然地替她挡在即将落下的巨斧前。
如果时间能永远停在此刻，那该多好啊，琴忍不住想到。
苏白不清楚琴内心的波动。
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丘丘暴徒身上。
苏白知道，敌人有无数次机会消灭他们，苏白也知道，属于自己和琴活命的机会并不会太多。
或许，仅有一次。
虽然他再次获得力量，但他躯体受到的伤害并没有消失。
剧烈的痛意正逐步攀升，他的意识开始逐渐模糊。
两只丘丘暴徒的攻击已至。
雷深渊法师正跳着施法之舞。
苏白紧握住短刃，上面的黑炎早已退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赤焰，岩浆般红热的烈焰如同心脏般强劲地跃动着。
在巨斧抵达脸颊的前一秒，苏白行动了。
那一刻，世界仿佛被神明按下了暂停。
滴落的血珠悬停在空气中，冻结的风将落叶固定在半空，万事万物皆陷入短暂的静止，仅苏白能动。
苏白舞动着泛着火焰的短刀，在空中划过一丝丝流畅的轨迹，作画般贯穿丘丘暴徒和雷深渊法师的躯体，连贯成线，形成闭环。
下一秒。
苏白回到出发前的位置。
时间恢复流动。
滴落的血珠“啪嗒”掉在泥土上，被风吹起的落叶拂过苏白的脸庞，重新飞向天空，先前的一切仿佛从未发生，只是幻觉。
扑通！
重物坠地的声音。
巨大的斧头垂直掉落在地上，掀起厚重的尘埃。
扑通扑通扑通！
在场的丘丘暴徒和雷深渊法师，身子一顿，无数血线出现在它们身体上，紧接着如同受到冲击的积木，四分五裂，散落一地。
琴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她的眼中，苏白手中的短刀突然燃烧起来，紧接着身影一闪，下一秒，呈现在她眼前的就是如今的画面。
“苏白……”
琴的话还没说完。
扑通！
苏白失去意识，倒在地上。
“苏白！”
……
无穷无尽的时间里。
苏白只觉自己做了一个永远也无法醒来的梦。
在那张跨越永恒的梦境中，他看见天穹坍塌，大地颤抖，无穷鲜血浸染着充满战火的焦土，象征永恒的世界树在炽焰的炙烤下轰然崩塌。
火焰。
放眼望去全是滔天的火焰。
耳旁。
凄厉的叫喊、痛苦的哀嚎、无尽的啜泣将他包围。
苏白意识到。
这里正爆发一场战争！
一场史无前例的，并不属于人类的战争！
梦中的苏白，手握着烈焰长枪，骑坐在黑色骏马，驰骋在不断崩坏的战场上。
他的目标并不是人类军队。
而是——
神！
高天之上执掌权柄的神灵！
……
苏白的意识逐渐清醒。
他试图坐起身子，这才觉察到有个柔软的东西抓住了手掌。
苏白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简洁的木质天花板，充满欧式风味的吊顶灯散发着柔和的烛光。
根据装修风格，苏白判断出这里应该是西风骑士团的一个房间。
苏白偏过头，看向自己身子的一侧。
床边，琴坐在凳子上，愁眉不展的脸颊贴着床单，不知睡了多久。
苏白方才感觉到的抓着他手掌的东西，便是琴柔软的小手。
苏白打算从琴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
不料琴的眉毛皱了皱，仿佛睡梦中的她觉察到异样，将苏白的手牢牢紧握，像守护异常珍贵的宝物般。
苏白摇摇头，见抽不回手，只好放弃这个念头。
此刻的他，发现方才关于梦境的记忆开始模糊，正从脑海中逐渐抽离。
苏白尽最大努力将梦中的细节记住，这里面含有他身世的信息，是他仅有的突破口。
但他失败了。
梦总是来去了无痕。
不过幸好，苏白并非毫无收获，通过梦境的推断，再结合这段时间发生在身上的事情。
苏白对自身来历大致有了一些眉目：
大概率不属于当下这个时代，而是和赫乌莉亚同属一个年代，而且，身份可能并没有那么简单。
这也合理解释了，为什么苏白总会做那个梦，因为那是他最后一段记忆的出处，因为那是提瓦特大陆上最为惨烈的魔神战争。
他能抗住魔神残渣的侵蚀；
他可以自由使用魔神残渣的力量；
他的身体拥有极其变态的恢复力；
他能在危机关头，不通过神之眼，使用另一股强大的力量；
这些种种离奇的事，如今已有可以用来解释的论据。
他不是人，而是——
魔神！
结合之前的梦境来看，苏白推测：
梦中的他，是一位即将神陨的魔神。
这位魔神在坠入岩浆前，通过时空虫洞，传送到了现在的时间线。
掉落海中的魔神，被正在摘星崖侦查的安柏救起，之后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落到愚人众「博士」的手中，成为了注射魔神残渣的实验素材。
就这样。
命在旦夕的魔神，与体内魔神残渣中残留的邪念，进行一场两败俱伤的恶战，魔神和魔神残渣中的意念全部消散，导致苏白的意识出现在躯体中。
当然，以上只是苏白的假想，此刻的他只弄清楚身份，仍分不清自己是何种穿越，此外，还有一件令他头疼的事。
那就是。
他到底是提瓦特的哪位魔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