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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一切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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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

一颗绯红的不规则物质,在黑暗与明亮间极速穿行。炙热的它似是在寻找寒冷,或者说,寒冷尘埃被它吸引,并牢牢吸附在其表面。

随着时间的浪潮无数次拂过,在极冷之物的包裹下,这东西越来越大,越来越寒。它漫无目的地游荡,致使沿途星辰,尽数冻毁。

直到某一刻,它被一个飞驰而来的锐物猛烈撞击,一分为二,停止了漂泊。

从此,一大一小,两颗星遥遥相望,虽没能重新合二为一,也从未背道而驰。

大的那颗星,由于本体的热量与一路上聚集的寒冷一拍即合,孕育出了,又或是唤醒了生命,继而开启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文明。

当这文明发展到某一个阶段时,看到了另一半自己。

于是,它每观察到另一半旋转一周,便利用原物质取之不尽的能量,点起一个巨大的火把,

以示——“我在这里!“

时间,过去。

火把,不断点起。

另一半,仍没有回应。

文明,对于时间来说,没有意义。而时间对于文明,也不过是推波助澜,或落井下石而已。

当这文明察觉自己即将被时间碾碎,它孤注一掷,向自己的另一半,发出了一束蕴含着无限希望的红光。

第一章 院子

海风路过院子的时候,已没有了大海的咸腥。在炙热的八月末,这风,反而让人感觉一丝丝凉爽惬意。

一棵与此朴实小院极不协调的怪树,伫立在院墙旁布满马鞍藤的草地上。丈许高的厚叶巨树被星星点点的白花,和绿得发黑的鸭蛋状果实点缀着,并以珊瑚般的奇异长势,用最靠近地面的两根粗壮枝干,撑起一张灰色麻制吊床,以及吊床上仰睡着的灰衣女孩。

女孩双眼紧闭,一对柳叶长眉时舒时紧。高挺的小肉鼻下一张粉红小口也是起起伏伏,烦躁不安。

呼--------

随着肩头猛地一抽,女孩双眼突然睁开,挺坐起来。

“族长-------怪物-------面具-------小心!!!”

女孩五官精巧可爱,却面色煞白,目光呆滞,口中不断地重复着这几个与其生活毫不相干的词语。

片刻之后,女孩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又再次绵软无力地缓缓躺下。

她的面色,她的神态,她的动作,无一不让人感觉到毫无生气,唯有那长长的如瀑黑发低垂,扫过绿叶,才散发出一丝丝少女的青春活力。

再有两日,八月便结束了,这女孩也将年满十六。对于她来说,这即将过去的一年,太不易了。从撕心裂肺的哭喊,到整日的沉默,再到少言寡语,虽然那压在心头上的巨石正在邻友的关心与包容下被缓缓挪开,但她仍然是郁郁不振地游走于过去与现在之间。或者说,是徘徊在有爹爹和没爹爹的两个世界中。

“爹爹-----”女孩低吟。

一颗泪珠划过脸颊,滴落在马鞍藤的叶片上。水晶般的泪珠虽小,其中仍是装载着挂满马鲛,银鲈,沙锥等海产鱼干的斑驳外墙。而女孩的心中,则尽是沙滩拾贝,月夜赶海,泛舟捕鱼的美好回忆。她多想像那柚木船桨靠着厚厚的墙壁那样,靠着爹爹的臂膀啊。

侧过身来,女孩将右臂举过头顶,用与海民孩子截然不同的白嫩五指轻轻地抚摸着怪树的枝干。怪树虽然生得一副珊瑚的造型,却长着白花海芒果树的厚叶子,螺旋状白花和椭圆果实。谁都知道,这种树的叶茎果实都是有毒的。难怪镇上的老人都说,

“有孩子的人家,谁会把这树种在自家院子里呀?没准,这树就是他爹变成的----”

而也正是因为这种荒诞的传言,女孩对这树,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感情。

没错,虽然这一年里女孩总是浑浑噩噩的,但她肯定,这棵树确实是在爹爹不辞而别后,才以雨后春笋般的速度长出来的。而在那以前,院子里不过满是矮矮的马鞍藤罢了。

马鞍藤叶面上的那颗泪珠,很快便被烈日带走了。女孩摇摇晃晃地从吊床上起身,向屋里走去。可她前脚刚一跨进门,一个响亮而阳刚的呼唤声便从院子外传来,

“田斓-------”

是二木的声音。

二木比田斓大两岁,是她的邻居,也是同她一起长大的最好的朋友。他和他残缺不堪的家庭在过去这一年里主动担负起了女孩生活的一切,且不断地给予她安慰和鼓励,更是包容了她失去爹爹后的暴躁和任性。田斓嘴上虽从未说出过“谢谢”二字,心里却早已将他们当做了最后的亲人。

“快出来------田斓-----”二木顿了一下继续喊道,

“好多人都往码头赶,我们也快去看看吧!”

对任何事物都已失去了兴趣的女孩极不情愿地缓缓转过身来,朝院门走去。若不是二木,她早已进屋闭门了。

二木满脸阳光,一把拉起田斓,

“快走!听说奔牛号快到了!”

“噢——”女孩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二木不敢看她的脸,刚要迈开步子却听老爹在背后大喊。

“掉啦!掉啦!”

二人扭头一看,原来是田斓常系腰间的棕色小瓶掉落在地。

田斓快速拾起小瓶,握在掌心。

“谢谢陆伯伯!”

“走啦---“二木看也不看老爹一眼,拖起女孩转身就跑。

“慢些慢些,有啥好急的!”站在临院屋顶上的黝黑“老汉”皱起眉头嘟噜着。

望着两个孩子一溜烟便消失在拐角,“老汉”又重新蹲了下来。顶着午后的烈日,他没事找事,继续把摊在屋顶上的各种鱼干翻来覆去。汗水在他脸上的沟壑中流淌,阳光下银光闪闪。这些皱纹并不是偷偷地,慢慢地爬上额间眼角,而是硬生生地快速细雕深琢而成。若不是玻璃体不具备皮肤的特性,命运会把自己更鲜活地烙印在他眼中。

毫无疑问,陆冬生是这个镇子里最可怜的人儿了,在先后失去了妻子和大儿子后,四十出头的汉子两鬓斑白,看上去几近花甲。虽然他依旧保持着生活需要他保持的强健体魄,但曾经双目中饱含的自信,无畏,骄傲悉数退场,唯剩倔强之光。要不是小儿子常伴身旁,他早已是行尸走肉了。

连日来,自己被指定为朝廷深潜队接待人一事搞得他头晕脑胀,手足无措。他知道什么是接待人,不是管吃管住,是要下水的。那为什么是自己呢?他的脑中不断重复这个问题。虽然他陆冬生的确是远近闻名的好舵手,好捕手,甚至精通造船之人,但对于潜水-------他不在行,甚至是厌恶,痛恨!

是谁推荐的自己?

陆贵生?不会吧?这个镇长和自己的关系接近亲兄弟了。的

除了他还有谁能跟朝廷搭得上话?

难道是临镇哪个眼瞎耳聋了的以为离儿还在?

还是谁认为有其子必有其父?

陆冬生时不时地起身,把眼睛眯成一条缝,望向不远处渐渐喧闹起来的码头。

“奔牛回来喽---”他自言自语嘀咕着。

“唉------”

他叹息自己早已不是“奔牛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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