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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春花秋月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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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生。

林霏在心中默念, 对此人名陌生地毫无印象。

月如月长以为她还会再追问旁的,却听到林霏轻轻说了声“走罢”。

一步步走上宫阶,林霏猛然忆起自己曾在何处见过那位老丈。

是在夔州那一夜!

那一夜, 这位紫衣老丈携玄衣卫前来。

她还隐约记得, 那老丈曾斥她为“妖人”,且被谢桓拿剑刺伤眉心亦是岿然不动。

月如月长见林霏突然顿住脚步, 相视一眼,疑惑地出声唤了句“姑娘”。

林霏回过神, 重新提起脚步。

拾级而上, 便见鬼朴子鬼算子以及一干侍者皆退守于大殿外。

众人朝林霏施礼请安, 林霏应了,正想问发生了何事,突闻殿内有重物落地之声, 紧接着耳畔传来鬼算子的话语声:“姑娘来的不是时候,主子正气头上呢。”

鬼算子面有惶色,谢桓动怒一事显然令他老人家焦灼万分,相较之下, 鬼朴子冷静许多。

依旧有断断续续的声音自殿内传来,林霏朝二老道:“无需先生和外傅通传,我自己入内便可。”

鬼算子求之不得, 便是资历老如他也不敢在这时进去找晦气,只殷勤地替林霏推开了半掩的格扇门。

林霏在围屏外除去鞋袜,缓缓步入殿中,入目的就是倾倒在地的紫铜香炉, 炉内烟灰撒了一地。林霏顺手把香炉扶起,再直起身,就看见谢桓阴着脸歪坐于六方椅上,面前桌案凌乱不堪,杯盏茶水摔了一地,将铺在地上的紫貂皮悉数浸湿。

林霏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走过去欲收拾摔碎的杯盏,还有遗落在地的一份折子,蹲下身,刚要碰到那摊开的折子,一个黑影便压了过来,一把将她拽起身拉入怀中。

谢桓面色不善,冷声高喊了句:“来人!”

俄顷,鬼朴子领着一队侍者匆匆步入,无需谢桓多言,便将毯上杯盏收拾干净,又换了张崭新的紫貂皮,一切收拾妥当后躬身退下。

殿内仅剩二人,谢桓出言讥道:“奴才命?这些琐事哪用你来措置?”

林霏瞪了他一眼,二话不说提步就朝外走,却被谢桓拦腰拖了回来。

谢桓从背后环着她,下颚搁在林霏肩头,闷声服软:“是我错。不应同你置气。”

林霏卸下耸起的双肩,撇头问他:“你用过晚膳了吗?”

谢桓的下颚在林霏肩上左右碾了碾,带出一小阵疼意,林霏边伸手将他的大脑袋推开,边询问:“要不要让人备一桌?”

话毕,便听谢桓负气地说了声“吃不下”。

林霏没有坚持这个话题,转而道:“如果心情不好就出去走走,殿内太热了。”容易令人烦躁。

于是鬼朴子领着侍者前脚刚出来,后脚谢桓便牵着林霏踏出了门槛。

乍见身穿大氅与狐裘的二人,鬼算子愣了愣,随后才反应过来,忙撑了伞上前,正准备跟二人一道出门,哪知谢桓接过伞,撇下句“不用跟着”,便与林霏手牵手走入风雪中。

待二人走远,鬼算子视线犹未收回,啧啧称奇:“除了林姑娘,这宫里上上下下,怕是再没有第二个能让主子火熄得这么快的人了。”

言讫,鬼算子又用手肘捅了捅身边人,“老弟,你觉不觉得主子性子变了。”变得温柔体贴了。

鬼朴子睨了兀自感叹的老哥哥一眼,对月如月长道:“你二人先回去罢。”

月如月长迟疑不决,“那姑娘……”

鬼算子嘁了一声,粗声粗气地呵道:“怎地这么没有眼色,你瞧着姑娘今夜还回得去吗?”

鬼朴子将月如月长挥退,转头啐了老哥哥一句:“你少说两句罢,非要弄得人尽皆知么?”

大雪下个不停,将宫道遮得不甚明朗。

紫微宫与天梁宫截然不同,前者是男儿家的侈丽闳衍,后者是女儿家的温婉闺秀,便是宫后苑亦如此。

谢桓与林霏相携走在宫后苑的羊肠小道上,四周皆是挂有灯笼的枯树,雪花成片落于伞面,又被寒风掸远。

林霏突然被身边人扯了一把,又听闻——

“靠近点儿。”

“……已经很近了。”

谢桓便改牵手为揽腰,似乎一定要与林霏贴得紧密才好受。

“你今天在姓晏的那儿待了一日?”

听此酸溜溜的一问,林霏啼笑皆非,“你想甚么呢?不过是和师兄商量三日后的对策。再者说,我昨日已与他说清楚了,你吃的哪门子飞醋啊?”

谢桓哼了声,嘴上虽不承认,却也觉得自己确实多想了。

老匹夫寻了子虚乌有的“证据”,就想迫他将林霏赶出十四宫,他竟因那老匹夫的无稽之谈对林霏心生龃龉,想想都觉得好笑。

谢桓:“都商量好了?”

见林霏点头,谢桓又问:“打算如何做?”

林霏未作答,而是反问道:“你心情好点了么?”

谢桓眉心一蹙,见她避而不谈,刚平息下去的邪怒又涌了上来,“为何不回话?可是谋划着一走了之?”

林霏还未察觉他的异样,竟顺着他的话笑言:“对啊,好过在此处看你的脸色度日不是。”

谢桓当即沉下俊容,手一松,把伞扔了出去。

林霏一愣,立马掠过去抓住伞柄,再回头时,便见谢桓面色不善地瞪着自己。

谢桓冷冷道:“你再说一遍。”

林霏这才意识到顽笑开大发了,她撑着伞遮住谢桓,一边拂落他乌发上的雪片,一边道:“不过是玩笑话,你怎么当真了?”

她轻松的语气却丝毫未感染到眼前人。

谢桓眉间佞色未消,硬邦邦道:“莫再开这种无聊的玩笑。”

林霏终于发现了谢桓的不对劲,“你……怎么了?”

今夜的谢桓太过无理取闹,似是毫无安全感的孩童。

寒风更盛,自后吹起了林霏的三千青丝。

一时间,她看不清谢桓的脸面,只听到他极冷淡地说了句“无事”。

接下来的一路,气氛不再那么融洽。无论是纷飞的大雪,还是道两旁的枯木,都无端让人感到沉闷压抑。

林霏同谢桓说:“回去罢。”

谢桓未作声,径直往前走,林霏迫不得已只能跟上。

又往前行了一段,道两旁的枯木换成了细长一根木桩子,有藤蔓攀附其上,木桩子伸出的触手上一左一右悬挂着照明的灯笼。

而木桩后,万紫千红被映亮,一步之间仿佛从冬踏入了春。

林霏被眼前景象震慑,籍着灯火凑上前去看抖擞于寒风中的锦簇花团,不禁问道:“这么冷的天,怎么会有花开放?”

她欲伸手触碰,突然被谢桓捉住。

“不要触碰,这些乃机甲。”谢桓朝另一侧抬了抬下巴,“那些才是真的。”

林霏顺着他的指示往右边望去,不由喟叹出声。

右侧的生机比左侧更盛百倍,粉、紫、红一样不落,望不到边的花海隐没于夜色之中,无端让人猜测着尽头深处会不会是蓬莱蜃景。

昏黄的灯火点亮了冬夜,落雪配嫣红,当真是如置仙境。

林霏:“这些都是甚么花?”

谢桓思索片刻,出言答道:“铁线莲、鹤望兰、仙客来,还有别的,我想不起了。”

林霏收回视线,反倒对身边伪装的机甲生了兴趣,用脚尖触了触一支花大如斗的“铁线莲”,一把利刃霍地从“铁线莲”的花蕊中生出,又森又柔的光影反射其上。

林霏握着底部花枝一把将“铁线莲”拔出,左右挥舞,打了个剑招试试手感,扔了伞,二话不说便向伫立在旁的谢桓攻去。

谢桓凤眸一眯,偏头躲过刺来的利刃,只需伸出两指,便牢牢夹住了竖立的利刃,两指间使力,利刃“咔嚓”一声断作两截。

林霏力道不减,握着花梗一招接一招地打出,花式虽简,杀伤力却不小。

二人闪展腾挪,从这头打到那头。

坚持不了半刻,林霏便弃了手中仅剩的梗,赤手空拳地与谢桓过招。

毕竟技不如人,林霏很快就占了下风,躲过了谢桓的横扫千军,却躲不过一招月移花荫,一时不察,被谢桓推到在茫茫花海中。

倒下那一刻,林霏一把扯住谢桓的宽袖,于是二人双双跌落。

身上一重,林霏定睛去看,就见谢桓压在自己上头。

雪片栖于二人发间,一片花瓣落在林霏脸上,又被谢桓拈起扔到一旁。

谢桓:“谋杀亲夫?”

林霏莞尔一笑,抬起两臂挂在谢桓后颈上,问他:“活泛筋骨后,心情好点了么?”

谢桓哼了声,不答话,只灼灼盯着面前人。

林霏便将头向前倾,在谢桓面上落下一吻,含笑回望他。

谢桓眸中灼热更盛,一俯首,衔住林霏的口舌,娴熟地含弄起来。

花海里一黑一白两个人儿交叠在一起,将雪夜寒冬尽数化作了春花秋月。

终于得知为何这般冷寒的天气也能孕育生机,皆因地下的土壤采暖伏热。

七荤八素中,林霏细吟一声睁开眼,正对上谢桓狭长的凤眸。

那双凤眸仅有三分迷乱,剩下的七分皆是清明与冷漠。

林霏心下一凛,突然身子一凉,才发现谢桓竟不知在何时解了她的裘衣。

“别……”林霏一把摁住谢桓的手。

谢桓眸显不满,用嘴堵住林霏余下的话语,手中动作不停。

眨眼间,林霏上身衣物便被扒得只剩袛裯,袛裯前襟又被拉开,露出胸脯以上的白皙肌肤。

谢桓这次不像从前仅是吓唬她,抑或讨个便宜,而是动起了真格。林霏打了个寒颤后瞬间清醒过来,她左右摆动着脑袋,终于躲过谢桓强势霸道的吻,一把将人推开。

谢桓却马上又压了回来,一只手探入林霏衣襟握住丰盈。

柔软一被他触碰,林霏便开始两眼发黑,呼吸变得急促,强烈的不适感一浪接着一浪袭来。

她快速喘息一二,抬起发颤的双手再次将压着她的人狠狠推开,捂着衣襟翻身坐起。

谢桓也跟着坐起,满脸阴鸷。

林霏不会傻到以为他如此反常仅仅是因为欲求不满。

缓了片刻,林霏喑哑问道:“你怎么了?”

谢桓喉头一阵上下翻滚,终于阴着脸将积郁已久的话说出口:“我倒不知,娘子你既为风尘中人,怎地办个事还要学黄花闺女推三阻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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