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浮台（四）四百八十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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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老太太何曾受过这种怠慢, 当即怒不可遏。
孙君昊怕她惹祸身，赶忙说：“母亲，您先回去, 来处理这件事。”
孙老太太『性』子顽固，不依不饶，尖骂道：“还没理了，你们一群仙家弟子，居听信一个魔种鬼话连篇！孙儿怎么可能是魔种！当年孙家先祖回清乐城, 专门用手黑异书为和璧和耀光兄弟探过神识, 黑异书都说没魇。你们宁愿信一个魔种, 不愿信仙器！愚蠢！愚不可及！看你们算个什么仙家弟子啊！颠倒黑白，蛮不讲理, 怕不是跟这个贱人一伙儿！”
孙君昊头痛欲裂。
明泽听到黑异书，皱了下眉。
黑异书是一种玄阶探魇仙器。
当今修真界，地阶仙器都在九大宗禁地里, 唯一天阶仙器在仙盟手中。用黑异书来判断一个凡人是否是魔种绰绰余，堪称权威。
孙老太太见明泽皱眉，当即气焰更甚, 森森冷笑道：“好啊, 把孙儿叫出来，要是你们查不出魇, 也给不出一个解释, 就给跪下道歉！”
孙君昊头都炸了：“母亲！”他慌『乱』之下, 把孙老太太扯到身后，汗涔涔地对明泽道歉：“抱歉道友，家母现在过于悲恸，神智失常。”
明泽看了他一眼, 没说什么。他是个心思单纯人，被世家宗门养很好，并没觉得被一个凡人冒犯，只是道：“那把你们小少爷带出来吧。”
孙夫人死死拿着手帕，骨骼紧张到发白。不一儿，孙家那位卧病在床少爷在仆人带领下走出来。是个七岁大男孩，脸圆圆，长得也胖。皮肤白嫩，穿着富贵，一看就知道是从小被家人捧在手心养大小少爷。
孙耀光江金寺回来后就了场大病，现在脸『色』也不好，发青发白，眼神闪躲恐惧，手指局促颤抖抓着仆人衣袖。他看到忘情宗弟子后，脸『色』更白了，眼眶红红，仿佛下一秒就要害怕到哭出来。
孙耀光扑到孙夫人怀里，呜咽道：“娘，他们是谁？”
孙夫人小心翼翼地抱住他，说：“耀光乖，别怕，没事。”她说完才抬起头来，对明泽道：“仙人，耀光出来了。你们看出来他是不是魔种了吗？”
一间忘情宗弟子哑。
他们听完章慕诗话，又见孙老太太态度反常，才强制要求见孙耀光。
结果现在人真出来，他们却不知道怎么办了。忘情宗给出宗门任务，基本都是魇已经彻底苏醒为祸人间，他们下山斩妖除魔罢了。
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杀人新娘不是魔种，真正魔种还没觉醒。
明泽抿唇，随后道道：“孙耀光，让看一下你眼睛。”
魇于识海现于眼。
孙耀光怯怯不安：“娘……”
孙夫人咬唇，对他柔道：“别怕，给这位仙长看看眼睛，他不伤害你。”
孙耀光这才胆怯地抬头看过来。他在江金寺受了惊吓，犹如惊弓之鸟，清澈眼珠子里只『迷』茫、恐惧、逃避。
明泽心里实本来就没报什么期望。毕竟只魇苏醒，人眼睛才变绿。
所以真看到男孩干净纯澈眼，也只是重重叹了口气。
孙老太太当即怒道：“现在你们满意了吗？！你们看出什么来了吗？！”
章慕诗用这样血腥决绝方法就是为了报仇。她拿自己命换孙和璧命，她七妹命当也要让这个小畜偿还。三日片刻未曾合眼，就未等待着真相到来一刻。
她手指攥紧，眼神看向明泽——魔种横行于世，仙家以诛魔为己任。
她等着明泽出剑，把这个被孙家保护得水滴不漏小畜杀死！
她等着明泽出剑，让她混『乱』喋血人得以瞑目！
只是，一秒，秒，三秒。
冷风卷过她满是泪痕脸，章慕诗『迷』茫，音很轻问：“仙人，孙耀光是魔种啊，亲眼见到他吃了妹妹，你们为什么不杀他。”
明泽也没处理过这种事，为难道：“章姑娘，现在还没人能确这位小少爷是不是魔种。南泽州令，没确凿证据，是不能随意杀人。”
章慕诗：“那要怎样才能确认？”
明泽抿唇。
忘情宗一命弟子道：“师兄，要不们传信给宗门，让宗门来处理这件事吧。”
孙君昊闻言瞬间出道：“不可，道友，就这么一件小事，还是不要麻烦忘情宗。”
实明泽也不想麻烦宗门。他们第一次接任务就传令求助话，指不要被多少人笑话。
孙君昊说：“这事既由孙家引起，那就由孙家解决吧。魔种无论修为，都是祸害修真界大忌。出关之，恰好先祖也在宗门中。”
孙君昊道：“这位章姑娘说，先祖包庇后人。这回传令先祖借一下黑异书，们亲自来探一探耀光识海是否魇吧。”
听闻能借到黑异书，明泽愣了下。魇是古代神诅咒，能够窥测到它仙器，都是难得一见至宝。
之前章慕诗说，浮花门那位孙家先祖给孙和璧吃下一枚珠子可以抑制魇觉醒。明泽是完完全全不信。
这个世界，还没修士能够对魔神留下东西做手脚。
章慕诗听到这个建议，骤尖反对：“不！仙人不要，不要信孙家！”
明泽安慰她道：“章姑娘放心，黑异书没人能动手脚。这次不是孙家人来探，是们来探。”
他说罢转身，对孙君昊道：“那就劳孙兄了。”
孙君昊点点头，马抬袖，一枚白『色』飞羽便出现在空中。
“去！”
他出那代表着浮花门信物飞羽立刻以电光之势飞向南泽州。
宗门之间用以传令法器都是瞬息万里。
如果不出意料，很快就得到回复。
飞羽传令出去瞬间。
整个孙府前院，气氛陷入死寂。
孙君昊怕老太太再口无遮掩，转身道：“母亲，您先回房休息吧。”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断她话，孙老太太再蠢也发现不对劲，没顺着之前话对忘情宗众人蛮不讲理。拄着拐杖，叫人搬来一张椅子，面『色』沉沉坐下。
言卿第一次宗门历练。
没想到居不是斩妖除魔，而是站在门口，看这群人你来往，扯来扯去。
他站着也累，直接靠在了墙。
竹叶斑驳落下细碎光，言卿若所思问道：“谢识衣，你说那男孩是魔种吗？”
谢识衣语调清冷：“你真那么好奇，不如过去看看。”
言卿：“哦。”
他说到做到，还真就从人群末尾，一边喊着“让一下”一边挤了进去。忘情宗弟子只感觉人群中钻进一条滑鱼，脾气躁地想扯住他、可是还没碰到，先被一股寒冰之意蛰了下手掌，痛得他立马收回，但细看皮肤又什么东西都没，好像刚刚只是他错觉。
言卿站到了人群中间，他辈子也接触过很多魔种，不过都不是凡人。
等修为到大乘洞虚期，人和“魇”是可共存。或许也不能说是“共存”，因为你根本不知道是人吞噬了魇。还是魇吞噬了人、占据躯壳。他们变得思维，理智，伪装。但魔种天『性』嗜杀嗜血，不减反增。
言卿绕着手中魂丝，盯着那个小男孩看。
明泽突发现身边出来一个人，稍微愣住：“燕道友。”
言卿说：“明泽兄，你们去调查这个小孩房间了没。”
明泽：“房间？”
言卿点头：“既章姑娘亲眼看见孙家小少爷吃了她胞妹。说明他若是魔种，内魇已经开始醒来，日常活总预兆。”
明泽恍大悟，点头，欣喜道：“对，燕道友所言极是。”
明泽对孙夫人道：“可否让们去孙小少爷居住地方看一眼。”
孙夫人面『露』难『色』。旁边一直沉默不语孙家家主苦笑说：“仙长，说来也巧。小儿先前居住地方，不久前被大火烧干干净净了。”
明泽诧异：“大火？”
孙家家主点头道：“对。耀光从江金寺回来后，就一直失魂落魄，日日被夜半惊醒大哭大闹，说房间里脏东西，们担心他，便将那间屋子烧得干干净净，耀光如今和他娘睡在一起。”
章慕诗在孙耀光出来后，就一直忍着恨意没去亲手掐死他。孙耀光出便被测出灵根，是孙家第三位望修仙人物，从小被保护滴水不漏。她之前就一直没能接近他。现在能够杀死孙耀光，只那几位仙长。
孙家家主话落地，章慕诗大笑出：“脏东西？脏东西？孙耀光！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跟说，让你夜夜惊醒脏东西，是不是就是那个被你一口一口吃掉章慕月！是不是！”
孙耀光骤大哭，扑入孙夫人怀中：“娘！要回去！娘！好怕要回去！”
孙夫人也陪他一起哭，哽咽说：“别怕，别怕。”
言卿看着这对母子，轻轻嗤笑一：“被火烧了？这也太巧了吧。”
孙家家主面红耳赤，不知道说什么。
孙君昊开口解围道：“道友，飞羽传令很快，也不急于这一。们就等等吧。”
言卿说：“等着也无聊啊，孙道友，们来聊聊天吧。”
孙君昊愕：“什么？”
言卿说：“很好奇，平白无故。你们先祖几年前为什么祭出黑异书，专门为孙和璧孙耀光兄弟测魇。”
孙君昊皱眉道：“当先祖出门游历，偶路过清乐，回门一看罢了。和璧耀光是家中嫡系，先祖为他们测一测魇，难道问题吗？”
言卿：“哦，道理。”
道理个鬼。
莫名妙测嫡系识海内没魇，唯一意义，或许就是在很多年后，人指认他们是魔种能嚷出一句“以前测过”吧。
言卿想到这里，觉得好玩，笑出来。
孙君昊警惕地看着眼前容貌昳丽少年。不知道为什么，明泽为忘情宗内峰弟子都不让他觉得恐怖。但这个看起来散漫不着调外门弟子，却让他下意识觉得难以应付。
浮花门飞羽果很快，不多，一阵青『色』风自南泽州遥遥刮过来，卷起清乐城万千灯火，锋利强势，浩瀚笼盖住整个孙家。那是大乘期巅峰强，差一步问鼎洞虚。
威压席卷过来，在场所人都忍不住双腿颤抖，想要跪下。
为浮花门太长老，孙家这位先祖自不亲自过来。
孙君昊是他收入门下徒弟，又是他后人，所以他才那么快给出回应。
与飞羽一起传来，是一个盒子，那盒子布着紫龙盘绕大乘期阵法。
外人一碰即死。
飞羽裂开在空中。
同传来万里外孙家先祖威严低沉话。
“事情已了解清楚，黑异书借给你，查明真相后，即便是忘情宗弟子，也得给孙家道歉！”
孙君昊大喜，跪在地双手捧住盒子：“多谢师尊。”
他将盒子开，瞬间一道混沌黑光照苍穹。
混沌雾不知出自何处，蕴藏造化万千，叫人肃起敬。
孙君昊本来想直接测，但是想了想，又把书递给明泽，道：“明道友，你来吧。”
明泽点头道：“好。”
他将黑异书拿在手中。黑异书说是“书”，实不如说是一团凝成了形状雾。黑异书只需要元婴期修士便能启动。
他走过去，取了一滴孙耀光眉间血滴入书中。
闭目，中指食指合并，往里面注入灵力。
血渗入书中。
如果是魔种，黑异书便变红。
如果是正常人，则血被雾气完全吸收。
孙府下下都屏息凝神。
孙夫人死死攥紧袖子。
孙老太太拄拐杖手也带了点颤抖。
章慕诗冷眼看着一切，等着真相最后到来。
书页翻动音响起。
下一秒，黑异书似乎一层淡淡红雾，明泽睁眼大惊，但是下一秒黑雾翻涌，那血雾好像只是血本身光泽，瞬息被吞噬、被溶解、被黑异书黑『色』雾遮掩干干净净。
……不是魔种。
章慕诗紧张道：“仙人？”
明泽愣愣地合黑异书，不知道为什么，不太愿意去看这个马就要痛苦死去女人眼。她用命换来复仇，最后居只是一场误。
“章小姐……”明泽涩道：“孙家小少爷，不是魔种。”
万籁俱静。
章慕诗站在风中没说话，鲜红嫁衣衬得脸『色』越发煞白，她噙着泪笑起来，热泪大滴大滴往下落：“不是魔种，孙耀光吃了妹妹都不是魔种。那到底怎样是魔种，孙耀光不是魔种，那么是吗？”她又哭又笑，最后状似疯癫。就像是最后一根理智被这句话弄断，章慕诗偏头，赤红眼如索命恶鬼，死死盯着孙耀光。
孙耀光病虚弱，被她这么一看，嘴一扁，瞬间大哭起来。稚嫩幼小手指颤抖，抓着孙夫人衣襟，崩溃得嚎啕大哭：“娘！要回去！娘！好怕！娘！娘！要回去！”
“章慕诗！”孙老太太脸还没来得及浮现得意，就彻底被章慕诗行为激怒。
孙君昊暗舒口气同，也理由出手了。
他袖子一拂，便让章慕诗一介凡人倒在了地，吐出一口鲜血来。
孙君昊蓝袍白羽，前一步，满是厌恶说道：“章姑娘，你杀侄儿，本就是孙家不同戴天仇人。刚才由着你胡闹，不过是看在忘情宗面子罢了。你现在若还执『迷』不悟，休怪不客气。”
章慕诗没说话。匍匐在地，眼泪流太多已经让她一种失明错觉。这一刻，她听不见任何人音。
脑海中种尖锐音交融。左边是女孩山寺桃花阶清脆笑，右边是孙和璧跪在地崩溃嚎啕哭。
她身躯颤抖，手指也一点一点陷入地里。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
——慕诗，饿啊，饿啊。
银河迢迢暗度。
——魇在身里，它在对说话，你听到没！啊它要出来了，魇要活了！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慕诗，救救！救救！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
——不想杀她，也是受害人，慕诗，你原谅。根本控制不了自己，被魇『操』控了。根本不想杀人。只是饿，饿得不行了。慕诗！慕诗！
忍顾鹊桥归路。
——章慕诗，你这是要干什么？！
情若是久长，又岂在朝朝暮暮。
……孙和璧，也饿啊。
章慕诗实对洞房花烛那一晚没什么印象了。是报复是泄愤是走投无路下鱼死网破，反正当她眼睛充血大脑一片空白。
新娘子出嫁是要饿一天一夜，于是她空腹梳妆，空腹轿，空腹握着剪子等到半夜，可那候她什么都感觉不到。没饿，没渴。
割下孙和璧肉一块一块入嘴，也没感觉。
现在，过境迁，大悲大恸之下。她在耳边一割裂哭嚎、笑语中，竟唤起了三天三夜滴水未进感官。
腹如火烧，口如铁烤，欲/火重重，垂涎欲滴。
原来。
这就是饿啊。
她眼神『迷』茫，错觉地用牙齿轻轻嚼了下，恍惚回忆了洞房花烛夜那一晚味觉。
饿。
孙和璧……原来当，是真饿了啊。
孙老太太冷道：“孙儿本就在江金寺受了惊吓，现在又经你们这一出，回去之后怕不是要病情加重。你们何交代！”
明泽将黑异书合，神『色』一儿红一儿白。他刚欲开口，旁边忽搭一只手，苍白秀丽，说不出好看。
不知道是不是他错觉，燕卿腕红线垂落黑异书，那黑雾似乎凝结僵硬住了。
言卿拿过黑异书，手指敲了敲，垂着眼笑道：“黑异书不能做手脚，魇不能做手脚，但人识海可以做手脚啊……”
这也就是为什么地阶天阶窥魇仙器都不能私原因。每种仙器验魇方法都不同，碧云镜是照镜，流光琴是听，黑异书是测血。鬼知道当年，那位大乘期巅峰孙家先祖没料想过今天，在这血里动了手脚。
“燕卿兄，你要干什么？”明泽警惕道。
孙耀光看似扑在母亲怀里害怕地发抖大痛哭，可是泪眼婆娑中，还是趁着所人不备，悄悄抬头往这边看了一眼。
言卿就趁他抬头这一眼，手中红线成长蛇，隔空狠狠刺穿他脑门。
“你在做什么！”
“耀光！”
孙家人骤怒吼。
言卿：“借点血。”
他红线收回，直接将尾端血甩在黑异书。这一回黑异书像是慑于某种恐惧，运转非常快，黑雾翻涌，最后——纯粹炽烈赤红之『色』，几乎把整片天空照亮。
魇！
孙耀光是魔种！
本来还震怒不已孙家人顿脸褪去全血『色』。
孙耀光哭得更大了。
孙老太太气急败坏骤辱骂道：“你做了手脚！你对耀光血做了手脚！”
言卿嗤笑出：“孙老太太。做手脚这种事——只把魇藏起来，没能凭空变出来。”
明泽愣住了：“燕兄，这是怎么回事。”
言卿道：“你们取血取太浅吧。”他把黑异书丢给明泽，淡淡道：“既已经测出是魔种，现在可以杀了吧。”
明泽点头。
九宗三门当年早就下规矩，凡是魔种，格杀勿论。只是他刚要动手，孙君昊却护在了孙耀光面前。
“不，明道友手下留情。”
明泽紧皱眉头，不肯退让：“既已经查出是魔种，孙道友你这是算包庇？”
孙君昊苦笑：“不是……没算包庇。只是道友，就算小侄是魔种，可是他现在还没来得及恶啊。”
明泽说：“什么都没做？那江金寺——”
听到这个熟悉名字，孙耀光像是重回噩梦，骤啼哭出，他绝望崩溃地大喊：“是二哥『逼』！他杀了人，他在吃人！他拉着一起，他『逼』着咽下去！是二哥『逼』！好难吃，那味道好难吃啊娘！救救！好怕！娘！回来一直在吐，娘！救！——”
孙君昊听得闭眼，叹息一，出说：“他不过一个七岁小儿，哪来能力杀人。如果章姑娘所言属实，章家七姑娘应该是和璧杀。”
“和璧当『逼』着亲弟弟吃人肉，耀光他从江金寺回来后就大病一场，魂不守舍，现在还没康复，也是受害人。而且害死章七姑娘和璧已经以同样方式惨死，算是冤头债主。”
“明道友，”孙君昊抬头，轻说：“耀光又做错了什么呢……他虽是魔种，可他什么恶都没来得及做，甚至被『逼』着吃人肉，到现在精神都不正常。秦家言，魔种未必都害人，没谁而为恶。魇不是他们能选择，们凭什么这样决一个七岁男孩死，在他还没做错事情况下。”
“若是今日害死章七姑娘是耀光，哪怕他才七岁，也亲自动手清理门户，不让他长大继续害人。但在这件事里，耀光是可怜人。”
“知道你担心放任他留在凡间伤及无辜。”
“放心，通知先祖，将耀光送往四百八十寺囚禁起来。”
“还请明道友，今日放他一命。”
四百八十寺是紫金州三家所立，用于“除魇”，用于给尚未恶魔种一线机，天下谁都给一分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