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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一绛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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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一绛山河

朝煦一边吃菜一边说道:

“如今大分之始,诸侯居心各异,尤其桓雷之战后,离乱之势愈发明朗,若非新主檄诏,谁会管云州死活!这九大诸侯,会师八十万之众,两路分攻,看似势不可挡,所向无敌!但宗地大半人才皆折戟云、雷、桓三州,新政十五杰也已折去四人。年轻一代虽有父辈遗风,但终归老成不足,故此战兵多将少,恐难有为。沧人数十万大军至此,仅凭海上运输粮草供给远远不足,而沧帝攻陷桓州,易出所料,不得不增兵驻防,此举更是增加了沧人军的粮草消耗,如今的沧帝,外有诸敌环伺,内无生民供养,此时首患,当不在外,应在桓、云两州之内的十门九敝之景!”

程则哑然笑道:

“先生此话的确在理,不过有一点老朽不敢苟同!”

朝煦回道:

“还请程老赐教!”

程则微微一笑,再次尝了一口小菜,轻轻说道:

“方才先生所说年轻一代,颇有父辈遗风,但老成不足,而先生刚才一番论述,思虑之深,着实令老朽佩服,可见先生这一代,也不尽是轻狂年少,至少先生这等翘楚不在少数!”

朝煦被程则一夸,顿时有些骄傲,但还是谦逊的客气道:

“先生不愧是年过半百之人,这等不显山露水的夸赞,晚辈听了可有些惶恐了!”

程则轻笑道:

“哎!老朽可不是奉承,因为先生所思,亦是薛青川所忧!”

随即看了一眼洗耳恭听的朝煦继续说道:

“此番诸侯联军南下,虽不足为虑,但也终归是浩浩八十万之众,薛青川此次没有坐镇琅陵,正是因为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前日,薛青川亲自来到许府拜访,希望我家老爷能够以许氏在云州的影响力,促成全州开市,尽快恢复民生,而老爷一直在犹豫是否答应。而另一件事或许先生会更加关心,十日前,薛青川突然向云州各大名门世家发了一张喜帖,喜帖首位便是薛青川的大名,而从位竟是前云州总兵万俟横天之女万俟岚!婚期就在三日之后的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程则略微抬眼,看了一眼朝煦紧握餐箸的右手,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变的惨白,随即说道:

“开市之事,如先生所料,云州沦陷以来,百业荒废,大量人口外逃,此时急需开市稳定民心!若薛青川解决了此事,显然比这场战争更重要!而此子思虑却远不止此,万俟横天是宗顺旧臣,威望极高,若能与其独女结为连理,一可使云州百姓开始接纳沧人犯境,二可使各大氏族放心!”

“哼!稳定了人心,又抱得美人归,薛青川如意算盘打得倒好!难道万俟岚甘心就范?”

朝煦不屑的说道,程则却叹了口气回答:

“唉!其中缘由,外人不得而知!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薛青川并未为难万俟小姐,此次大婚,系属万俟小姐自愿!”

程则看着默不作声的朝煦,继续说道:

“从林州牧到万俟总兵,云州两座柱石一日之内轰然倾倒,唯一可依赖的楚昀也突然失踪,数十万大军战死万归城下!如今竟要两个女子担起这云州的重担,真是造化无情!”

朝煦再次喝了一碗酒,有些赌气的说道:

“兴衰结解,自有定数,一人权重,如何左右天下大势!况委身下嫁,于暗中搅动风云!”

程则感慨道:

“其实不止林州牧和万俟小姐,叶州牧早逝,叶苍鸿提任通州牧之时,年方十四而已!治理全州事务井然有序!

镇国公与文焕世子客死桓州,雷州外有强敌犯境,内有诸城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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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而担起雷州大任的雷凌远、凤西辰兄弟俩,也才十七八岁!

并州总兵南楚,十九岁成为南氏孤仆,凭一身韬略入仕,借兵复仇,镇守边关,位极人臣。

而如今这宗域新主,虽未见其人,但不难推算出,其年岁应未及弱冠,一纸檄诏便聚齐宗域十一州之力,行事也极具魄力!

如今这年轻一代所历之事,不亚于父辈!而所行之事,亦未输父辈才情!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后生可畏啊!”

朝煦一边吃着菜,一边喝着酒说道:

“伯升兄心思缜密,知人善任,说话滴水不漏!亦当得起程老可畏二字!”

程则笑道:

“许氏世代经商,从不过问朝堂之事,思虑过深,所持亦深!对于商人来说,却未必是好事!”

朝煦略有深意的一笑,继而说道:

“伯升兄老成持重,才情不凡!若伏案一生,岂不可惜!”

程则也喝了碗酒,岔开话题说道:

“云州一战,林青瑶小姐与万俟小姐也曾退到中州,而先生也从中州而来,此行是否与这场大婚有关?”

朝煦被程则看出了心思,反而云淡风轻的问道:

“若真如先生所料,许氏可有难处?”

程则听朝煦这样问,立马笑道:

“段太守手眼通天!若是易如反掌之事,何必找我许氏!”

朝煦也随即陪笑道:

“我自然不会让许氏难做!倒还希望许氏能够在大婚当日,送薛青川一份大礼!”

“先生有何指教?”

程则轻啜一口茶水,毫不犹豫的问道,而朝煦紧随其后说道:

“月圆中秋,妆红荣喜!薛青川要满城繁华!那就给他一个酒旗竟飘!华灯彩照!”

程则略有深意的笑道:

“先生的要求,程则可代许氏应下!”

朝煦道:

“那多谢了!晚生无以为报,这顿酒菜就由晚辈来请吧!”

程则立即惶恐说道:

“这可使不得!先生初到云州,许氏受段太守所托予以援手,自当尽地主之谊,怎可让先生破费!”

朝煦端起酒碗,跟程则轻碰了一下,随即一口喝尽,笑着用手笔画道:

“这顿饭可不是白请,待坛中酒尽!朝令清可要被伯升兄扬名天下了!”

随即不管一脸错愕的程则,将右手一扬,大喊一声:

“小二!算账!”

守在柜台边的小二赶紧跑了过来!对着朝煦说道:

“一坛元正消!五两银子!棠溪银尾鲈!一百七十文!奉州黄牛肉两斤!二百文!两盘小菜九十文!特级散关绛袍一壶,二两茶叶,十两银子!共十五两四百六十文钱!”

朝煦轻笑:

“如此珍馐!当如此价!”

程则对于价格倒并不意外,只看朝煦一脸胸有成竹,猜测或许另有用意,也并未抢着付钱,只是继续喝酒,看着朝煦随即继续说道:

“只是小二哥,在下出门匆忙,身上并未携带银两,可否赊账?”

朝煦此话一出,小二脸上的表情瞬间由讪笑转为惊怒,而程则更惨,一口酒还未咽尽,直接呛了个面红耳赤!想要说话安抚小二,却被呛的连一个字都挤不出来,差点交代了这把老骨头!小二虽然极不买账,却还是压住怒火对着朝煦说道:

“这位公子,本店小本经营,概不赊账,还请公子见谅!”

或许是为了盖过程则咳嗽的声音,亦或许真的是有些生气,语调提高了不少,整个栖凤楼的人都闻声朝着这边看了过来,包括柜台上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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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欲睡的掌柜也不由轻瞥了一眼朝煦,而朝煦却还是厚着脸皮提高声调说道:

“又不是不给!怎么连赊账都不行!等过些时日我回了中州再取银两给你便是!”

小二一听朝煦说回中州取钱,再也压不住怒火了!随即狠狠的说道:

“公子的意思我是明白了,回中州去取?在这万归城都没人敢在这栖凤楼赊账,何况你中州人士!公子你这是要吃霸王餐呀!”

接着把抹布往地上一摔,撸起了袖管大喊一声:

“快来人,有人吃霸王餐了!”

顿时从柜台后面跑出来四个彪形大汉,把朝煦连程则都围了起来,楼内的客官有些都站了起来张望,等待着开打。程则想要说话阻止,而肺里的酒还未咳出,只能老泪纵横的红着脸一直咳嗽,根本停不下来,更别说挤出一个字来。这时朝煦才意识到程则呛的有些严重,赶紧起身帮程则拍背,一边对着小二说道:

“这小二哥脑筋真是死板,我都说了赊账!你非要说是赖账,还叫这么大一帮人来!难道还要打人不成!粗鄙!去叫掌柜过来!我亲自与他来说!”

小二被朝煦这样一说,表情更加嚣张!随即说道:

“你叫谁过来都没用,刚才坐在你身后那人你可知道?那是我们云州第一首富,五大家族之一的许氏家主许思明的长子许伯升,不还是照样付钱!你一个外乡人,敢在栖凤楼吃霸王餐!今日就让你客死他乡!”

这时程则被朝煦轻拍了几下背部,呛进肺里的酒终于咳出了一点,想让小二去不远处许氏的店里取钱,拼了老命才终于挤出一个字:

“去……”

一句话还没说完,立马又一阵剧烈的咳,小二误解了程则的意思,随即看向柜台,掌柜不耐烦的走出了柜台,来到这一老一少面前,朝煦给程则顺气,手上一直未停,未等掌柜说话就率先说道:

“这栖凤楼当真不能赊账?”

掌柜见这一老一少器宇不凡,倒是温文尔雅的对着朝煦浅行一礼道:

“公子见谅,栖凤楼开业百余年,从不赊账!刚才小二也说了,许公子身份何等显赫,在本店歇脚,都是当面付账!”

经过朝煦的悉心照料,程则终于把呛进肺中的酒都咳了出来,朝煦停下手上的动作,给程则倒了一杯茶,不耐烦的说道:

“真是麻烦!这样吧!你帮我准备一张宣纸,两支湖笔,一方墨砚,一支朱红,今日在下把酒钱付清!”

小二一听朝煦这么多要求,刚想发作,却被掌柜一眼瞪了回去,随即让小二去准备朝煦要的东西。朝煦要的东西柜台上都有在用,所以很快就拿了过来,朝煦在程则惊愕的目光中把宣纸铺在许弋刚坐的方桌上,随即把还有少半坛酒的酒坛提了过来压在宣纸上当镇尺用,然后又拿了两个酒碗,一个调开朱红,一个倒上半碗元正消化开浓墨,众人见此,自然知道这架是打不起来了!皆围上来观看。朝煦以笔轻挑方砚,搅开快要凝固的墨汁,随即悬腕运笔,用一朱一黑两只湖笔在宣纸上挑出一幅逶迤山岳,浩浩川河。随后用朱笔在宣纸上滴出一轮初日,顿时一幅日上三分染红山河的壮观景象跃然纸上。掌柜也不是见识浅薄之人,见此等丹青落成,满脸惊异。

朝煦看也不看掌柜一眼,随后用浓墨在左上角写下题跋:

一绛染山河

随即从怀中掏出两枚玉质印章,一枚私章,一枚闲章,抬眼看着小二,小二也极懂眼色,赶紧跑到柜台拿来一方印泥,朝煦接过印泥,郑重的把两枚印章并排印在题跋下方。

私章是朱文竖列“令清”二字,而闲章则是白文错落三字“平芜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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