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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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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被称为“马孔多大地震”的灾难毁灭性地摧毁了马孔多学府,波及了整个马孔多,只不过临近的大泽区却没感觉到一丁点震感。

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出动了全家族的力量,甚至号召整个村落里的人,一起铺天盖地去寻找失踪的尤尼尔,一直持续了数十天,但知道马孔多学府重建如初,依旧没找到尤尼尔的踪迹,甚至连他的尸体都没有踪影。

“相信尤尼尔老师吧,他会回来的。”对着焦虑的村长,尼卡诺尔神甫语重心长地安慰道。

最近都没怎么合眼的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眼睛充满了血丝的他,用沙哑的嗓子说道:“我的弟弟有很多称号,探险者、智者之类的东西一大堆,可他就没有个‘让人省心的家伙’的称号!”

整个马孔多,连带着周边的土地都翻了一个遍,以免尤尼尔被狂风吹出马孔多外了。

本来马孔多的人还欲继续坚持不懈地找下去,但最近一段时间突然发生了许多大事:

布恩迪亚家族的第三个孩子,没有猪尾巴的女孩——阿玛兰妲出生了。

接着又传出了马孔多最友好的朋友——梅尔吉亚德斯因触犯了禁忌的知识,死在了马里亚纳海沟深处的消息。

再之后是布恩迪亚家族的长子——何塞·阿尔卡蒂奥,跟着一伙新来到马孔多做生意的人跑了,据有心人透露,他身上还挂着一个娇小玲珑的女人。

听到这个消息的庇拉尔·特尔内拉不敢相信自己再次被背叛,仅因为自己怀上了他的孩子,这个不负责的男人宁可远离家乡也不愿承担这份责任!但哭泣之后,她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那些男人,黑发的、金发的、强壮的,都在吃干抹净后走人,给她的身躯留下一道又一道伤痕。

悲伤欲绝的她要来了马孔多学府的教材,从此痴迷于其中的纸牌算命术中,把情感寄托在虚无缥缈的预言中。

而寻子心切的乌拉苏拉外出追回何塞·阿尔卡蒂奥,没想到儿子没追上,却碰到了大泽区的商队。

当初因为种种原因没有跟随尤尼尔的大泽区人后悔极了,现在终于发现了传奇的故乡,一个个心动不已。

他们甚至打通了马孔多和大泽区的商道,给落后的马孔多带来了一波又一波新鲜的产品。

何塞·阿尔卡蒂奥造下的孽还不止这些,庇拉尔·特尔内拉的儿子出生两星期后就被送到祖父母家,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无法接受一丝血脉流落在外,收养了这个婴儿,他继承了父亲的名字,三代同名,他被简称为阿尔卡蒂奥。

然后是从遥远城市寄过来的女孩——据说是布恩迪亚家族远房亲戚家的孩子,被送到了布恩迪亚家,她浑身是泥巴,衣裳本来的颜色已经认不清,唯有耳朵上、手腕上那些花花绿绿的土著护身符还熠熠生辉。

这一系列事件把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忙活的焦头烂额,寻找尤尼尔的事情就暂时被搁下了。

刚被印第安人提过来时,女孩的肚子因为缺少营养而水肿了起来,她瞪大了双眼睛,迷茫的眼睛四处张望,不住地吮着肮脏的手指。

印第安人一并送来了她的父母的骨殖盒,还有一封慰问的信。看来是知道自己即将死去的夫妻,费尽最后一丝力气把自己连带着孩子一起送过来了。

“据说三百年前我们家族的祖先是从无尽群山对面的里奥阿查迁移过来的,可能这个女孩真的是我们家族的孩子。”

心软的布恩迪亚一家决定收留下这个女孩,只不过一会儿他们就后悔了。

女孩看起来骨瘦如柴,乌拉苏拉精心炖了一碗白净小米粥,谁知她任凭食物搁在面前也不吃。

乌拉苏拉最开始怀疑她是水土不服,或是不知道小米粥是能吃的,渐渐的,人们都认为她是个聋哑儿,无论跟她说什么她都没有反应。

直到印第安人用他们古老的、没有文字的语言跟她对话时,她才勉强开口,说出了一些叽里呱啦的糊涂话。

即便如此,善良的布恩迪亚家族还是坚持养育她——语言障碍可以克服,但血脉不能被抛弃!

那时的马孔多还没有死人——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不承认尤尼尔死了,自然没有墓地,女孩父母的骨殖只得暂时被收藏起来。

布恩迪亚一家都尽全力希望女孩能融入这个家庭。

乌拉苏拉自生下阿玛兰妲后闲赋在家,一刻也闲不下来的她决定开家小店,专卖自己制作的小糖果。于是她把各种各样的糖果,野熊状的、白狼状的、秃鹫状的各色糖果放入女孩手中。“没有人能拒绝乌拉苏拉亲手做的好吃糖果点心!”

女孩一见到这些糖果可怕的形状,吓得直接抛出了它们,正中乌拉苏拉的脸上。乌拉苏拉醒悟过来,开始琢磨其它形状,比如小公鸡、小马之类的。

奥里雷亚诺认真地上了学,是全家里面素养最高的。贴心的他坐在女孩一旁,拿着淘汰下来的初级学习资料,一字一句地慢慢讲给她听。

虽然听不懂身边这个男孩子讲的什么,但他一直碎碎念的样子,真是吵极了!女孩无语地蜷缩在摇椅上,脑袋无力的耷拉着,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事实证明,对于学渣而言,能不能听懂不是决定烦不烦躁的因素。

小阿玛兰妲跟女孩差不多大,但她显然不喜欢这个脏兮兮的家伙,不愿去跟她玩耍,女孩也乐得安静。

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到是在某一天被乌拉苏拉从炼金术里拉出来后,早出晚归,勤劳种地,没什么心思照顾小女孩。

过了几天,她还是什么都不肯吃,无论是改良后的彩色小马糖果还是其它干粮,谁都无法理解她居然没有饿死。

直到一个大泽区人——一群还在竭力寻找尤尼尔的家伙——在四处打探时,正好撞破了女孩的饱腹秘诀,真相才大白。

这个女孩只喜欢吃土!

是物理意义上的用指甲扣下一小块土,湿土最好,然后把它含入嘴里,或许还要用牙齿咬碎,再吞咽下去,手指从嘴里抽出来的时候是干干净净的。

显然她那不知名字的父母曾尝试改变她的行为,因为她总是心有愧疚地暗中行事。

这可把布恩迪亚一家吓了一跳。

父母是近亲结婚,尤尼尔不见踪影,大儿子是个鲁莽不负责的坏蛋,小儿子是个冷漠的面瘫,只有小女儿还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异症状,这个家里已经有够多的怪胎了!他们无法接受又一个吃土的怪物!

于是乌拉苏拉想方设法,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堆草药,胡乱的煮成了一大锅药水,还从马孔多学府的炼金室拿来了稀有的苯酸铵酰糖化物,混合成了一锅臭不可耐的液体,厨房上的石灰都被熏得发黑。

乌尔苏拉坚信足够苦涩的东西能够摧毁女孩独特的味蕾,于是命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擒住小女孩,她本人用毛衣层层围住口鼻,端着黑暗之汤缓步走来。

小女孩仿佛看见了死亡的骷髅头,她大力地扑腾着,踢腿、摇头,像只被捞上岸的鱼,她竭尽全力想要逃出鬼门关,但终究无济于事!

“等等!”

可以听出,这个声音很憔悴,有点中气不足。

女孩惊喜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瘫在门板上的男人,仿佛看到了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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