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篇：皎皎云间月（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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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弯弯月出挂城头，城头月出照梁州
夏雨如珠，打在窗外的芭蕉上噼啪作响。叶灼醒来时只觉头昏脑涨，昨夜恍惚梦到梁丘月来过。
但她又怎么会来这里呢。梦见她，已不是第一次。叶灼摸到胸口处碎成两瓣的玉簪，想起望月台梁丘月一双冰冷的眼。
她大抵对自己失望透了。
窗外雨势渐大。纤月院的李子落了一地，窗户被风吹开，叶灼浑身湿透地跳进来。
梁丘月靠在软榻在看书。看到叶灼突然出现在这里，她吓了一跳。
有点生气，“私闯官宅女眷的闺房，你可知这项罪名，在军营里要挨多少板子？”
叶灼浑身湿透，鼻尖被雨水打得通红。面对梁丘月的诘问，怯声声唤了一句：“姐姐……”
风雨从大开的窗户里灌进来，激得他打了好几个喷嚏。带得衣服头发上的水珠落得更快，倾刻脚边就已积了一滩水。
他晃了晃脑袋，很晕。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鲁莽就跑到这里来，大抵昨夜的酒还没醒透。
“姐姐，我……”按了按太阳穴，头痛得像要炸开，“我改日再来向你请罪。”
拖着身子向门外走撞到门框上。梁丘月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旁边，冰凉手心轻放在他的额头上。
秀眉微蹙，“怎么这么烫？”
叶灼觉得身子重得很。脑袋晕乎乎的，不知道涂山是什么时候来的，还把他扛到偏院扔进一个烫得很的浴桶。
他沿着浴桶的壁滑下去好几次又被涂山捞起来，太阳穴两边被贴上清凉的药贴。
那凉意泛着药香，穿过肌肤直逼他的天灵盖。他打了两个哆嗦，渐渐清醒过来。
涂山灰色的影子隔着水雾模糊印在眼前，“我要回一趟杏馆再取些驱寒的草药给你泡澡，你安静待在这里，不要再把头埋进水里玩，听得懂吗？”
叶灼顿了顿，点了点脑袋。
有开门出去的声音，叶灼闭着眼睛，在满屋的药香里渐渐有了困意。不知道过了多久，有扣门的声音响起。他想张嘴让那人进来，但却困得怎么也张不开。
又复急扣了三下。听见屋中无人响应，便急不可耐的推门进来。急促的脚步声穿过屏风落到跟前。
叶灼睁开眼皮，看到梁丘月冷冷一双眼睛。但那眼睛又仿佛与平日不同，似乎夹了些怒意在里头。
“听见敲门声为什么不说话？我以为你……”
水雾散去，他不着衣物的上半身裸露在浮满草药的浴桶里。梁丘月的话卡在嗓子里，白皙的双颊腾起两团红晕，让她看上去有了血色。
叶灼第一次看到她这个模样，不知怎么，心底有些燥热。
他说：“姐姐……”
梁丘月抬眼看他，又红着脸低下头去，将一盏飘散着悠悠桂花香的茶汤递到他面前，“这个桂花汤，喝下去，可以驱寒。”
叶灼低头看了看汤，又抬头看了看梁丘月。
梁丘月：“怎么了？”
叶灼声音微微低了低，“我没力气。”
梁秋月：“……”
叶灼看着梁丘月扶着杯盏的细白手指，小口抿着难以入口的桂花汤。梁丘月坐在浴桶外的小木凳上，微微将脸别过去，只看到小半边侧面和一只玉滴似的耳坠。
晶莹的耳坠蒙上水雾气，聚集成小水珠浮在表面。视线上移是小半边弧线美好泛着淡淡粉色的薄唇……
叶灼感觉心底越发燥热，像是一个大暑天有人在他心间点起一个火堆。眼睛移回耳坠上，从前从未见过，却看着格外眼熟……不，是见过的，在昨夜的梦里。
“这耳坠……”
梁丘月把脸微微偏过来一点，“怎么了？”
这个角度，叶灼刚好能看到她正面的嘴唇。梦境在脑海中依依重现……月色如水，十九盆昙花刹那一现。轻柔带着淡淡甜香的吻落在他唇边……
泡在浴桶里的下半身一颤。今早醒来时锦盒里的《月录》不见了，他原以为是自己昨夜醉酒不知道胡乱扔到哪里去了……他从窗户里跳进来的时候梁丘月正在看书，那书上的字迹仿佛是手抄……
“桂花汤喝完了吗？”
“姐姐。”
“嗯？”
他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去，“姐姐读过‘弯弯月出挂城头’这句诗吗？我方才突然想起来，但记不得下一句了。”
“弯弯月出挂城头”她重复着那句诗，“下一句是”顿了顿，缓缓道，“城头月出挂沧州。”
下巴的水滴落到水面漂浮的草药上，少年明亮眼眸在刹那间溢出别样光彩。
一声“哗啦”，雪白的裙衫淹没在浴桶里，然后又漂浮起来散开，像朵开在山林药丛间的雪白昙花。
少年明亮的眼眸里闪着情欲的光，梁丘月被拉入浴桶中时情急之下把手圈在了叶灼的脖子上，呼吸有些不顺畅，“叶灼，你……”
“昨晚你来找过我对不对？那不是梦对不对？”少年呼吸急促。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弯弯月出挂城头，城头月出照沧州。姐姐饱读诗书，怎么不知下一句其实是城头月出照梁洲？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的表字正是沧州。抄在《月录》里的那一句，是我故意改之。姐姐，你昨晚真的来过。还，还对我……”
梁丘月的脸刹那间变得绯红，不知是被水汽蒸的还是因为别的。
叶灼在浴桶中搂着梁丘月的腰，看着她湿漉漉的头发和水雾朦胧的双眼，还有那两瓣泛着淡淡粉色的刚才被他吻过的薄唇……只消稍稍垂一垂眼皮，梁丘月白皙的脖颈和好看的锁骨便落入眼底，雪白的裙衫被浸透，隐约可见曼妙曲线……滚动的咽喉将唾液和理智一齐咽下，四目相对间，叶灼心中一团烈火终于轰然烧了起来。
燥热的吻铺天盖地而来，落到唇上。
他说：“姐姐，我想……”
－－－－－－题外话－－－－－－
不说了，我开始放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