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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篇:皎皎云间月(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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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怪杀芳心春历乱,卷帘谁向月中看

玲珑幼时曾询问梁丘望舒,她明明同姐姐梁丘月是母亲一胞所生,为何每年过生辰自己总是要比梁丘月晚上四天呢?

那时候梁丘望舒还不像现在这样忙,空闲的时候也会搂着她们两姐妹教她们读书写字。

听到她稚气的疑问,梁丘望舒只是微愣了愣,回答道,“因为那个时候啊能够孕育双生花的产妇很少,边外苦寒,你们母亲怕你们福气太薄,便将你们的生辰分开,祈求天神垂怜。”

那时玲珑听到这样的答案,其实是很不满意的。

她攥了攥笔,“那为什么不是我的生辰在前啊!我也想做姐姐啊!”

梁丘望舒听了,好奇道,“那玲珑为什么想做姐姐呢?”

她握着笔想了想,十分童真道,“因为姐姐要保护妹妹嘛!如果我是姐姐的话,就可以保护姐姐了呀!”

那个时候齐氏刚好端着刚出锅的核桃饼给他们送过来,听到玲珑的话,不知怎么的,装核桃饼的食盒摔在地上饼子滚了一地。

一旁安静写字的梁丘月过去帮齐氏拾核桃饼,梁丘望舒搂着玲珑,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个时候风吹过来,她似乎听到了父亲在她耳畔留下的私语,“那玲珑,一定要好好保护姐姐。”

季夏正是红花落尽绿叶凋零的时候,窗外木栏里绣球花却是像玉球一样美丽无暇。

六月十一这天,浮罗城烈日高悬。

窗外木栏里的绣球花被晒得奄耷耷的,被太阳炙烤得烫脚的地面上涌着热浪。但玲珑阁内因为齐氏的吩咐一早摆上了装满冰块的瓷缸,独立封闭在这四方的热浪中,实在是个清凉的所在。

玲珑穿上齐氏新制的霁色冰纱的衣裙,乖乖坐在妆台前任由她的头发在齐氏的手中摆弄。

“母亲,你弄好了吗?我想去纤月阁找姐姐。”

齐氏挽着她头发的手一顿,缓缓道,“就快好了。”过了一会儿,又漫不经心道,“你同你姐姐都已经十九岁了,都到了要嫁人的年纪了,你不该再这样离不开她才是。”

玲珑把玩珠钗的手一顿,她心里其实还在为之前齐氏与罗欲一起算计叶灼的事情生气。

听到齐氏这样说,便又更加生气,将珠钗“啪”一声搁到妆台上,“我不喜欢这个发式,母亲给我拆了吧!”

齐氏也不顺着她,直接将快梳完的发式拆开,转身走到门口又侧过身来,声色俱厉,“你姐姐可以叫我母亲,但你必须叫我娘亲。你今天好好待在你的屋里,哪里也不要去,娘是为了你好,总有一天你会明白。”

玲珑的眼眶里早就蓄满了泪水,却直到齐氏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才落下来。

她抹了两把泪水,自己重新梳了发式,抱着涂山送的大大小小好几个盒子并不在意齐氏方才的话欢欢喜喜往梁丘月的纤月院去。

但梁丘月却不在院中。

许是被小叶拐出去了吧?真是姐大不中留啊!玲珑一面这样想着一面抬脚往院外去。

迎面撞上梁丘月院中的小丫头,捧着个锦盒,神色匆忙。

“你拿的这个是什么,怎么这样慌慌张张的。”

小丫头低了低头,“回二小姐,这是罗欲公子让人送来的,说要马上给大小姐的。”

一听到罗欲两个字玲珑就倒胃口,垂眼瞥了瞥花纹复杂的锦盒,这里面装的不知道什么,但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东西罢了。

玲珑接过锦盒,“这个东西先放我这里,你去做别的事情吧。”

小丫头看了看玲珑,又看了看玲珑手中的锦盒,欲言又止了一番还是听话离开了。

玲珑又回到屋子里,略略思量一番还是打开了锦盒。盒子里不过是几副看起来就价值不菲但毫无品味的珠钗和一张封面张扬的请柬。

请柬中说对于上回梁丘月过生辰的事情他非常抱歉,在请教过梁丘夫人后得知梁丘月喜欢吃玉楼的炉焙鸡,所以今日在玉楼设了个小宴,希望梁丘月能够出席让他罗某人有机会赔罪。

玲珑是不信罗欲的鬼话的,但看到梁丘夫人这样的字眼时心尖还是颤了颤。其实娘亲也是疼姐姐的吧,看到姐姐生辰那天难过,娘亲是不是也后悔了。今天她生辰,娘亲好早就起来给她煮长寿面,还亲自给她梳头发,但她又是怎么对娘亲的呢?

玲珑鼻子酸酸的,忽然想起今天梁丘月不在家中,又觉得为难起来。如果姐姐今日未去赴宴,娘亲会不会伤心?如果姐姐知晓了,她又会不会难过?

一定会的,姐姐一直都是渴望娘亲疼爱的。

玲珑起身去妆台上的盒子里抽出梁丘月的面纱戴上,换下齐氏为她新制的衣裙用梁丘月的身份悄悄离开梁丘府。

玉楼拐角隐蔽的一间厢房内,罗欲坐在对面十分殷勤地夹了一块炉鸡焙放到她的碗碟中。

“听令慈说,梁丘姑娘喜欢吃甜食。所以罗欲特意吩咐将这鸡块刷上一层蜂蜜再进行烹炒,姑娘尝尝。”

玲珑微微颔首,模仿着梁丘月戴面纱吃东西的样子优雅得体的将一小块分离的鸡肉放进口中,然后开始隔着面纱毫无顾忌大口嚼啊嚼。

对面人模狗样的罗欲就一直看着她笑,不知道笑个什么鬼。

又把一盏果酒推到她面前,“这是玉楼今年新酿的梅子酒,很好入口。”

玲珑非常克制的抿了一小口后便放下,抬眼又看见罗欲在看着自己笑,笑得她慎得慌。便低头默默又塞了了几口鸡肉,磨蹭了一会儿寻思着是时候回去了,便提着裙子想站起来,脑瓜子一嗡,身体不听使唤软绵绵倒在一个宽厚胸膛里,一阵眩晕再没有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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