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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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然间便出现在林雪吟刚才出现的位置。
不过林雪吟早就换了位置，在附近不远处敛声屏气。却也暗自呼了一口气，幸好玄门灵器多，器多不压身，能在这大妖怪眼皮子底下悄悄溜达一下下。
“悦儿？你又在跟娘亲躲猫猫吗？娘亲说没说过，今天的日子很重要！快出来，不许再玩了。”女妖怪浮在水中，此刻是一半鱼身，一半人身，额头之中还有明显的鱼鳞没有蜕化干净。不过她额间的月牙金银印中，一颗白色的灵珠散发着赫然的纯净寒气，闪闪发着光。
竟是一只千年灵妖！
在妖界还未并入邪魔外道的时候，妖分五大等，小妖，银妖，金妖，灵妖，妖神。这五等里的，金妖以及金妖以下都是分九品阶，灵妖极灵妖以上分上中下境界。
三千年前起，世间已经几乎没有灵妖以上的妖怪了。
这几千年来，银极以上的大妖怪们似乎都销声匿迹了。
求仙的弟子都以为这些只是民间流传，林雪吟翻阅玄门古籍的时候也不例外这样想。
而名不见转的江州河中，竟然有一只千年灵妖。
她掂量了掂量自己的力量，不过十招，自己有可能便死于她的手中。
不过水淹江州城，对于这只千年灵妖来说，是很容易的。区区玄门的小弟子，如何抵挡的住呢？
这大妖怪，明显的玩儿。不过，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鱼妖找了一会，便回到自己院子，站立在褐色岩石旁，看着眼前的男子发呆。
隐隐中觉得有人偷窥自己，猛然回头，便看见一位突然出现的女子，站立在水中央。
人类中的修师。
论年纪来看，此人于修炼上颇有天赋。
鱼妖皱皱眉头，不说话。一双失明似的眼睛逡巡着周围，令人感觉无地隐藏，十分摄人。
雪吟也相对近距离看着她。如果这双眼睛能聚焦有光的话，应该还是一双漂亮的眼睛，只是她的眼睛没有光，一片茫茫土褐色，看着让人感觉阴森森的。
“玄门门主是你的心上人？所以你才想要找他的吗？”雪吟开口问。
没想到鱼妖勃然大怒，质问道:“谁允许你这样问我。”
她攻击而来。
林雪吟未作反抗，硬生生的挨了下来。女妖乘势继续攻击，砰的一声，她被打到岩璧上，滚落在荣泽的旁边。
雪吟嘴角流出血丝，艰难的拉住荣泽的手。很好，还活着。
她这么痛的时候，他怎么可以看不见。来不及思索，手下扔银针刺入他的人中。
人中银针悄然消失。
荣泽睁开眼睛，白露水灵灵的杏眼正闪着因痛而流泪的珠光。
鱼妖看到两人含情对视的这一幕，眼睛说不出来的刺疼，滔天怒气提身，在空中运灵击打而下。
腰部被猛烈的攻击，再也忍受不了的疼痛下，雪吟仰头叫出声:“啊……”
她好疼啊！
荣泽看着她如牡丹般娇艳的脸庞，因痛苦拧做一团，纤细脖颈间暴露欲出的青筋，泛白的指尖，还有那一滴一滴豆子大的冷汗。
疼痛快速侵袭她整个身躯，林雪吟痛的眼睛似乎要失明，灵魂与肉身仿佛被生生拉开……
看着她遭受伤害，荣泽心痛如绞，怒喊道:“啊……啊啊……”
他怒喊悲鸣，眼中的血丝越来越多。
雪吟朝着他摇摇头，柔柔的示意他不要太担心。
一瞬间，他的内心一股强大的柔软的力量沾满，眼眶不经一热，眼角落出泪来。
这一幕，看的鱼妖有些征愣了。好一会才想到这女子的不简单，她虽没有出杀招，但是刚刚那几下，足以让她伤筋动骨难以治愈，但现在看她的样子似乎只是巨大的疼痛，其他应该有的结果并未出现。
真是奇怪！她修炼的莫不是那边的法术？
鱼妖落在两人的旁边，围着苍白着脸闭着眼睛的荣泽转了一圈，看着疼痛难忍紧闭双眼的林雪吟道：“真是一对苦命鸳鸯啊！不过老身素来就看不惯有情人成眷属，最喜欢将你们这些人阴阳相隔起来。来吧！选吧！谁死谁生！”
她的声音有痛快畅意之觉，也有着刻薄的尖酸之气，还有着浓浓的妒忌之声。
鱼妖俯下身来，看着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林雪吟，轻嗤一声道:“是杀了他，还是杀了你呢？”
不等她回答，鱼妖提高声量道:“我杀了他吧！让你跟着我一块进行无休无止的痛苦，多好呀！”说完咯吱咯吱的笑了起来。
大鱼妖带毒刺的指尖，正要划入荣泽青白色的脖颈动脉间。
林雪吟嗤笑一声，然后哈哈大笑几声，用可怜的眼光看着她。
大鱼妖凝神皱眉，愠怒道:“你在笑话本座！”
大鱼妖单手掐住林雪吟的脖子，并将她提起来，眼神恨恨。
林雪吟想要扒开她的手指，力量的悬殊之下丝毫未动。
荣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心剧烈的疼痛，全身僵硬悲鸣怒道:“丑八怪，你放开她！”
没想到，温文尔雅的荣泽气急也是会骂人的。
忽的，她只觉得自己身体产生了变化。
一丝冰蓝色的烟雾陆陆续续的，从她的身体各处飘荡而出，逐渐她的疼痛感减轻。
她竟然……进阶了……
原本修师七境的她，此刻已经是修宗一境。
鱼妖的眼睛微不可觉的惊讶一缩，吓得小心放开了在她脖颈间的手。
“我丑八怪？我明明比她长得好看！”大鱼妖恍惚了一下，装起生气道。
被放开的林雪吟使劲的呼吸，连连咳嗽。
荣泽拖延时间，镇静道:“不，你长得丑。”
雪吟看这架势，已经心满意足，一边喘气一边柔软道:“其实，我应当称您为一声门主夫人。”她仿佛没有遭受眼前这个灵妖的虐待，待这灵妖如亲人一般温和尊敬。
“门主夫人？”鱼妖疑惑不解。不知道为啥，觉得这女子皮笑肉不笑，令她有些毛骨悚然。
“是啊！我乃是玄门第三十六代弟子，相传门主在年少时遇一心爱女子，但是襄王有心，神女无梦，那女子没有留下任何说法，就消失了。后来门主没日没夜的找寻那女子，百年也没有消息，至今未娶，世人都感慨门主的深情……”雪吟信口胡诌，腔调带着无与伦比的真诚感。
荣泽瞧了雪吟一眼。
玄门门主景阳子的妻子乃是雪山派山主长女，温柔娴静，修为高深。夫妻二人伉俪情深，乃是修仙界公认的神仙侠侣。什么时候，修仙界有过景阳子的这般传闻。
没有瞳孔的鱼妖睁大眼睛，狰狞道：“狼心狗肺的凡人，胡说八道的凡人，恩将仇报的凡人，明明是他将我杀死，封印在这江州城里，想要永生永生镇住我，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江州城乃是仙门遗地，灵力浓厚，一般的妖怪靠近一步都会呼吸困难，法力全失，她在这样的情况下被封印多年，还未灰飞烟灭，法术还这般厉害，除非……她非妖怪。但她的的确确是灵妖啊！
林雪吟与荣泽对视一眼，上前道：“前辈，我家门主是英雄，一等一的英雄，您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为情所困的女妖，明明有顷刻水淹江州城的能力，但只是小打小闹，让别人去请玄门门主。这不是妖的怒杀之气，而像是叫旧人来见最后一面。
鱼妖背对着两人：“绝无误会。”
她转过身来，对着林雪吟道：“我放你走，你现在就走。”
林雪吟：“……”
她又道：“你放心，我不会杀他的。”
妖都是这样的吗？喜怒无常，奇奇怪怪？
她可不能走！看荣泽的那小眼神，分明她已经深入他的心，他的眼里只有自己，满满的爱意，满满的心疼。
雪吟轻咳一声，嘴角的血恰到好处的溢出。
她坚韧笃定道：“我不会走的，除非你也放了我心爱的郎君！”
呵……
鱼妖转过身来，蔑视道：“你没有爱上他。”
林雪吟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狠厉之色。
鱼妖有一瞬间的怔愣。
林雪吟很快反应过来，抬头笑道：“你其实没有那么多选择。要么你放了我们两个，要么你的女儿跟着我们一起死。”她的声线清冷，柔声柔气的。
“悦儿在你的手里！”难怪！也是，悦儿从来不会藏这么久的时间，是自己大意了。
面前的女子长相不堪，说话也柔软，但女人最能分辨女人，她看着是个温柔的，实则是个冷情狠厉的。
想着女王大人下的命令，鱼妖不敢对她下手。刚才还好言好声的，现在暗含警告，也不知道哪句话将她得罪了，鱼妖心里犯难。
雪吟仔细扫视了一眼荣泽。
沉默的他，脸上只有自责，看向自己的眼里也只有满满的心疼，才放心下来，深深的呼了一口气。
腰间白玉轻轻闪烁了一下。
玄门宫铃轻闪，便是门主出现的时候。门主在哪里，近处的玄门弟子的宫铃就会有所反应。
荣泽和鱼妖看着她的白玉发光，正在思考。
林雪吟突然奋起，破釜沉舟般夺地而起，朝鱼妖运灵而去。
由于万妖女王的帝令，鱼妖不敢擅自出手，只是抵挡，有意躲闪。
只想好好表现自己的林雪吟，背对着荣泽，看向鱼妖的眼神微微有些恨铁不成钢。她将鱼妖逼进岩石外面，近身攻击，看着手足无措的鱼妖，小声道：“发挥你的实力打我，不然我就杀了你的女儿。”
鱼妖：“……”
林雪吟轻笑：“当然，不能将我打死了，不然你的女儿也会死。”
鱼妖：“……”
鱼妖怔愣片刻道：“恳请姑娘收养小女。”
雪吟：“……”这妖怪如此奇怪？
看着她蠢笨的样子，雪吟不耐烦的轻轻道：“行吧，快！”不就是多养一只小金鱼。
被绑着的荣泽，此刻内心十分煎熬，着急无措，只听着岩石后面的打斗声，以及院子外面的江水，因为灵力而汹涌的扑朔着，水草猛烈摇晃着身子，一只只被击飞的大鱼飘过……
水浑地暗，不知谁输谁赢。
雪吟的身子从上而落，衣袂翩飞，又美又惨。洁白的衣裙大半都染上鲜红色，娇艳的脸上一片惨白。
鱼妖在高处看着她所做的反应，顿时明白了一大半，准备说什么的时候，一声肃穆庄严的声音传满整个江州河：“孽障，还不住手。”
此声音者，正是修神三境的玄门门主，景阳子。
鱼妖的身体可见的不停颤抖，没有光的眼睛里，流出一串一串的血色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