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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帝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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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驷伸手在瑶夕血肉模糊的腰背上按了按,满意地听见了一声闷哼,下手不算轻,而且也没有把人打死。她看向四个婆子:“本宫让你们打多少板子?”

为首的一个穿灰色薄衫的嬷嬷立马说道:“回皇后娘娘,您让我们打六十个板子。”

“那你们刚才打了几个?”

她头上渐渐地冒出冷汗:“回皇后娘娘,是……是……”

“六十一个,既然多出了一个板子,那你们就欠她一个板子,一人去领六十个板子吧。”领兵打仗那么些年,秦驷最讲究令行禁止、军纪严明,像这样多打了一个板子的事情,在她帐下发生,都是要受罚的。

秦驷不再理会这些婆子,转身往回走,“你们抬着她进来,本宫有话要问。”

瑶芷这才发现,几个瑶字开头的姐妹已经全回来了,此时正一声不吭地站在角落,那里是太阳最盛的地方。

有个机灵的宫女搬了椅子跟着秦驷往殿里走,走到了阴凉的大殿里,又放在秦驷身后,妥帖地服侍她坐下。

秦驷抬头看了她一眼,却没看见她的脸,她恭敬地弯着腰,悄无声息地站在秦驷身边。

秦驷来了一点兴致:“你,抬起脸来给本宫瞧瞧。”

听见秦驷的话,那个宫女才跪了下去,然后缓缓地抬起头来。

她长的很是讨喜,大眼睛,鹅蛋脸,梳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双环髻,脸上点缀了两个小小的酒窝。不过在遍地美人的后宫,这样的容貌根本就不会有人注意。

秦驷看了两眼,便点点头,示意她退到一边。

她也机灵,什么也没问,更没露出不满的表情,就如同别的小宫女一样,束手站到一边。

秦驷这才看向殿中跪着的几个丫鬟。

“瑶夕说她找不到你们,跟本宫说说,你们一早上都干嘛去了?”

秦思在秦国公府的时候有四个大丫鬟,分别是瑶月,瑶夕,瑶芷,瑶伊,四人跟着秦思来到皇宫之后,就变成了秦思身边的四个大宫女,现在她们是秦驷的了,可是对于她们四人,秦驷并不是很满意。

甚至是有些不满的。

先不提秦驷她自己死没死,但是秦思是肯定死了的。

秦思死于某种□□,秦驷懂医术,即使她现在,还时不时的会心律不齐,头晕,胸腔发闷,这些都是中毒的征兆。

一个新婚的皇后,谁会下这样的毒手?谁又有胆子,又有机会下毒?

只能是她身边的人。

可是皇后死了,能顶什么用呢?

肯定不是后妃,她们若要下手,不会选在昨天,秦思被抬进宫的日子,皇上再对她不上心,也不可能容忍这样的事情。

秦思留下的那些记忆太杂太乱,她记忆里清晰的事情好像就只有衣食,要不然就是别人欺负她的记忆。

她懦弱又胆怯,连丫鬟都可以任意地打骂她。

除此之外,秦思的记忆再无其他。

秦驷揉了揉额头,只觉得前路一片黑暗。手中无兵不说,还要在这后宫里和众多女子争抢一个君侍,想到这里,她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以前听见有两女争一男的事情她都是当笑话听的,现在这事情轮到自己身上了,她觉得这一定是报应。

“没有人想说的吗?”秦驷放下手,扫视了一眼跪在自己面前的人。

一个个涂脂抹粉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秦驷此时真想拔出剑来,将这群女不女男不男的给斩于剑下。

女子这般作态,跟那些男子有什么两样?甚至比有些男子还不如!

秦驷的目光愈发冰寒,硬生生让被她看着的几人打了一个寒战。

瑶芷觉得这压根不像是三伏天,那如同一块冰锥一样划过自己脊背的目光,膝盖底下一点一点爬遍她全身的寒气,恍然让她觉得自己如同跪在冰天雪地里。

刚才还觉得这套衣裙太厚,怎么现在,又觉得它太薄了呢。

瑶芷尽量伏低身子,希望能泯然众人。

但只有四个人,还有一个趴着,根本跪不起来,她恐怕实在泯然不了。

“皇后娘娘,今天奴婢一早起来,就去御膳房催促小、皇后娘娘的吃食,但是御膳房的奴才却四处推诿,所以奴婢才耽搁到现在。”一个穿着粉紫色如意束腰裙的丫鬟开口了,她是瑶伊,瑶伊没有抬头,反而磕了两个响头,好像是要以此来证明自己说的话是真的一样。

瑶伊年纪不大,桃花眼,小蛮腰,相貌极佳。她与秦思的性格很是相似,都是受人欺负了不敢吭声的,秦思或许是见瑶伊思自己吧,因此将她要了做自己身边的大丫鬟。但瑶伊自从来到了宫中,倒像是翻身当了主子一样,一言一行中,都透露出十分的嚣张气焰来,只有在秦思面前,还是那个懦弱的瑶伊。

秦驷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她依旧在看自己的手。

太嫩了,这样的手,要拉起千石弓,需要多长时间?

恐怕要很长很长的时间,上辈子她用了三年时间,这辈子,恐怕十年还不止。

十年时间,够她再打出一个天下吗?

“皇后娘娘,奴婢是被小李子叫去见皇上身边的沈德宁,他说今儿午时,皇上会到娘娘殿中用膳。”见到瑶伊已经说了,瑶芷便在她后头做了这说话的第二个人。秦思今日实在太让她惊惧了,她几乎想不起来曾经那个懦弱的秦思是什么样了。

“我……”剩下一个瑶月犹豫着开口,她相貌普通,也最是忠厚老实,但她也不够机灵,所以秦思并不是很喜欢她。

秦驷终于放下手,看向她:“怎么了?”

瑶月身子一抖,惶恐地说道:“奴婢今儿去了尚宫局,您昨日嘱咐奴婢要把咱们殿里的名册拿过来……”她说到一半停住了,随后瑟瑟发抖,不敢再说下去。

秦驷却了然:“怎么?名册没有拿到?”

瑶月答道:“是,尚宫局的人说,咱们殿里这几日太乱了,还没有拟名册呢。”

真是粗劣的把戏,没有名册就不能一一排查,也就找不到下毒的人,若是秦驷非要查下去,只要随意安插一个替死鬼就行。

她冷冷一笑,开口道:“着人准备午膳吧。”

瑶芷几个一愣,随后齐齐应了一声。三人合力将瑶夕抬下去了,几个小宫女连忙过去,将瑶夕身上滴落的血给抹清了。

秦驷对刚才那个给她搬凳子的宫女做了一个手势,然后转身往殿内走去,那宫女见了,急忙跟上去。

等到了内殿中,秦驷背对着她,仔细打量着个宫殿,半响才道:“本宫要让你做两件事。”

那宫女极机灵,立刻跪下说道:“奴婢愿意效忠皇后娘娘,有什么事情娘娘只管吩咐,奴婢愿意舍了这条命当娘娘的一条狗!”

她说这话秦驷有点不爱听,在她的印象中,女子都是自珍自爱的,哪有将自己比作猫狗的。

索性宫女也看不见秦驷拧着的眉头,秦驷想了想道:“那好,我就给你一个机会,第一件事,你要去查清楚她们三个说的话是不是真的,第二嘛,昨日曾在殿里出入过的人,你给我找来他们的名单。”

那宫女谨慎地道:“娘娘,昨日出入咱们殿里的人太多太杂,恐怕奴婢不一定能够将名单找全。”

秦驷也没为难她,只道:“你尽量找就行。”

宫女便应了一声,她也不敢动作,只轻手轻脚地站在秦驷身后。

半响,秦驷的声音才传到她耳朵里:“你还有事?”

那宫女立刻说自己无事,随后告退了。宫女刚走出内殿,就见到瑶芷神色匆匆地往内殿走,瑶芷也看见了她,脸上闪过一丝狐疑。

她也没开口,行了礼便直接走了。

瑶芷倒是想把她叫住问话,可一想到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便止住了想要叫住她的想法。

她匆匆寻到秦驷,恭敬地开口:“娘娘,皇上来了。”

☆、第3章 【午膳】

秦驷微微一点头,抬脚往外走去。

一直走到了用膳的外殿中,众人口中的皇上,秦驷心中的君侍,已经在那里等着她了。

夜里看他已经是不俗,可是这白日里看他,就更加美貌。

目若朗星,剑眉入鬓,他一头长发已经束了起来,头上带一个黑色金边的金冠,身上穿着五爪金龙的朝服,见了秦驷,眉头微皱。

那眉头微皱,似有不满的小模样,看的秦驷有些心痒,又想到昨日的鱼水之欢,让秦驷更是想要疼爱他了。

秦驷知道他为何皱眉,她身上穿的是宫装,按制来说,帝后大婚三日内,皇帝一应不上朝,皇后不见皇太后和妃子,身着袆衣,日日相对,蓄锐养精,休养生息,延绵子嗣。

可那身袆衣足足七层,也不知道是谁制出来那么繁复的衣裳,穿上了,别说打仗,就连走路都是问题。

如今皇上虽说不上朝,但政事却不能不问,更不能像秦驷这样,不理会祖宗传下来的礼法制度。想来他心中定是不平的,又不好直言此事。

想到这里,秦驷心里泛上些怜惜:“既然来了,还是换上常服吧。”

但皇上却没有领秦驷的情,他挥挥手,严肃正经地说道:“不必了。”别扭的模样落在秦驷眼里,让她一阵好笑。

秦驷一笑,声音温和又宠溺:“会热的。”

皇上却只觉得她这个样子实在是说不出来的别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闷不做声。

秦驷的目光落在皇上额头上,她能够看见,上面已经出了一些细小的汗珠。

还说不热,明明都热的受不住了,真是嘴硬。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提起酒壶,给自己倒一杯酒。一旁的瑶芷连忙接过了酒壶,看着秦驷,欲言又止。

那样子像是在说,秦驷不该饮酒,更不该在皇帝面前饮酒。

秦驷皱了皱眉,她若是连杯酒都喝不了,岂不是跟男人一样了?

随后她又想起来她现在的处境,岂止是跟男人一样,简直是比男人还不如。

想到这里,秦驷只觉得口中佳酿顿时失了味道。

秦驷自斟自饮好生自在,可一旁被晾着的皇上就有些不是滋味了,他以前没有皇后,虽说也听过关于秦思的传闻,可是偶尔,他还是会在心里想一下,自己未来的皇后究竟是什么样的。

他想过秦驷可能会贤良淑德,想过她可能畏惧惶恐,也想过她可能性格坚定,就是没想过,她会是这个样子,床上热情如火,床下……视他如无物。

刚才还问他热不热,为何说了两句就不说了?会不会是他刚才不理她,吓着她了?

皇上转脸看了看秦驷,发现她脸上的确带着一些失意,他心里顿时有些慌了。他抿着唇,尽力回想妃子们不高兴的时候,他是怎么做的。

可是想来想去,他的妃子们好像没有不高兴的时候啊。

皇上只好伸手握拳,放在唇边,掩饰性地咳了一声:“皇后……”

秦驷懒懒地抬眼看他,她也不说话,就那么等着他说。

皇上只想着该找些话来说,又怎么知道该说些什么,顿时无言了,过了一会才干巴巴地道:“皇后不喜欢今日的菜色吗?”说完,他只想把刚才的话再收回去,他们昨日才大婚,御厨又哪里知道秦驷喜欢吃什么。

秦驷倒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拿起银箸随意捡了一块鱼肉吃了。可吃进去之后她就皱起了眉:“怎么这么甜?”随后她将这块鱼肉咽下去,又喝了口酒。

皇上不说话了,学着秦驷伸手拿了个酒杯。可沈德宁见他拿了酒杯,立刻就拿起酒壶,给他倒了一杯酒。

可等到他转身再去看秦驷的时候,秦驷已经喝光了杯中的酒,她将酒杯放在桌上,然后扫了沈德宁一眼,那意思很明显,是让沈德宁给她倒酒。

皇上立刻乐了,这沈德宁是他父皇留给他的人,有时候脾气比他还大,除了他,谁也不爱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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