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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浴火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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酋矛长戟齐挥,一片血雾掀起,而阳气灵气耗尽夜辟疆则是身子一软,踉跄地倒在士兵们惶恐的视野之中,那英勇战士在血泊中再也站不起来了……

挥戟冷视,箭问山壁,瘴疠之下生死何路?

轮战了数个时辰,夕阳落日,箭雨依旧在蔽日谷苍蓝河道上空落得深沉,落得纷纷攘攘。只是铜胄下的目光,没有一丝胜利的喜悦。

凌空冷镝,谁能解控弦苦涩,战阵舞剑,谁人懂剑胆琴心。

血花朵朵,剑痕闪烁,十步血雨,是谁断了谁的肠。

矢光寂落,军帐前孤单身影,血花的浸透了身上的戎衣,伴着生死之念,刚才还鲜活豪迈的面庞,转眼间倒在寒刃下,在激荡的战斗瞬间安静下来,赢了的是伤痕累累叹息,死了的连万般无奈地叹息也没有,彷徨般的回到刚才之刻,那未尽的豪迈,那沸腾凋零的鲜血,还有那虔诚的战歌,在蔽日谷苍蓝河的土地上恍若南柯一梦。

……

星光璀璨的天空,仿佛是挂满晶莹剔透的琉璃珠一般,尤其夏日雨后的空气,凉爽而澄澈,为都市灯红柳绿热岛增添了几分氤氲的旖旎。

此时的易水寒站在公寓的阳台上享受难得的凉爽,指尖上盈盈暗暗的烟蒂在抖动中缓缓飘落,绕指挥洒着缥缈的烟气。

只可惜,星光璀璨而不见皎白的月色,颇让漂泊在外易水寒心中泛起一阵思乡之情。

就在此刻,一股不浓不淡的焦味袭上鼻观,这让正在吞云吐雾的易水寒微微愣住,这不是香烟味。

“嗯哪里不对?”

“这烟的味儿那么大?这么难闻?”

易水寒目光茫然的扫视阳台四周,良久之后,才在不远处公寓里跳动的火光中回过神来。

“不好了!起火啦!”

易水寒听着声音,心脏不由的咯噔一下,下意识从自己房间中跑出,正当忐忑不安的往楼下疾驰时,他的内心突然咯噔一下,感觉自己是少拿了什么,像丢了魂一般。

“手机!我的手机没拿!这事还得发朋友圈!”

嗯,没错,丢掉手机易水寒犹如丢了魂一般,闪烁着火色的眸光复杂到了极点。

万一还没烧呢,一念之下易水寒毫不犹豫的回过头,成为火灾里焦急逃跑人群中的逆行者。

越往回走,四周越是熊熊燃烧的火焰,咆哮滚卷的热浪,火焰周边都被烧得炽热得发亮,火焰所过尽是浓烟滚滚,让人呼吸都感到难受。

易水寒不管那么多,此刻他心里只有手机,灵敏矫捷身影掠过层层着了火的障碍,一层两层三层,上蹿下跳左支右闪,在催命符一般烈焰中摸爬滚打。

终于在火光环绕之下走到烈焰中的公寓门口,见到心心念的手机,只可惜已经被烧的气化,只剩下一团发黑的灰烬。

“怎么会!”

易水寒见到手机被烧成灰烬,像失恋一般的丢了魂。

易水寒回过神来,刚要离开,只听“咔”的一声,房间的门梁被烧塌了,顿时堵住门口。

“不好!堵门了!”

易水寒慌了神,左顾右盼却发现四周已是熊熊燃烧的烟火,滚滚的浓烟已经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早知道我就不来了!我还不想死!”

易水寒紧紧的咬着嘴唇,嘶溜一声自他薄薄双唇鲜血流出,他还想拼死挣扎一下,只可惜他感觉到视觉越来越模糊,鼻息之内已经灌满了令人窒息的浓烟,身上的每一个器官越来越不听使唤。

继而易水寒仿佛进入一间无知无感与世隔绝的空间一般,自己与自己的一切都失去联系一般,熊熊烈焰中只剩下苟延残喘的灵魂。

“不!我不要!我不要死!”

易水寒灵魂在撕心裂肺的咆哮,然而烈火并不以他的意志转移,很快烈焰吞噬那一具无力挣扎的躯壳,转瞬之间便归于虚无,只有一道残魂徒留哀伤。

……

日升月落,世间的惊涛骇浪终是沧海一粟,十二年前蔽日谷腥风血雨的夜氏悲歌,已经被悠悠的岁月淡化了,成为苍域采诗人刀笔下动人的诗歌,但苍域民间的闲谈更多是花前月下才子佳人的那些俗事。

在苍域寄人篱下的姬姓夜氏一族,也因此战发迹,声斐南疆,苍域男爵庄涉其封夜氏一族蔽日谷方圆六百里地,其子夜未央建邑称下大夫。

苍男国蔽日谷向北三十里之地依山抱水,一个崭新的边邑在苍蓝河的哺育下拔地而起,如咽喉锁钥般,牢牢的控制着南荒的交通要道,此城以夜族氏命名,故名夜兴城,又名夜邑。

大周仙朝5420年,又是一个南风吹临的时节,苍域男国的九千里大好河山已是春回大地,烟波朦胧中绿丛碧草随风飘动,昨夜冰河寒意已沓然无踪,柔柔细雨滋润着世间万物,春雨所到处都是一片碧绿盎然的生机,就算是诸夏世界的南方尽头蔽日谷,也不意外的享受着春天的滋润。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感受春天的美好,正如天色渐明之时,苍澜河的蒙蒙白雾渐渐散开,杨柳枝头新绿,迎着悄然吹拂的春风翩然起舞,好似天然无饰的青涩处子,越发怡人的生机展示世人面前,还有那初春格外柔和美好的阳光,然而这养心悦目的一切,反而让人感到一丝城春草木深的伤感。

苍澜城内西南角处于偏僻地段的夜府,并没有累世传承的世家大族府院那般气派,二十七八间的青砖院落显得有些朴素,夜府正中央的宗主主卧,也不过是比寻常房间大点,丝毫不像是身为一地之封君下大夫府院。

主卧内已经透着淡淡的霉味,天空依旧有些氤氲,豆大的露珠一颗连着一颗从房檐上滚落,嘭嘭的击打青岩中的凹坑,溅起的阵阵水花,上下波动的水花犹如一颗心在砰砰的跳动。

主卧小院内一位娇俏的少女半吊着红绳竹屐,不停的来回踱步,洁白的脚踝曲线顺滑,羊脂玉一般的玉趾素雅淡洁,散发着一层温润柔和的光泽。

只是她俏丽的容颜布满了一丝与年龄不相符阴云,但依旧遮敛不住娇娆婉丽的落雁花容,似乎与越发明媚的天空格格不入,在她靓丽的云鬓间暗藏几许忧心。

在主卧内的矮矮的卧榻上,铺着厚厚的毛毡,榻上静静躺着身着赤色丝衣的少年,乌黑的长发有些散乱无章,但还是显得颇为眉清目秀,只是唇色暗红,面孔苍白,看上去已毫无生机。

卧榻之侧,一位两鬓斑白夜氏族医,夜胜正小心翼翼握着少年苍白的手腕。

他在夜氏族内行医五十余年,侍奉过好几代家主,哪怕是在救治蔽日谷之战的众多伤患,都没有见过这么厉害的寒毒,附骨之疽深入了经脉,造成了永久性创伤,更何况神魂还被击散。

夜胜无奈的摇了摇头,这般结果已是药石难医,他纵是筑基期修士也回天乏术,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那苍老的手用指尖摁向了少年腕口的经脉处,立即催动神识法,用凝结的神识顺着经脉溯流内窥,与此同时,将一抹抹淡白色的阳气不停的注入少年经脉,试图摸清少年体内淤阻的经脉、气穴。

不内窥还好,一内窥经脉,夜胜立即倒抽了口凉气,寒毒阴损,经脉被其刺穿得百孔千疮,那混乱的气息在奄奄一息身躯内四处乱撞,自己再不压制恐立即有毙命之虞。

“这寒毒!实在是太阴损了,有伤天和。”

“这鄢家君子实在是造孽,他这般阴狠毒辣是会遭到老天爷报应的!”

夜胜唏嘘不已,作为筑基期的族医,他是看着这小娃娃长大的,从地上爬着吖吖学舌小婴儿,再到大腿那么高小顽童,如今才长到胸口那般高就丹药无医了,怎不叫他黯然神伤。

“管不了那么多了!”

夜胜咬了咬牙,运用神识法操针一般要替少年占时封住经脉,经脉之中裂口成百上千,单单修补一处便要小心翼翼不容差池,如此便耗费很多精神。

如是常人夜胜断然不可负担这般精神力压力替人医治,修补成百上千的经脉裂缝,闹不好他也有神魂溃散之危险,可这面对他看着长大的娃娃,所以他还是豁了出去。

运功良久日月交替,夜胜才微微颤颤的回过神来,因为精神力负荷过重的缘故,他两目猩红,眸中布满了血丝,斑白的两鬓浸满了汗水,才过了半天,他就像苍老了百岁。

而床榻上的少年虽然丝毫不动,一身经脉气穴淤塞如初,但性命占时是保住了。

夜半时分,折腾一天的夜胜,才颤颤巍巍的推开房门,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脸色极为憔悴,用那上气不接下气声音,向门外等候多时的夜晴雪说道:“晴雪大小姐,嗣君的阴阳失调,怕是神魂已经溃散,而且经脉破损严重、气穴皆是淤塞,老夫现在用阳气强行封住经脉,只能避免病情恶化,其他的老夫就不敢断言了。”

“哎,先不说其它,光是祛除寒毒便是很难,需要服用筑基期的千阳丹,调养数月,或许能恢复一些元气。”

“至于神魂溃散,加上经脉严重损伤、气穴淤塞老夫是无能为力了,晴雪大小姐,您还是节哀吧。”

“胜伯!你是说阿弟不仅遭受寒毒,还神魂溃散了!”

夜胜看着夜晴雪一脸的哀伤,沉默了片刻,才缓慢的说出口道:“是的,晴雪大小姐,嗣君能算保住性命也就算撞大运了,至于神魂溃散,哪怕寻遍九州仙医也是药石难医,没了神魂这辈子便如同废人,再难修练,你还是尽快替未央寻个出路,这个嗣君不当也罢!”

夜晴雪闻言,明亮的眸子霎时仓皇失色,仿佛是天塌下来一般,默然回忆起逝去的父亲夜辟疆与母亲罗霞,豆大的泪珠便止不住的滑落。

作为夜氏嫡长女,她十分清楚弟弟夜未央今后的命运,没有神魂在这个大争之世将意味着什么,她的弟弟夜未央将失去他曾经所拥有的一切,包括他父亲舍命拼来下大夫爵位,以及夜氏方圆六百里地。

她深知家君的权力是建立在庇护族人的义务之上,权力与责任互为一体。

而现在弟弟夜未央无法履行戎与祀的使命,他自然失去继承宗君的资格,他所拥有的身份地位将被庶出的弟弟取代,而他只是一介女流,虽有些修为,但碍于宗法大章不能过问族内事务。

“晴雪大小姐,这祛除寒毒的筑基期千阳丹老夫也爱莫能助,炼制不易,所需百年的千阳草也难寻,就算是苍蓝城丹俸阁也少有,除非小姐您能夺得苍澜学院大比冠军。”

“不过大小姐您得面对霜稼,你不是他对手。”

“胜伯伯,晴雪顾不上那么多了,我一定要得到千阳丹为弟弟,祛除寒毒。”

夜晴雪银牙猛咬,两行泪水骤然从绝美的脸庞上滑落。

……

三月之后,夜晴雪在苍澜学院同阶大比中夺魁,凭借着家族传承,凝聚出练气期蓝阶神魂赤焰凰技压群雄,成为苍域练气期玄修士第一人,因此向苍澜学院索要筑基期千阳丹作为奖品,并且将夜未央送回蔽日谷夜邑调养。

然而在归途也不宁静。

“嗒嗒!嗒嗒!”一阵急促凌乱的马蹄声在镇南城与夜邑石磨山的蜿蜒陡峭山道上响起,在漫天北风“呼呼”撕扯的陡峭山道上行驶。

入夜,寒风中山道行军,峭壁之上摇曳着藤蔓,一直延伸着攀上陡峭山壁,而陡峭的山道如盘桓的大蛇一般,似乎看不到尽头。

大半夜的时候,车队已经走到山脊之处,山道蜿蜒尽头是一处格外陡峭的山峦,那儿的道路格外的狭小只能独行一车。

正是此时,嗖!的一声响起,一道冷峻庞凉的鸣镝长啸自石磨山西麓峭壁上空响起,像一把锐利长刃划破黑夜的静谧,紧接而来深沉悠远的长鸣随着鸣镝而起,冰寒透澈的空中瞬间变成黑云压城的长天黑线,沉闷而冷酷箭矢犹如无数贪婪的飞蝗向着麦田奔袭而来,在这车队的麦浪中如同死神低沉的吟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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