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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吴越遗臣请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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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果然如此才是那位的风格,想当初为了一个承诺,竟然亲叩南唐天子宫门,说出了“臣承天下负吾皇”此等大逆不道之言。”

雕卢公抚掌大笑,但笑了半天,没完没了。

越女轻踢何知猎小腿,何知猎顾笑庄小岚,“雕老哥昨天自言为救苍生而来,可说是如何一个救法?”

雕卢公手指扣桌,眯着眼睛说了五个字,山上有狼呵。

蛇山,说起来北起峨眉岭,山巅之上一座吉祥寺,生长着古梅数顷,寺院阁楼上,供奉的是吕祖道士、童张二仙,设置伏鸾坛过丛霄道院以供道士修身,不可谓不香火鼎盛。

何知猎登山之时,才明白为什么雕卢公告诉他不要随便搭话,此地人颇为善谈。

“……再过一段时间,就到了八月初一梅孕日,那时才热闹呢,现在这梅母未降,不然丛霄道院的老院长开坛布普天大醮,几十个真人舞剑评梅才是我南朝风范啊……”

这位喋喋不休的老人家就是不要搭话的缘由了,自从刚才何知猎朝天感慨了一句“山居乱世”,旁边乞讨爷孙中的老人立马回对“朝觐开元”,如此老人话匣子便再也收不住了。

何知猎一一应和,这叫老人更受鼓励,不知不觉就拉着何知猎唠了许久。

“爷爷!”

小童拽了拽老者的衣角,不满地小声提醒了一句。

老人家也意识到自己话有点多了,咳嗽一声压下尴尬,黑红着脸给自己找场子:“你这小顽皮,爷爷不是才给你买过糖人吗?怎么又想要了!”

“才不是”

小童黑着一张脸,心道我们有钱买糖人?

老者捂住小童的嘴,“好好好,爷爷这就给你去买。”,说着拱手告别何知猎一行人,拉着孙儿急急忙忙就要下山。

“等一下。”

老人拉着孩子闻声转头,只见一直安静伫立的越女走上前,向小童手里塞了一块长形钱牌。

“谢谢姐姐。”小童摇晃着傻了的爷爷的手。

老人拿过上端圆孔、四周有廓的长方形钱牌,“钱塘府行用”这几个大字便映入眼帘。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您……您是钱王的后代?!”,老人的声线颤抖不停。

“邓爷爷,不记得流亭鼓琴的岚儿了吗?”,越女笑靥如花。

“老臣叩见……储妃殿下。”

邓昌九老眼湿润,拉着孙儿缓缓跪地,刚要叩头行礼却被越女阻止。

“邓爷爷不要这样,我早已不是了”,越女尴尬地扶住老者。

邓昌九大泣道:“太子无骨!皇帝无道!吴越亡得不冤!只是世人却都称“淑妃”庄小怜怯战怕死,断送了吴越江山,我替娘娘不值啊!守城的徐苏晨带娘娘血书上阵欲杀敌,奈何皇上贪生怕死!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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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战!可到头来还是一杯鸩酒,可笑至极!白白辜负了娘娘悬梁自尽、不愿受辱之义!殿下,我吴越愧对你姑姑啊!”

童儿头一回看见爷爷如此激动,吓得不知所措,只是感觉到脑袋突然被人安抚住,回头一看正是微笑不语的何知猎。

邓昌九发现越女沉默不语,再一细思跟在储妃身旁的少年郎,只得咬牙道:“太子确实不如这位小哥,现改钱姓为云,唤作云正卿,做了看似风光的大中殿王,实际云朝是拿他作小丑看观摩的,这位小兄弟,我观气象为龙虎,所以刚才没忍住多嘴了,殿下要好好珍惜,保重。”

说完邓昌九拂袖而起,拉着受惊的童子便要离去。

越女低头做福礼,轻声说道:“吴越亡,邓老不同于四千文官,弃官为乞也不愿身侍二主,庄小岚代夫家谢过了。”

“忠君之事,尽君之忧,何谢之有?老臣只不过慨叹,钱、庄两家世代姻缘,今代总算是断了,只盼殿下来日回归妃子坟地,庄家祖上莫要愧疚便好。”

邓昌九也不回头,只是弓着背向后挥手。

这一下似是把吴越百年国祚滚落地上,叫其史家无脸下笔。

越女娇躯轻颤,迷茫地正不知说什么好,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被人紧紧握住。

“吴越庆隆十一年,即十年前,午燕已灭南朝八国,发兵十万再攻吴越,皇帝、皇太子率文武百官降,吴越亡,南朝统一,尚书中丞邓昌九失踪。”

何知猎抬头,接着说:

“邓昌九,人人都说你乃是个青心忠臣,但我今日再看,也不过如此。身为臣子,无论你说什么不侍二主,实则你抛弃了自己的国君先行逃走,此为不忠!吴越庄家世代出贤妃,号吴越母族,你却是口称尊敬,却因为一个扶不起的软骨亡国太子,言语处处暗讥明讽母族先灵,可见你从未真正尊敬过历代国母,不敬母上,此为不孝!不忠不孝,也就是你了。”

这一番指责下来,空气陡然静了,四周人声好像都消失了,连风也寂静不动。

老人的背影逐渐僵住了,小童抽回自己的手,愣愣地看着脸色变成紫黑的爷爷。

“爷爷,你怎么吐血了!!”,小童哭着喊道,老人哇的吐出一口黑血后,向前扑倒在地上。

越女反应过来,脸色通红地对何知猎嗔怪道:“都怪你!”,然后急忙跑了过去。

“扶不起的亡国太子……还真是敢说。”

躺在树杈上的不惑年男人打着哈欠,对站在树下笑容满面的何知猎嘲讽道。

何知猎走近倒地不起的老人,一记指叩敲在意图阻挡自己的小童脑门上,故作凶狠地道:“你爷爷以前骂我的时候,可比这伤人呢。”

越女慌张地扶起老人,眼看着气若游丝的鼻息渐缓,却只能徒劳地干着急。

“邓老伯,不弄清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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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就死了,你甘心?不好奇我为什么既认得你又知道你的事?好了,我骂完你心情好多了,现在没准可以告诉你。”

何知猎拍了拍手,神似市井贩鱼奸商。

令越女意外的是,老人居然慢慢睁开了眼睛,直勾勾地打量着何知猎,眼睛里的血丝脉络分明。

小童觉得这哥哥是打算硬生生气活他爷爷。

“庄姑娘不要留在这里了,本公子自有办法救人,没准还能让老头子多活几年呢。”何知猎绕着越女转了一圈,催促道。

越女迟疑了一下,接着就发现老人情况急转直下,于是不再耽搁,把人交给了何知猎后远远旁观。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知道老夫?”

邓昌九紧紧地拽住何知猎的衣袖,接着怒气冲冲地说到:“老夫非不忠不孝,皇上欲亡国,绝不能愚忠!”

“知道知道,邓老的忠义我当然知道了,当初不是第一个站出来要对我父子俩赶尽杀绝吗?”

何知猎口齿清晰,字符好似山涧跳泉一般从唇间跳出,却渲染出老人心里久违的狂暴飓风。

“你!你是!”

“嘘~”

何知猎眯着眼睛摇头,叫邓昌九刚到嘴边的话重新咽下肚子。

“记起小子了?你当初说“此子妖,请斩之”,公子我可记得呢。”

邓昌九感觉喉咙一阵不舒服,被气得下一口血就要喷出来,不过老人却也发现吐出那口黑血后,身子轻快许多,当下反驳道:

“这不可能,你那时候至多六七岁的年纪,怎么会记得我随口所言?而且我可没对你说过!”

何知猎摇头:“是六岁,你当初在紫光殿上对可是说了我和爸爸不少坏话,多亏了钱哥带我后殿玩,不然也不会看见了。”

‘钱哥?原来如此,害我者太子也!!’

邓昌九有苦说不出,但是想起一件事后,底气立马足了。

“就算如此,我也没有真正害过你父子,毕竟你爹当时都被迫让你扮作女童了,没有拆穿你,我们吴越已经尽力了。”

何知猎黑着脸,瞪视着老人,“你再敢说一遍那件事!”

“是指的你扮作女童?你当初不是挺开心的嘛,噢,对了,你当初和太子储妃整天一起闹,难道你告诉储妃殿下你是谁这件事了?我记得你当初走的时候还送了她一条狗来的,哎呦,不说了,痛痛痛……”

“本公子可不是那个御前捉蝉的小丫头,邓老怕是老糊涂记错了吧?”

何知猎揪住老人的耳朵,裂开嘴邪恶地冷笑。

邓昌九忍着痛畅快狂笑,“是老糊涂了,老糊涂了,小兄弟莫怪老夫。”

小童疑惑地望着自家爷爷与何知猎,不明白这两人到底是互相讨厌还是互相喜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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