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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殿下的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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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澈的是月光,不是人心。但是道士从来也不愿意把人心想的过于恶,那样只会给自己徒增痛苦。

他低头看着姜云泥说着:“你不要骗我,不然,我会生气的。”

姜云泥一愣,狠狠的点了点头。

他没再唠叨什么,只是拿着铲子扒拉了一下泥砖,自言自语的说道:“或许总会留下些什么?”

姜云泥沉默了一会儿,双手捧起一捧石灰,握紧了几分,神色忧伤,眼角还有一线未干的泪痕:“重要吗?”

“活下去,没什么不好。”

“没有人,似乎没有人愿意看着我活下去…”她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或者,那些希望我好好活着的人,已经离开了。”

他想了一会儿,所以我来了?可是这句话似乎有些不妥,憋了好久才想到:“还有铺上的老掌柜的。”

“齐叔对我是挺好的,小时候邻家姐姐欺负我,他看见了总会为我出头。后来才知道,他也是因为我才搬出这个院子的,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后面,我就没再见他了。”她说起齐掌柜的时候,微微笑了,但随后笑容也能看出一丝苦涩。

“这样,他也算是全了姜迁的心思。”她说着。

“杀人是什么感觉?”道士突然换了个问题。

姜云泥呆住了,看了看道士,面容有些憔悴,随后才说道:“好累…姜平是我吓死的,这没有错,若不是他自己心里有愧,他也不会死…”而后她说着、想着,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道士蹲下来,摸了摸她的头,说起来她比道士还要大一些,只是如今确实是个孩子。

她缓了缓情绪,泪水顺着原有的的痕迹又滑了下来,她垂下了头:“我只是在姜平的耳边说了句话,我没有…我没有…”

她早已哭的泪流满面,仰起头看着道士,可当她触及男人的目光的时候,又退缩了回去,撇开头,她害怕道士,可是此时的她又显得有些倔强:“他们该死,他们该死!他们侮辱了我的母亲…他们就该死!”

道士看着她,慢慢发现,她说话间,眼睛越来越红,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可怕,这是她最初心中的仇恨,最深的伤痕。

而此时此刻连道士背后的匣子,似乎也动了一下。

随即他握住姜云泥的手,慢慢把她搂入怀里:“好了,不要去想些…”

少女的情绪逐渐平复,趴在他的身上一动不动。

道士将她抱起来,然后向后院走去。

“明日,齐掌柜的搬回来住,作为老人家最宝贝的姑娘,要打扮得好看一些。”他缓缓的说着,语气轻柔,似有哄骗的嫌疑。

“啊?”姜云泥明显愣住了,随后吧头埋入了她的肩膀。

把她放在床上,道士打算离开了。

走到门口,姜云泥突然叫停了他:“你要想挖就挖出来吧…或许里面真的还会有些什么,也不一定。”

道士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头摇头,听她说完,应了一句:“好好休息。”

随后他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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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墙角,看着那些砖泥,想了一下,随后念了句咒语,一切霎时间恢复如初。

原本想着齐老爷子搬进来住,他总要把这些前事处理一下,被姜云泥这么一闹,看来也没有什么必要了。

一大早天还没亮,阿竹就过来敲门,道士本还有些起床气,回头一想,下山以后自己是不是变得懒起来了,这念头,让他顿时有些后怕。

人啊,永远有那么一个敌人,就是自己。

“怎么了?”道士推开门,只见阿竹喘着粗气,还是一身睡衣,顿时脸红了下。

阿竹看着道士脸颊发红,似乎也认识到了自己的失仪,不过也没有办法,讲道:“先生,晚间殿下不知何时到的,在门口跪着呢。”

道士愣了愣,确认道:“李茹?”

阿竹狠狠的点了点头。

他忙急踏步出去,阿竹在后面想跟着,道士斥道:“还不回去把衣服换了,四处转悠。”

阿竹顿时脸红的像个苹果,飞快的跑开了。

道士走至正门,那姑娘正跪在地上,穿着单薄,有些憔悴,看样子来的时间很早,跪了太久。

他斥责道:“你这是闹哪样?”忙上去扶她起来。

李茹见他出来,见他训斥自己,竟然是松了一口气,轻轻的推开了道士的手,叩了下去:“先生,学生从未派人监视过先生,学生没有这样做,学生也不敢这样做。”

道士这才明白,应当是傍晚那个黑衣女人惹的事,他苦笑着摇摇头:“起来!进去说!”

“学生不敢。”

他知道他这个徒弟,有的时候脾气比他还要倔三分,不过此时显然犟得有些作态。他笑骂道:“说你敢,你就敢。”

然后…他竟是一只手把她拎起来,拖了进去。

李茹面子有些挂不住,她好歹也是公主,道士也不比他大几岁,这样做,很过分。

道士把她扔在了大堂椅子上,给她到了杯水,示意她慢慢说,自己也找了个凳子坐下,可等了半天,李茹仍是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他想了老半天,才明白过来,应是生气了,看着她,笑道:“我不知道你?你今天就打算搁哪跪着,跪多久?你当我是傻的么?主人家都亲自来了,那人却不曾到,怕是你也管不了的吧?想用这种事压人家,你也不嫌作践自己!”

李茹水灵灵的眼睛转了转:“我今日若是在先生门前跪死了,他们也就该听我的话了。”

“可是你若是在我这里跪死了,你父皇不得把我砍了?”道士斥道。

“他不敢的,父皇有些怕你们这种人。”她想了想,笃定道。

“我们是那种人?”道士有些好奇。

李茹:“就是那种身怀异术,朝廷管不到的人呗。”

道士巴巴嘴,看来,这位天子是个畏缩的人啊,但是他也可不能当着李茹的面这样说,毕竟那是她的父皇。

于是他笑了笑没有接话,只是说:“他们就是明楼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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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茹点了点头。

“行了,我知道了!没有怪你。你也不用管他们,我不怕什么。”道士说道。

她虽然有些怀疑,还是点了点头。

“一会让阿竹带你去厢房歇会,睡醒了就去小楼上看书,我回去睡了,别烦我,一个闹完两个闹。”道士挥了挥手,显得不耐烦,然后离开了。

她一头雾水,不知道道士说的是谁,但还是站起来看着他离开。

随后阿竹把她带入了后院,又找了间干净的厢房。只是她来时道士已经离开了,所以她也不敢问李茹,还是李茹自己问的有没有干净的房间,她要休息一下,才解了尴尬。

他闭上眼睛在床上盘坐了很久,梦里见雾,漫天大雾,睁眼可见不过一丈远,而他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从未有过的慌张无措。

再睁开眼睛时,已然汗流浃背,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这种恐惧来自于未知。

像他们这种人,是不常做梦的,因为在他们的梦里,所见不是预见便是心魔。他自问无愧,怎会生了魔物,那又是预见何物,失了心神。

梦里见雾,不见日月,朦障于前,失了路,走了心,就入了局…

他只感双唇苦涩,下床去打水,像擦洗一番,可见到镜子,他呆住了…

他发现自己双瞳之间浅有血痕,自眼角而下,血色近黑。

他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越觉事情有些严重,慌神中,想起了先生说的话:蒙尘于心,慎于行,守于心,行无反复,心无杂念,可破尘、可碎障。

他调整呼吸,仰头见晨曦万里,尽是光明,终于吐出了一口浊气。

“慎行守心,自可破障。”道士喃喃道。

早间出门的时候,阿竹似乎醒了就没有再睡下,双眸有些疲惫发红,道士让她去休息会儿…

“不用了,先生,一会儿我还有带阿仁去把齐掌柜的接回来。”虽然有些疲惫,但是她还是坚持的说道。

“让阿兰去就行,她应当认识路的。”道士回道。

阿竹此时垂下了小脑袋,有些沮丧:“我想跟齐掌柜的道个歉,阿竹不会说话…”

道士笑了笑,安慰说她:“他若是小气之人就当不得一铺掌柜。不需要,再者说,你若要去,也不差这一时半会。”

“我还是去吧,齐掌柜的大度,我不能没有礼数。”她脚尖蹭着泥土,神色有些紧张的说着。

他想了想,笑这姑娘主仆之念、高低之分甚重,说道:“礼数是该有的,不过,齐掌柜的回来不过是教你家小姐一些从商之术,这院子里的小事,他不会过问的,你还得领着他们。”

“阿竹不是这个意思…”似乎被道士点破了心事有些不好意思,她确实想着,若是齐掌柜的成了这姜府的管事,那今日她这道歉也是必须要去的,想着有些委屈,却也是自己应该。

“让阿兰他们去就好,你去休息下,醒了就带你家小姐出来晒晒太阳。”他说完,姜竹本还想再说什么,可是道士已经离开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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