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又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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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最近学生游行抗议的活动有点多，按道理说当政人员也不该用这种手段对待他们，虽然行政不一定办好事，但在位者多数还是要脸面的，一个国家如果对待手无缚鸡之力，肩负着民族未来命运的学生，都用这种上不来台面的手段，那也太令人瞧不起，这也是最容易引起民众反感的行径。
据说之前有警察得到命令都不愿对学生下手，民心如此，为何近日手段越发残忍了？前些日子关押的学生引起了更大范围的学生罢课游行，不知道政府是迫于压力释放了他们，还是原本就只是想抓起来吓唬吓唬他们，总之对外公布的结果并没有很糟糕，除去那几个不幸丧命的年轻人。
此番照旧动用武力还镇压，难道他们就不怕社会各界的抗议了吗？
舒念百思不得其解，苦苦思索着。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面色太过苦大仇深，男学生有点过意不去，忽然说道：“放心，若真是不凑巧被抓到，你便说是我想逃脱劫持了你，你好心救我，我绝对不会牵连到你。”
舒念这才扭头看他，对方又说道：“恩人，我姓唐，唐立群。”
舒念其实还没回过神来，木木地点着头。
唐立群像是想起什么，将头上的帽子摘下，又小心地将披肩取下，双手递了过去，从车座下又抽出挤成一团的校服，穿了上去。
舒念接了过来，白色的披肩和白色的帽子上都沾染了一些血迹，她抬头去看，果然见唐立群的额头有伤，身上的学生制服也有点不对劲，看似是湿了，仔细一瞧，才能辨别出来是染了血，只因黑色不明显而已。
“你受伤了？”舒念问道。
唐立群不在意地抹了一把脸，不小心碰到了伤口，没能控制住表情，咧了下嘴，又觉得自己不该在人前展露脆弱一面，便恢复如常，随口道：“没事，小伤。”
舒念还待再问，才忽然记起，两人现在同处一狭窄的车内，挨得很近，便止住了话头，假装看外面的情况，向旁边挪了下，靠近车门，拉开了跟唐立群的距离。
她并不是很喜欢跟一个陌生男子离得这么近，放下车帘后也没有再扭头看他。
唐立群盯着她瞧了一会儿，像是怕她信不过：“我刚才是说真的。”
舒念不解看过来。
唐立群赶忙补充一句：“无论是不牵连你，还是名字，都是真的。”
又有几个警察骑着自行车从车边经过，舒念心再次揪了起来，她有些后悔不该让他那么早摘帽子和披肩，万一被警察看到怎么办？遂无心跟唐立**谈，略微一抬手，制止了这场对话。
直到老丁将车拐到熟悉的街道上，又听到了每日回家必听的小商小贩的叫卖声，舒念才终于松了口气。
人放松了，理智也就恢复了，舒念这才察觉到面上有两道灼灼目光，抬眼看去。
唐立群一时不察，没来得及收敛自己打量的目光，被她抓了个正着，无从躲避，索性嘿嘿一笑。
舒念没兴致同他计较，心里想着速战速决，赶紧把这个烫手山芋给转手。
正待开口问他家在哪里，唐立群先问道：“还不知道恩人尊姓大名，我也好日后报答。”
舒念一愣，老丁忽然咳嗽了两声，车速也渐渐放缓。
“停车。”舒念吩咐。
老丁将车停稳，不等唐立群再说话，舒念打开车门，率先下了车，身旁的唐立群一愣，紧接着也从另一边推门下车。
待他关好车门后，舒念才走到驾驶室旁，小声叮嘱了两句，老丁点点头，驾车离开。
舒念站定回身，对唐立群说：“我到家了，萍水相逢，不过举手之劳你也不必知晓我姓名，就此别过吧。”
唐立群待开口，舒念又劝说道：“身上有伤赶紧去看看医生吧，还有，你有一颗爱国的心很好，只是你还是学生，尚且不能自保，日后这样危险的事还是少做吧，不为自己，也为你的家人多考虑一下。”
唐立群一脸不认同，正要摆道理，同她讲只要是人拧成一股绳就能办大事，任何力量都不要小瞧，舒念已经扭头往前走了。
唐立群来不及思考，下意识追上前去，叫住她：“嗳~”
舒念回身，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又道了一句：“赶紧回家，别让你爹娘担心。”便又继续走着。
唐立群还待要再追，舒念忽然站定，回过头来望着他，嘴上再次道了句“我说，你回家吧！”随后身形丝毫未动，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瞧。
唐立群再迟钝，也明白了舒念的意思，她不想与自己牵扯太多，已经送客送了好几次，偏偏自己不知深浅，还要言深。
脑袋虽然明白过来，但犹自不死心，嘴唇刚动，话未出口，舒念已经转身大步离去。
唐立群下意识追上前去，刚跟了几步，那句‘请等一下’还没说出口，舒念似是察觉，立马回头，面上不复刚才的温和，而是满眼充满警告和戒备地刮了他一下，唐立群一下子就站住，什么也再说不出来。
舒念脚下未停，快速走到一个转角处，她又快走两步，身形便被墙角挡住。
直到看不到她人影，唐立群这才懊恼，他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呢！于是抬腿大步追了上去，哪里还有她的踪影？
其实舒念不过是穿过一家茶楼，快速到了另一条街上，她对此熟识，哪条路通哪里自然清楚，唐立群对此并不知情，当然找不见。
老丁已经听从她的吩咐绕道先行回了家里。
刚一进门，静水就上前，递上一杯冰糖绿豆汤，舒念接过来仰头喝得很急，静水在一旁赶紧说：“夫人，还有呢，慢点，当心呛着。”
一杯冰冰凉凉的绿豆汤下肚，舒念才觉得浑身的燥热和闹哄离她而去，往沙发上一靠，闭上眼睛揉了揉眉心。
静水回禀说：“下午先生打过电话回来，说是今晚有事不能回家吃饭，让夫人先吃，累了也早点歇着，兴许今晚又要忙到很晚，不必等他。”
舒念没有出声，静水小心瞧着她的脸色，怕她介怀，便想多说两句：“先生也是忙生意……”
说不生气是假的，之前钱家义也忙，但也算按时回家，偶尔才会有晚归或者不回来的情况发生，只是这两个月越发频繁，隔三差五就忙得不见人，要么就干脆整夜不归。
但是气过之后，也便再无其他情绪，舒念闭上眼睛歇着，一抬手制止了静水再说下去。
她自然是知道静水想要宽她心的心思。
静水转身将碗送回厨房，静文走了过来，刚要开口询问晚饭何时吃，就被静水使了个眼色制止了，两人转身悄声离去。
舒念躺了一会儿，开始还满脑子都是今天发生的各种事，先是学校的事，后来便转到傍晚的游行，各种画面和人的面庞争先涌入脑海，挤得她眉头难以舒展，慢慢地才平静下来，浑身乏力，不想睁眼，渐渐有了困意，调整了一下姿势，塞到脑袋下一个靠枕，让自己舒服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