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为了让你们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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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潮生懒洋洋道：“胡司令催得这么急，无非是日本那边逼得太紧，他们在青城的商户最近折损太多，想要插手，却鞭长莫及，将主意打到司令那里，也算是聪明。”
袁少文冷哼一声：“投机取巧罢了，要不是咱们军队扩编缺钱，想送钱也轮不到他们。”
江潮生安静说道：“他们现在不过是想要一些经商的便利罢了，也不是什么给不起的东西。”
提起日本人，袁少文面色毫不掩饰鄙夷，可江潮生这般结尾，他也不便再多说什么，只是面上看起来气呼呼的。
江潮生瞧了他一眼，笑骂道：“行了，多大点事，值当你气这么大，我心里有数。保护日商的安全和利益嘛，也不算是过分要求，只要他们安分守法，正经做生意，少弄些邪魔外道，在青城地界里，我还能容得下他们。到底他们也不过是一群求财的老百姓罢了。”
袁少文面色一松，随后又问：“那要是他们欺行霸市，用下作手段恶意竞争呢？”
江潮生歪头瞅他：“你有证据？”
袁少文被问住了，一顿，才说：“我没有专门去调查，但这些事，咱们不都心知肚明吗？”
江潮生似笑非笑扫了他一眼，想要摸根烟，口袋空空如也，才想起烟都已被他抽完，瞅了一眼袁少文，对方立马拒绝：“我不抽烟，督军您是知道的。”
江潮生骂道：“放屁！我不是让你随时装着，以备不时之需吗？是为了你预备？是为了我！”
袁少文得逞地笑，又不敢笑得太明显：“我忘了，不抽烟的人哪能走到哪里都带着？记不住。”
江潮生伸出手，做出手枪的动作，随意在他肩头虚指了下：“哪天逼急我，我就崩了你，省得留着你给我添堵！”
袁少文浑不在意地笑笑，显然根本不怕他这番恐吓的言语，见他嬉笑的神情，江潮生鼻子哼了声，接着刚才的话说道：“日本人干得那些事，我多少也知道点，可也是没法子的事，咱们许多技术不如人家，想去争，拿什么去争？商户之间的倾轧，并不是因为他们是日本人才有的，从咱们老祖宗做生意开始，相互提防算计都没断过，这些都不是事。”
江潮生的声音比方才低了几分，显出几分落寞来。
“咱们技不如人，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市场被抢，要是因为在家门口被人端了饭碗，能生出一些骨气来，多学些本事，改进一些不成器的技术，倒也是件好事。”
袁少文安静听着，这次没有多话。
“所以，留着他们也未必毫无用处，且看着吧。”江潮生最后淡淡说道。
袁少文抓住精髓，立马问他的意思：“那您就是答应了不再难为日商，也愿意保护他们，不让他们在最近的运动中受波及？”
江潮生横他一眼，没出声，算是默认。
只是这种决定，始终让人有些憋屈，江潮生也像是嫌弃一般，不愿多谈，尤其不愿亲口说出这几句话。
袁少文有点愤愤不平问道：“您若是早有答应的心，何必拖这么些天，自己躲着不见，把我推出去挡子弹？陈参谋都催了多少回了？”
江潮生这回直接懒得理他了，眼皮都没抬一下。
“司令还让我去办别的事，那个更重要一些，陈参谋提的这些，再等等又何妨？”
袁少文明白了，答应也不能答应得太痛快，司令知道江潮生对日本人的芥蒂，多少会在意一些，除了一些事关人身安全的必要事项，其他过分的方面，应该不会再提。
“没事就赶紧回去，别在这里碍我事。”江潮生开始赶人。
袁少文一肚子委屈：“我不就是为了要您一句明白的话吗？常去的地方都不见，家里您也不回，要不是跟着舒老师的人跟我汇报，我上哪找您去？”
江潮生瞪他一眼：“回去跟司令说我人在外地，通信不便，今晚回去就会联系他。”
袁少文这才满意离开。
见他离开，江潮生才又转回头，继续盯着不远处的一个身影。
舒念给自己倒了一杯温茶，浅浅啜着，人影一晃，有人自对面问道：“你是打算在这里坐到天亮吗？”
他来的动作快，说话也突然，舒念又正在走神，乍一听见有人说话吓了一跳，手一哆嗦，茶洒了大半。
舒念将茶杯搁在桌子上，徒手掸着落在手上的茶水，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江潮生见状，伸过手去，手里拎着一方干净的手帕，晃了晃：“用这个擦吧。”
舒念眉眼未抬，接了过去，极为缓慢地擦拭着，一下又一下，江潮生颇感兴趣地瞧着她，仿佛她现在做的是多么精彩的表演。
手心手背都已干净，舒念将手帕随意扔在桌子上，任由它浸泡在桌子上的茶水渍里。
江潮生蓦地笑了：“舒念，你就是这么对待帮助你的人？”
舒念淡淡说道：“江先生，我想你并不清楚，我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你。”
江潮生不以为意：“那你想见谁？钱家义？宁许巧？还是他们两个一起站在你面前？”
舒念终于抬起头，带着凛冽的怒意望向他：“你到底意欲何为？我们三人到底有什么值得你这般费心思的？”
江潮生摇摇头：“不是你们三人，是只有你，我只在你一个人身上花了心思，他们两个，不过是因为有牵扯，顺带而已。”
舒念皱眉，不解道：“为什么是我？”
江潮生望了望她，两只手交叉在一起，像是在随意摆弄手指消磨时间，并不着急回答。
舒念一下子笑了，指了指自己：“我有什么好？你没看到吗？我的丈夫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了，都要准备抛弃我了，你不是一直知道吗，看着我跟丈夫在人前装模作样？我这样的一个弃妇，到底有什么吸引你的地方？还是说，你就喜欢做慈善？因为我不招人待见，变成被丈夫和朋友双双抛弃的怨妇，所以你才挑中了我？”
江潮生露出不悦的神情：“为了一个钱家义，你就这般作践自己？”
舒念冷嗤道：“江先生，你管得未免太宽了。”
起身，推开椅子，舒念转身便走。
“要回家吗？我可以送你。”江潮生语调上扬问道，舒念被这句话成功截住去路。
她其实并没有做最后的决定，或者，她也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处理这件事。
江潮生也已经起身，绕过桌子，慢慢走近，面上带笑：“还是说你不敢回家？”
舒念怒目。
江潮生毫不在意地笑笑：“我给你支个招吧，离婚。”
舒念脸上丝毫没有震惊的神色，江潮生反倒颇为意外：“看来你也想到这个办法了？”
舒念扭头不再看他，江潮生却心情大好，满意道：“你早该这么想了，何必跟着他委屈自己呢？”
舒念嗤道：“江先生可真会安慰人。”
江潮生摇摇头，并不接受这个说法：“一摊子事等着我回去处理，我却陪你耗了一整天，你以为我就是为了安慰你？”
舒念不接话。
“我当然是为了让你们俩离婚啊！”江潮生越说越开心，到最后笑了起来。
饶是舒念知道他没什么好话，也还是忍不住生气，怒道：“我离不离婚关你什么事？”
江潮生笑得更开心：“这样我跟你之间才能有戏啊！不然，我费这么大劲，戳破你们的关系图什么？”
舒念这回结结实实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