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渊源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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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潮生不悦道：“你以为随便什么人都值得我花这么多心思？我……”
“那就别花在我身上！”舒念打断他话，江潮生盯着她，舒念又说了一遍：“以后别把心思花在我身上，没用。”
江潮生一时气得指着她道：“我发现你这人真是不知好歹！”
“那就请你以后少管闲事！”
两人都生着气，不肯退让地瞪着对方。
江潮生生着气，刚要开口，舒念扭头就走，将他撇在原地。
江潮生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赶忙追上前，舒念加快了脚步，最后干脆跑了起来。
拼体力，她哪是江潮生的对手，没几步就被他追上，碍于前几次江潮生对自己的拉扯，舒念谨慎地往后退了几步，一脸戒备盯着他。
两人这么一吵，江潮生原本要说的话全都弄乱，说了这么一通风马牛不相及的混话，他静了静，心道，既然开了头，就好好说道一番，他是男子汉大丈夫，不同一个心情不好的女子闹脾气，准备好生同她说。
他正想着，舒念一侧身绕过他，扬手叫过来一辆黄包车，江潮生见她一门心思想走，不由得来气，骂道：“钱家义都跟别的女人厮混，你还心心念念往回跑，你能不能有点骨气？还是说，你这人就喜欢这一口，越对你不好的你越上杆子？”
舒念只身形略微一顿，脚步未停继续往前走。
江潮生气急，大步上前抬手便扯住她胳膊，将她一把扥了回来，气汹汹地说道：“我有话要跟你说，我话还没说完你走什么走！嘶——！”
舒念身形还没站稳，躬身抬腿，膝盖冲着江潮生下半身而去，只是她收了力道，并没有用太过用力。
眼见着江潮生疼得半弯了腰，舒念蓦地心情大好，今天下午到晚上的憋屈也仿佛散去大半，原本想伤了他就赶紧离开，现在也难得有闲情听他把话说完。
“你是不想活了？敢跟我动手？”江潮生带着气声问她，五官因为疼痛缩着，随后像是不解气又骂了句：“还敢朝这动手！心肠够黑啊你！”
舒念发觉自己无法控制地想笑，又怕刺激到江潮生，用力憋了回去，明晃晃地看见他被打疼了才反应过来他的敏感身份，舒念有些后悔了，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
“我好言好语同你讲了好多次了，莫要再纠缠我了，我就算是个普通小老百姓，兔子急了还会咬人，你位高权重，不要做失了身份的事。”想了想，话说得不轻不重，想要离开，又加了一句：“不要跟着我。”
江潮生靠着墙，腰没有全直起来，半抬头望着舒念说完话扭头就走，越走越快，最后小跑了起来，几乎是跳上黄包车的，像是身后有什么凶神恶鬼在追。
苦笑两声，江潮生站起身，下半身丝丝疼痛，让他扯了扯一边嘴角，甩了甩腿才转身离开。
今夜不提也罢，兴许是老天帮他，其实现在想想，时机也不对。
她毕竟刚经历丈夫和朋友的双重打击，饶是他情真意切，对她来说，也未必是什么好消息，听不听得进去都两说，何必浪费自己一凡真心。
在胥城得知钱家义的妻子就是当年那个舒念时，除了最初的惊讶过后，并没有再多余的想法。
可是，当夜睡梦中，舒念的脸却清晰地出现在其中，最后想要追上前去，说一句多年前就想说的话，却开不了口，喉咙像是被人扼住，挣扎间醒过来，竟然发现急得出了一身汗。
江潮生后半夜就没再睡着，天亮后，他决定不再犹豫，派人去了青城，偷偷将她这些年的大小事情，能打听到的劝都摸了一遍。
拿到手下的汇报，一页一页读来，仿佛这些年他就在身边，她就在眼前。
几年前？六年还是七年？江潮生有些记不清了，那时的他还只是司令家二公子胡睿齐身边的一个不起眼的跟班，好在二人自小一起长大，情分匪浅，胡睿齐待他不错。
虽然胡睿齐人前人后对他都以兄弟相称，但江潮生心里清楚，他的父亲不过是司令身边的一个护卫队长，说白了就一个打手，除了号令手上的十几号人以外，再无他权，他作为其子，跟着二少爷，其实也就是一个地位颇高的护卫而已，父亲江大勇不止一次对他说，遇到任何危险，记得要保护好二少爷，拼了命也在所不惜。
江潮生一直记得自己的身份，虽然胡睿齐待自己不错，但他从来不僭越，低调跟在他身后，扮演者保护者的角色。
那一次是参加一个青城名媛的成人舞会，胡睿齐带着江潮生也一道前往，去了之后，胡睿齐当然是前呼后拥，好不风光，江潮生在一旁看着，只时不时留意一下胡睿齐身边的人有无可疑，余下便自顾吃着点心，不远不近跟着。
舞会开场，几乎所有的男士都在第一第二轮下了场，找到了自己的舞伴，只有他，来回晃着，显得游离在外。
胡睿齐在舞池中央，拥着一个美丽女子起舞，江潮生瞧了一会儿，对跟着的人打了招呼，让他们看好少爷，便自己向外走去，准备去上个厕所，再去花园里透透气。
才坐了没一会儿，就有一个长相颇为清秀的女子走过来，打量了他一番，看样子是想说几句话，再邀请他跳舞。
江潮生对这种事并不热衷，但毕竟年轻，一个漂亮女子主动示好，他也是挺开心的，犯不着不理会，两人客套说了两句话，正要说到彼此是哪家的人时，一个身穿明黄色礼服的美艳女子冲了过来，一把拉过清秀女子，面色倨傲，用小声却能让离得并不远的人都听见的声音说：“同他说这么多做什么？一个打手而已，还是仗着老子也是打手的面子才当上的。”
清秀女子显然没预料到这种情况，一脸讶异，一连打量江潮生打量了好几回，江潮生原本并未想要同她做什么，被这种眼神衡量，心里也老大不痛快，但若要跟一个女子计较，逞口舌之快，他又觉得跌份儿，何况人家也并没有说错，自己的父亲不就是一个打手吗？大字不识一个，仗着跟着司令年头久，前些年又为司令挡过子弹，忠心可嘉，才得到重用，掌管了近身防卫。
他有心教训一下这个势利眼的女子，却无处下口，只冷下脸来，抬着下巴，仗着身材高挑，以一种居高的姿态望着两人。
最初过来的清秀女子受不住他的视线，渐渐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后来的女子显然要厉害一些，仍旧昂着头与他对视，见江潮生一脸不屑，渐渐心头火起，怒道：“你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还敢这么嚣张……”
“乡下来的如何？青城地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至多三代，刨根下去，谁老家不是乡下来的？即便现在有钱了尊贵了，乡下也都有祖祠，你这般看不上乡下人，是连祖宗也要忘了吗？”
江潮生挑眉，十分好奇地望向二人身后，声音的来源处。
两名女子也同时回头，美艳女子脸上顿时换上一副厌恶的神情。
另一名身着明黄色洋装的女子款款走来，步履大方，很快便来到身边。
江潮生不由得多打量她两眼，她穿的衣服无论是款式还是颜色都同那位美艳女子相差无几，论相貌，她不及人家美貌，胜在身材高挑，肩颈高雅，加上她眉眼具笑，显得格外大方舒朗，在气质上便能扳回一城。
那是江潮生第一次见舒念，第一眼，就看了许久，那时的舒念并没有多看他，更多将目光放在那两名女子身上。
“我当是谁呢？怎么，舒小姐出言相助，是跟这位胡公子的打手有私交吗？”美艳女子张嘴便问，语气不善。
舒念冷嗤道：“我说冯成姣，你的聪明要是能赶上你脸蛋的一半就好了。”
冯成姣不悦，怒问：“你什么意思？”
舒念眨眨眼：“夸你漂亮啊！”
冯成姣一脸不信：“你会有这么好心？”
舒念再笑，特地伸出一根指头来冲着她的脸的轮廓比划了一番：“可惜脸蛋光光，脑袋空空。”
冯成姣再怒：“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江潮生在一旁禁不住乐了，今日自己难道还要赶上一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