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招死办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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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人类考生，大家好！现定于5月14日进行走无常岗第一次面试。请务必提前做好以下准备。】
【1、5月14日人类时间22:00-09:00（次日）找一个安静可以入睡的地方。请确保身上盖有至少一条被子，保护**之身，人人有责。】
【2、每人考试时间共计三十分钟（人类时间）】
……
【9、需注意：考试期间，考生将魂魄离体。】
……
偌大茶室，三面灰墙，黑青蓝调的空间。
右手边过去，是一个巨大的洞厅，无数书架与卷轴，整个空间大的不可思议，仿佛是一个打横的深渊，看不见的尽头是一片漆黑。
脑内话音不断，金翘心不在焉地环顾四周，脸一阵茫然，实在很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上一秒，她在做什么？
喔，想起来了，她在刷题。
周五布置了一堆作业，她在学校做了一部分，带了一部分回家，可周六与舅舅出去看房，周日又答应彭小莱去逛街，只好将作业赶到一处在周六晚上做完，而她上一次看时间，已是半夜一点钟……
她是猝死了吗？金翘茫然地看着天花板。
脑海里的声音戛然而止，坐在她的对面，这位不时敲打着键盘的年轻男性蓦然抬起头。
从始至终，他的嘴巴就没有张开过，可周围持续播放着他的声音。
“这条短信，熟悉吗？”这回开口了。清冷平淡，没有一丝波澜的声线。
当然熟悉，她前几天才在自己的手机上见过。
金翘霎时摆正姿势坐好，脸上没有什么情绪，眼皮子生理性地眨了几下，她还处在一个震惊的阶段，直接忽略了他的话音。
“我七岁那年，母亲去世，后来偌大的一个房子只有我一个人住，可我却听到各种各样的声音。”
“男女老少，婴儿啼哭，身边明明没有人，可我就感觉声音就在我的耳边。”
弃寄令停下手头动作，眼皮要睁不睁的，看着眼前的女孩子。
泛着黑青蓝调的空间，他的身后是一面巨大的圆窗，窗外一片混沌，风沙漫天，遮天蔽日。
“小花的爸爸杀了她的妈妈，小花抱着娃娃躲在床底下，小花也死了。”金翘那双灵动的眼睛一眨一眨地，说着对自己来说十分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么完整的一个晚安故事。”
“小花告诉我，她的全名叫姚花。”
“我抱着试试的心态上网搜了这个名字，你猜怎么着？”
“还真有这个人，还真的姚花的爸爸杀了她妈妈，又杀死了她。”
金翘快怀疑人生了，将这件事告诉舅舅。
谢明里便问她：“是最近学习压力太大了吗？要不要休学？”
要。金翘哭唧唧地，却也只敢在心里咆哮出这个字。因为她很明白，‘幻听’跟学习毫无关系，她很享受学校里的课程，从游泳马术到攀岩的各种活动，出国春秋游，能让她学习之余身心放松。所以学习根本没给她带来什么压力，唯一的压力大约只有作业时太枯燥。
谢明里只好带她去挂了精神科，检查结果是没有任何问题。
她的心理、精神状况，包括五脏六腑都达到健康水平标准以上。
换言之，别说精神病，她健康到一点小毛病都没有。
精神科建议她转心理科。因为她除了幻听以外一切正常，且没有受幻听影响作出不受控制行为。
后续是就像踢皮球一样，心理科建议她挂回精神科。
因为她听到的声音越来越多了，其中不乏骂她的，骂得很难听。
可现在不但幻听，还出现幻觉了！
金翘震惊，但保持冷静，理性地看着眼前这个宽松黑衣，一头凌乱黑短鸡窝头的男人。
脖子以下，矜贵。
脖子以上，充满颓废散漫沉默的气息。
“上个月，有天下大雨，我在班里做作业，突然间有一个女声在我耳边低语，说她好冷，让我抱抱她。”
在她打量弃寄令的同时，弃寄令一双下三白眼亦在凝睇她。
她穿着夏天的单薄睡衣，短袖短裤，一双长腿，一双赤足，弓背肤如凝脂，洁白无瑕。
“两周前，一个凌晨三点，有人在我耳边唱生日快乐。”
“上周一，声音突然变得密集起来。”
“有很明显的人声在我耳边，像是在跟我说话，又像是只是单纯的自说自话，可被我听到了。”
“有时候声音又不明显，但还是有人声，只不过是处于低频的，类似于低音炮的嗡嗡嗡，像《植物大战僵尸》里头僵尸和戴夫的声音。”说罢，金翘眉头轻皱，“一开始只是幻听，我都忍了，现在连幻视也出来了吗？”
“你是谁？”她话锋一转。
话题一个急转弯。
弃寄令点了点工位案几上的牌子。
“招死办，九号。”金翘把牌子上的字念出来了。
她似乎没有意外，镇定抬头：“什么意思？所以我真的死了吗？”
弃寄令没有回答，反问：“你是唯物主义者？”
“当然了，如假包换的……”
“那你这信仰得改了。”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在经历超自然现象。”
弃寄令声线一直很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他从业多年，金翘不是他见过的第一个意外开天眼的人。
所谓的开天眼，意思就是能看见凡夫俗子看不到的东西，以及凡夫俗子听不到的声音。
所以发生这种事情之后，类似于金翘这样的，质疑自己得精神病、症状有幻听幻视的人，他也见过不少。
“你说我是精神分裂吗？”
金翘不相信，还在怀疑人生当中。
看，这个连病种都找好了。
“金翘，女，今年十四岁，三月三日凌晨三点，于霞山浮瓜镇诊所出生。”
“嗯？”金翘一个猛抬头，惊悚地看他。
“开玩笑的吧……”
话音刚落，脑子突然刺痛一下，脑内瞬间一片空白。
她弓着背，抱着脑袋。
“呃啊……”
啊，好疼……
怎么回事儿？
脑袋好涨，天灵盖要炸的感觉……
弃寄令却一片平静，指尖抵着太阳穴，耐心等待好一会儿。
不知过了多久，金翘才觉得痛意在慢慢消退，她脸色稍霁，又猛地发现脑内多出了许多，她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信息。
别问她为什么能一下子识辨出来，她不可能去关注阴曹地府，阴间之神和鬼魂总类，更不可能知道阴间布局。
可现在，她的脑内突然就对阴间勾勒出画面，有了个大致的轮廓。
看来是信息录入完毕了。
弃寄令端起左手边的茶杯，茶水反光映射出窗外一闪而过的陨石，不以为意地泯了一口。
那么大的信息量瞬间涌入，在短短几分钟内消化完毕，看来是个好苗子。
弃寄令的脸色神情也终于比之方才要轻松缓和一些，不再板着脸。
“你？”金翘慢慢抬起头，发丝因为她的挣扎而稍稍凌乱，双眼通红，眼中还有因方才的疼痛而逼出的生理性泪水。
“这些都是真的？”
如果说这大半个月都在饱受幻听的折磨，抱有只是压力太大导致的精神错乱，祈祷着千万别是精神病……那么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者，她此刻前所未有的希望自己只是有精神病。
“这个世界上还真有走无常……我为什么就当上，被录用了？”金翘惊讶地看着他。
弃寄令不确定她的精神力量有多强，所以没敢一下子注入更多信息，只稍微给她秀了一个‘超自然现象’的动作，让她幻灭，别再坚持那所谓的唯物主义。
干他们这一行的，有个工种叫无常，比较接地气一点的称谓是黑白无常。
在民间信仰中，人们一般将黑白无常称之为阎罗王的两大左右手，在人死时，负责勾摄生魂的鬼差使者。
事实也大差不差，只是这两位的业务范围还要更加广泛一些。
随着阳间人越来越多，黑白无常时有忙不过来的时候。
为了避免阴阳磁场失调，上面那位特地开拓了一个新岗位。
打着创新、培养专业型人才的口号。
这个岗位的正名就叫做：走无常。
走无常，大意是利用活人的生魂，将死者的鬼魂引渡到阴间。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各工种划分的越来越细，虽说是走无常，工作性质上还是跟黑白无常有那么一点出入，比如眼前这个小女孩儿入职的这个技术岗位，就无需她的生魂到阴间去。
她的业务范围还是在阳间展开，只是有那么一点特殊，是今年新开的岗位。
弃寄令三言两语跟她讲解了一番，恢复面无表情，把电脑面向金翘，屏幕上赫然出现金翘的档案。
【你的时间不多了，意外开启的天眼，意味着寿命开始倒计时】
方才大量信息的涌入，并不包括招死办的制度，金翘现在还有很多问号，听到这句话，内心紧张了一下。
“所以……帅哥，我的寿命还剩多少？”
“一周。”
“一周！？”金翘倒吸一口凉气，相当震惊。
那还上个鬼的班！？直接等死好了。
弃寄令却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无声笑了下。
同时，脑内的声音响起：【按照招死办的奖赏分明制度，成功引渡一个鬼魂，获得一周寿命】
时间不多了，金翘冷静下来。
“那我要怎么引渡鬼魂？”
“回到人间，你自然而然就知道了。”弃寄令将电脑屏幕掰到中间，俩人都能看到的位置，食指‘哒’的一下，敲在回车键上，“按照正常流程，生魂是要被我们选中，开天眼前得接受培训，但你天眼意外打开，生命进入倒计时，只能就这么上岗了，否则等培训再上岗，你就死了。”
电脑屏幕上，档案表格下方的大空白长框，赫然出现一行字。
——工号3999于公元2022年，公历平年……正式上岗。
下方，一个柒的数字，突然跳成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