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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代记事 第7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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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会计一抬头,一道愤怒的目光瞬间射过来。

秦可可心头顿颤。

“刚才你在这儿偷偷摸摸干什么?”张会计面目严肃地问。

“我、我来找杨婧领塑料袋子,车间里没有塑料袋子了,结果看杨婧不在。”秦可可小声为自己辩解。

杨婧听言抬眸,默不作声地看秦可可一眼,而后将目光转向张会计。

张会计面色不变问:“你们组长呢?”

“他在忙呢,张会计你找他?我去帮你喊他。”秦可可解释。

“不用了,黄姐,你去,把六车间组长喊过来,我倒要问问他在忙什么,领塑料袋不是他的本职工作吗?这事儿让秦可可做了,他还当什么组长?!”张会计瞬间拔高声音。

秦可可心里顿时一咯噔,张会计要干什么?

黄姐站起来说声好,立刻奔出财务办公室。

杨婧目光重新转向秦可可。

秦可可额头已经开始冒汗,六车间组长根本没有让她来找杨婧拿袋子,她就是想打探一下袁生生的情况,随口编了一个谎话,没想到张会计这么当真。

不一会儿,六车间组长匆匆赶来。

张会计问:“你让秦可可来找杨婧领塑料袋的?”

六车间组长一脸茫然。

秦可可求助的目光看向六车间组长,六车间组长看了秦可可一眼,秦可可心下安定,暗想组长是会帮自己的,谁知六车间组长是个实话实说的主儿,直接说:“没有啊,今天上午我刚领过的,车间里还有两大包呢,不信你问杨会计。”

杨婧回答说:“是的,张会计。”

秦可可一听,整个人都懵了,她以为自己的组长会帮忙自己,没想到组长不但不帮她,还落井下石,秦可可顿时无措。

“秦可可!”张会计倏的一下站起身来。

秦可可吓的向后退两步。

“真看不出来你说瞎话脸都不红!”张会计说,秦可可是张会计招进利民食品厂的,当时她看秦可可这小丫头长得好,机灵,又是高中毕业,有心提拔,让秦可可当了六车间组长,即使后来秦可可玩忽职守,她降了秦可可的职,因为秦可可哭着追着她说下次不会了,所以工资上她只减了秦可可十块钱,比一般职工工资都高,结果呢?

结果,刚才秦可可明明来偷看她和杨婧的,偏偏不说实话,张口就是一句谎言,再联想到秦可可吊着大军,勾搭上袁生生,张会计心里的火噌噌地往上冒,直烧的眼睛冒火。

秦可可顿时冷汗直冒。

杨婧在一旁安静地看着。

黄姐、六车间组长等人察觉出异样。

秦可可暗暗想,张会计应该是不知道她和大军、袁生生之间的事情,因为袁生生在医院还不能流利地说话,大军更加不会说,再者,就算张会计知道了她和袁生生之间的事情,以张会计的为人,一定会把她喊到小办公室里,私下里说明,以前她犯了那么多次大错小错,张会计都是这么做的。

然而,这次秦可可猜错了。

张会计张口就问:“你和袁生生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秦可可一怔,勾搭?张会计居然用这个字眼,并且在这么多人都在的情况下,秦可可一时反应不过来。

杨婧安静地看着办公室里的情况。

黄姐、六车间组长微微惊讶于张会计会如此直接对秦可可说话,而且言辞不善。

“你在勾搭的袁生生的时候,又吊着大军算什么事儿?”张会计再次问,这一声高于刚才那一声。

整个办公室内,除了杨婧之外,其他人一脸惊愕,他们虽然从小道消息中听说是因为秦可可被打,但并没有人知道事实,经张会计这么一说,实在很有爆.炸性,黄姐、六车间组长等人纷纷看向秦可可。

秦可可脸色煞白。

“我、我、我没有……”秦可可为自己辩解。

“没有什么?”张会计问。

秦可可回答不上来。

张会计指着窗外的自行车说:“我问你,外面的自行车是不是大军的?”

“我……”

“你花的钱是不是大军的?”

“不……”

“你们没有一起去看电影?”

“……”

“你敢说你没让大军误会你在和他处对象?”张会计怒声质问:“你问问杨婧,问问黄姐,问问组长,问问你身边的每一个男的和每一个女的,你这不是和人处对象吗?如果不是为什么不和人说清楚?为什么又去招惹袁生生,和袁生生吃饭、看电影,袁生生说你们已经……秦可可你懂不懂自爱?”张会计到底没说秦可可和袁生生睡过两次这句话,出于个人底线,她不想在办公室内把秦可可扒的一丝.不挂。

然而,张会计的已经十分有力度了,至少已经让黄姐、六车间组长等人读懂了信息,并且为之骇然,要知道这个时代正经人家的姑娘是相当保守的,拉个手都脸红,可是秦可可呢,秦可可和两个男人……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此刻秦可可面上已经没有了血色,她和袁生生、大军在小胡同里说的话,张会计怎么知道的,张会计怎么能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来?秦可可又恼又怕又羞,整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

张会计见秦可可的表现,已经知道了杨婧说的是对的,张会计也相信了,袁生生确实和秦可可睡过,如杨婧所说,错不在一个人,大军有错,袁生生有,秦可可更有。可是,秦可可的错能怎么惩罚呢?这么主观性的错,总不能送秦可可去教训吧?张会计厌恶地摆摆手说:“秦可可,你走吧,利民食品厂庙太小,容不下你。”

黄姐、六车间组长惊讶,这、这是开除的意思吗?

杨婧早料到这个结果。

秦可可却没想到,她愕然地望着张会计:“张会计……”

“走吧。”张会计对她已经厌恶至极。

“张会计。”秦可可眼睛开始红,又开始故技重施,上次她在张会计面前哭一哭,张会计降了她的职,但只减十块钱,这次还准备再哭。

结果张会计怒声道:“够了!”

秦可可吓了一跳。

张会计指着秦可可说:“趁着我还没有想办法整治你,你赶紧给我走!”她其实是怕秦可可反过来咬袁生生一口,坏了袁生生的名声。

果不其然,秦可可开口就说:“行,我走,我去找袁生生。”

张会计吓了一跳,果然让杨婧料到了,事情闹大了,名声损失惨重的绝不是大军,有可能是袁生生,她大声喊:“秦可可!你给我站住!”

秦可可站定。

张会计气的胸口起伏说:“自己作践了自己,想找男人负责,也不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再闹下去撕破脸皮,袁生生是个男的,大不了在娶妻的时候多花成倍的钱当彩礼,就是花钱的事儿,可是女人就不一样,有了前科谁还敢碰?秦可可,你自己想好!”

张会计这些话说的已经相当重了。

秦可可回过头来,脸色惨白地看着张会计,对上张会计愤恨的目光,她几乎瘫软下来,她慢慢转眸看向杨婧。

杨婧神色自然。

“杨婧,为什么?”秦可可突然问。

杨婧一脸茫然。

“为什么陈正喜欢的是你?”秦可可大声质问。

杨婧不知为什么秦可可突然将矛头指向自己。

秦可可却突然把心里刚才积压的所有恐惧,不安,愤怒,全部指向杨婧,发疯了一样,问:“杨婧,为什么所有人都喜欢你,高中是,上班也是,你明明都有两个孩子了,明明……”

“把她轰出去!”在秦可可没喊出来时,张会计拔高声音,盖过秦可可。

黄姐和六车间组长连忙扯过秦可可,把秦可可往门外带。

张会计恨恨地喊一句:“告诉门口保安,以后坚决不让秦可可进大门!”

“好。”黄姐答应着,就和六车间组长,把秦可可拽出了利民食品厂大门,六车间组长顺便将大军的自行车甩给了秦可可。

秦可可一路上闹腾着,喊着恨杨婧,在整个厂子里传遍了。

财务办公室里张会计气的直拍桌子:“没想到秦可可是这样的人。”

杨婧也没有想到,原杨婧那么个软弱的性子也能惹秦可可嫉妒,可能长得漂亮性子软,也是招男人喜欢的吧,但是秦可可明显嫉妒心太强,家里教育没跟上,才导致走偏,杨婧这么想着,心里盘算着,以后要好好教育当当,女孩自强自立也要心胸开阔,与其嫉妒别人,不如和自己对比,提升自我。

“杨婧。”张会计喊一声。

杨婧回神,问:“张会计,什么事儿?”

“你说让大军赔多少钱合适?”张会计问。

杨婧一听,心头大喜,她知道张会计姐妹三个,虽然三姐妹家境都不错,张会计又是最小的一个,但是就数张会计最有钱最有本事,所以在三个家庭中,张会计说话都是有分量的,不然张会计的姐姐也不会把袁生生送到利民食品厂来锻炼,所以,只要张会计说了解决办法,其他也就定了。不过,杨婧的喜悦并没有表现出来,她面色平淡,说:“张会计,其实大军是我对象的好朋友,跟我关系一般。”杨婧直接甩锅给了陈正。

“真是你对象?”张会计问。

“嗯。”杨婧略为羞涩地点头,是真羞涩,大约动了真情,就会表现出来的。

张会计也从她的表情中看出来了,问:“他是公安?”

“对。”

张会计点了点头,说:“不错。”其实是欣赏和佩服杨婧,带着两个孩子都能嫁那么好的男人,可见杨婧的人格魅力是多强,不像那个秦可可,名字好听长得漂亮,心思不正,到最后还是白搭。

“谢谢张会计夸奖,回去我就告诉他,让他高兴高兴。”杨婧笑着说。

一句话反面说明张会计的重要性,不然干嘛张会计一句话,杨婧专门说给自己对象听,自己对象听了又会高兴呢?这说明张会计受重视啊,平常杨婧肯定没少在对象面前说张会计的好坏,说不定背地里还佩服的很呢。

所以,张会计听到这话时,心头刚才的郁气一扫而光,有种被重视的喜悦,转而笑着问:“什么时候结婚?”

“过了年,正月十六。”杨婧说。

“这么快。”

“也不快吧,还有两个多月。”

“那行,那天我一准儿去喝你喜酒,给你包个大红包。”张会计笑着说。

杨婧爽快地回答:“行,欢迎欢迎,到时候你和张总一起来最好。”

张会计笑起来,之后再也没提大军的事情。

杨婧也不提。

一直到下班,杨婧出门时,没有看到陈正来接自己,却听到来来往往的职工在说秦可可和袁生生的事情。

“哎哟,没看出来袁生生这么恶心,睡了就睡了,还说出来。”

“秦可可也不自爱,就这样给人睡了。”

“八成想讹袁生生家。”

“讹什么?还不是被张会计撵滚蛋了?”

“能讹上才算啊,我跟你们说,姑娘家千万别像秦可可这样,别说讹不上,就算讹上了,嫁过去了,不说丈夫轻贱你,公公婆婆小姑子啥的肯定拿捏你,不要不信话,这种嫁过去的,日子过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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