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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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夜晚零星撒着几颗星子，小孩们的笑容充斥在整个河堤旁。
月光熙攘，落在河上，风一吹，柳枝浮动，月亮被枝尖划破，随着水流晃荡，像一整块银子被碾碎成粉末的样子，一闪一闪的，璀璨极了。
温欢看着一群小孩嘻嘻哈哈的自由活动，不由得有些羡慕。
她们那个时候可没有能学轮滑的地方，都只能自学，或者跟着其他人学。
但那个时候，她是胆子最小的，从来都不敢麻烦别人，就连想和她们一起滑旱冰，都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的。
那时候总是好奇一个问题，年纪小的孩子为什么永远喜欢跟在年纪大的身后玩，似乎对于比他们弱的，都不怎么看得上。
而她就是那个弱的。
所以当看见他们玩轮滑的时候，她也是想的，但她不敢告诉他们自己不会，因为那样她们会下意识的不管她，便自顾自去玩耍了。
所以当买了第一双旱冰鞋后，她每天从太阳还没升起就开始捣鼓她的新玩意了。
她想象着自己能够悄悄学会，然后惊艳所有人的样子。
但她完全高估了自己的平衡力。
爸爸那时候总笑她，“你学自行车那么快，咋学这个总是遭屁股蹲呢？”
她还因此气鼓鼓不理他了好久。
后来，爸爸也买了一双旱冰鞋，她滑的时候他也滑，她跌的时候他也跌。
常逗得她笑得乐不可支。
那一段时间，家里的客厅直接变成了她们的训练场地。
没多久，她就下楼在小区里滑了。
她滑得好极了，挺着小胸脯自信昂扬的，一脚一蹬的跟在平地上走一样。
温欢觉着自己从没有像那时候那般自信过，好像整个小区的孩子都会臣服在她的轮滑技巧上。
她得意地看向爸爸，后者悄悄给她竖了一个大拇指。
现在想来，那时候的她，真的是幸福极了。
她有完全包容并支持她的爸爸。
只是……
温欢的眼睫垂了下去，耳边聒噪的知了依旧鸣叫，燥热袭击着她的神经，鼓动着她愈发躁郁的心。
她轻闭上眼睛，如果思念当真能化作一阵风，那么就请呼啸的拦街而过，让整个夏日晚间都为之沸腾吧！
耳畔有风肆掠，勾起晃荡的发丝，凉意逐渐抚平她的心。
温欢激动地睁大眼睛，却不知何时，江皋竟再次坐在了她身旁。
而她所感受到的风，是从他手上的宣传单页上传来的，而此时正一上一下的摆动着。
温欢激动的心瞬间沉落谷底，凶狠地瞪着他，“谁让你给我扇风了！”
江皋看了看手上的单页，“我是给自己扇风，谁说给你扇风了？”
“给谁扇风都不行！”温欢气鼓鼓地走了。
温欢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挺讲理的人，虽然爸爸总说她不讲道理，但她觉得那只是他的个人之见。
只是没想到，这声“不讲道理”有一天也会从另一个人的口中说出。
温欢看着江皋，他嘴角是还没卸下去的轻嗤。
“你再说一遍！”温欢走了回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江皋枕着手朝后躺下，懒洋道：“我说，真是不讲道理！”
这次温欢却是莫名其妙地主动弯了腰，她的鼻尖几乎要怼上他的脸了。
就见她在快要接近的时候，说了句，“对！我就是不讲道理！”
说完起身，十分愉悦的走了。
搞得江皋有些莫名其妙。
温欢的笑在脸上止都止不住。
对，她就是不讲道理。
但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的她，每次在不讲道理后却总能得到爸爸宠溺的笑。
他会说：“真是拿你没办法。”
这种感觉像是爸爸还在一样。
许高阳见着温欢一脸愉悦问：“你跟江哥说啥呢？笑得这么开心。”
温欢瘪嘴，“才不是因为他开心呢。”
许高阳一脸八卦的心收了收，看来他江哥的爱情道路荆棘有点多啊。
“我觉着你有点眼熟。”许高阳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但我又不知道在哪见过你。”
温欢：“大哥，你都见我这么多天了，能不熟吗？”
许高阳故作一副高深的模样：“非也非也。”
温欢懒得理他。
许高阳把这种眼熟最终解释为眼缘，可能他对长得好看的妹子都有些眼熟，更何况像温欢这样的素颜天菜。
当然，他是没敢有啥想法了。
“不过，你咋不问问我关于江哥的事？”
温欢已经开始准备要收拾东西了，“对他没兴趣。”
一句话直接把许高阳给打了回来，他朝江皋那边看了一眼，头一次觉着他江哥还是挺可怜的。
喜欢的妹子不喜欢他，难啊。
温欢觉着许高阳的问话属实有些莫名其妙了，都跟她教轮滑这么多天了也没见他说啥，这江皋一来，他就跟开屏似的八卦得不行。
看来，她还是避免跟江皋共处一室比较好。
两个小时的教学很快就结束了，温欢依次送走小朋友们。
然后就开始了习惯的收场地。
江皋甫一刚走过来就被温欢给拦住了，“你别过来，站远点。”
她可不想再被八卦了，所以，她要杜绝八卦的源头。
江皋看了眼许高阳，许高阳有些无辜。
碍于江大佬的威慑，他被迫开启了话题。
“对了，温欢，上次给你那李子你吃了吗？感觉怎么样？”
温欢手上的动作一顿，她心中咯噔，这才想起那晚为了送江皋去医院把李子给忘在路边了，这会子怕不知道已经落入谁的腹中了呢。
她想着瞪了眼罪魁祸首，罪魁祸首倒是一脸看好戏的期待着她的回答。
温欢见状故意道：“都被江皋吃了，我一个都没吃成。”
“啊？”许高阳看向江皋，“江哥，原来你喜欢吃李子啊，你早说啊，我明天再去给你带点。”
江皋看着温欢皮笑肉不笑，“是啊，我可喜欢吃了。”
他咬字极重。
许高阳大喜，“那我再去摘点。”
江皋连道：“不用了，温欢刚刚说她明天要去买，因为我喜欢吃。”
他说着挑衅地看着温欢。
许高阳一拍脑门，他懂了。
这不情趣吗？
他连道：“好好！那温欢，你明天买的时候给我拍个照片，我告诉你买哪种好吃。”
江皋说：“听到了吗？欢欢？”
温欢咬牙切齿，简直是想要撕碎他的嘴，“听到了。我对江皋可真是太好了！”
许高阳就见着他俩的目光火花四溅，直觉自己李子这一茬算是提对了。
他真是江哥的好帮手！
温欢觉着许高阳这人真是绝了，他是听不懂话吗？现在她还得去买李子。买p的李子啊，今晚她就要把他扫地出门了，还给他买李子，想得美！
回去的路上，温欢一遍又一遍的盘算自己还剩的钱。
加上自己今晚招到人的提成200，还有这几天每天的兼职费30，减去零零总总用了的，还有280多。
再加上她从江皋那里借的100，她一共还有380多，还掉他的100，再加裙子的200来块，她还能剩点明天的饭钱。
正好！
温欢想着就开始跟江皋两清了。
她得先不欠他的。
江皋在她身后不远处走着，有种莫名熟悉的怪异感。
也不知道这怪异感是从哪里来的，只是在看到熟悉的道路时，就想起了几天前，温欢就是在这里要让他走的。
一瞬间，江皋就提防了起来，连脚步都快了不少。
温欢本要跟江皋说两清的事，谁知他直接越过她跑到前面打了个车。
温欢：……
“快点！”江皋招呼着她。
温欢小跑过去钻进了后座里，江皋也坐了进来，顺势关了个门。
“师傅，小民街58号。”江皋报得很自然。
师傅一听这地址的忍不住道了句，“这地儿很偏啊。”
他说着从后视镜看了一眼。
小姑娘缩在角落里柔柔弱弱的，反观她旁边的男生，黑紫色头发抄着手吊儿郎当的，一看就不行。
“小年轻还是不要往那些偏僻的地儿去，这么晚了，该回家了，不然家里人会担心的。”
江皋嗤了，担心？他家里人会担心他才有鬼。
而温欢眼神则是落寞下去，她再也没有能关心她的家人了。
她瓮声瓮气地说：“我们就是回家。”
师傅尴尬一笑，“你们就是回家啊？不好意思啊，你们是兄妹吧？长得都挺好看的。”
温欢：……谁说长得好看就是一家人了。
江皋直接说：“不是兄妹。”
师傅发现两次都说错话了就更尴尬了，索性路程也不太远，他快速一轰油门，快速抵达目的地。那尴尬就可以随着两人的离去而相忘于江湖了。
小民街的指路牌下。
温欢：………
江皋：………
“坐车……真快啊。”温欢讪讪地转身朝家那边去了。
江皋也跟在身后，em……是挺快的。
温欢到楼下的时候发现老张头的店今天竟然还没有关门，有些好奇地喊了声，“老头！”
下一秒老张头就骂骂咧咧从里面出来了，在看到她身旁的江皋时，问：“这就是你说捡垃圾捡回来那个？”
江皋：……
温欢点头：“对。”
老张头歪着眉，“怎么还没走？”
温欢说：“明天一早走。”
老张头：“那成！”
他说着也不再管两人，自己去捣鼓东西去了。
江皋发现自己竟然莫名地被安排了。
上楼的时候，他没忍住问：“我什么时候说我要走了？”
温欢：“不是你说的，是我说的。”
江皋：“我……”
温欢抬起手打断了他，“我知道，你想说我还欠你的，稍等，我马上把钱转给你。”
半分钟后，江皋的微信收到了一条转账记录。
他没点。
江皋：“你什么意思？”
“咔嚓”一声门响，温欢走了进去，“先进来吧。”
江皋的步调沉了些，这算得上是他的生涯打击了。
虽然他从来没有主动撩妹过，但头一次竟还有这样的，他对喜欢自己那群女生产生了怀疑，怕不是柯东时找来的托吧？
江皋跟在她身后走了进去。
温欢拉了根小板凳过来，“坐！”
她说着，就不知从哪找了一个老式的坐式风扇搬了过来，然后对着他的方向吹。
江皋的黑紫色头发在风中飘啊飘。
温欢在他面前坐下，开始给他展示周围的一切。
“朋友，你看看，就这个家，除了我们现在坐的板凳和这台风扇以外，可谓是家徒四壁！这样的房子，还有，你面前这样的我。你确定，你要在这地方蜗居？”
江皋抿唇没说话。
温欢继续道：“我知道你赖在我这肯定是有原因的，不过我觉得您这样一位有钱又有颜的大少爷，你大可去住酒店啊，那里多好，不非得呆在这，你肯定习惯不了。”
别说他习惯不了了，就连她开始那两天都受不了。
没空调没冰箱的夏天那不叫夏天，叫70年代！哦不，以现在这逐渐攀升的温度的架势，她这里算得上是蒸笼了。
而他们俩现在就正搁着蒸包子呢。
江皋在听见温欢说他有颜的时候，眉梢没抑制住的挑了一下，听到他后半句，道：“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受不了。”
他说着当真又打量了一圈屋子，“我觉得挺好啊。”
温欢：……
她本来是想把话说得委婉些，谁知这人怎么都不接招。
最后她只有下猛药了，“我把钱还给你了，现在我不欠你的了，你也没有理由再留在了吧？”
空气瞬间凝滞了些，就连风扇也好似没有了卷叶，哪怕一直在响，也是聒噪的闷热。
盛夏，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这又让他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