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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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大中午的艳阳天，虽已是深秋了，但是人也能感受到热意，若是走快了，身上还会微微冒汗。

而一间偏僻的耳房内，却十分阴暗潮湿，大通铺的角落里，一个人正裹着灰色的被子，蜷缩着，一动不动，若不是能看出微弱的呼吸起伏，还以为这人出了什么事呢！

一个神色慌张的老嬷嬷左顾右盼，从已经生出绿藓的墙外进来，小心翼翼地打开漆色斑驳的木门，看见屋内的人还有气儿，面上神色镇定了许多。

她走上前去，坐在床边，面带忧愁道：“今儿个怎么样了？身子还好吗？”

回应她的是几声虚弱的咳嗽声。

那嬷嬷上前几步，伸出手来，将被子微微揭开一角，只见里面的人面色蜡黄，嘴唇泛白，面上神情似乎有些痛苦。

“你这么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呀，”那嬷嬷神色焦虑，语气微有些急，“再拖下去，恐怕性命堪虞！”

“要不，我悄悄的去太医院寻个小太监来给你看看，好歹也弄付药吃，”嬷嬷建议道，“太医院我也有几个认识的人，必不会走漏风声的。”

谁成想，听了这句话，床上原本病恹恹的人却一下子来了精神，她伸出枯瘦的手，抓住了嬷嬷的衣角，恳求道：“嬷嬷，不要，不要去太医院……”

她口中喘着粗气，话不成声，倒有些出气多进气少的意思了。

“我贱命一条……没了也就没了吧，”床上之人面带悲苦，泣声道，“横竖是我自己造的孽，这苦果也得我来咽。”

“你呀你！”嬷嬷手指着床上的人，语气里是满满的恨铁不成钢，“你不肯说出那个男人是谁也便罢了，横竖现在这个时候，知道是谁也不管用了！只当他是个死人罢！但何苦这般糟践自己的身子呢？说这些丧气话……”

说到后面，她不住地摇头，眼神中失望与心疼交集。

“嬷嬷……”床上的人眼中含泪，声音虚弱。

“唉！”老嬷嬷叹道，“你是我一手带大的，如同我的女儿一般，竟在我眼皮子底下做出了这种事，也是我疏忽了！横竖还是我来给你善后……”

原来床上这人也是个宫女，自刚会走路开始就进了宫，被分到这嬷嬷手下，从一点点大的小孩到如今，二人可谓是情同母女。

前些时候，嬷嬷发现她的状态不对，面孔消瘦，身子却似乎胖了，人也容易懒怠疲惫，她还以为是这宫女偷懒，还教训了一通，谁知道，重话还没说上几句，这人却哭哭啼啼起来，倒给她弄了个措手不及。

在她一再逼问之下，这宫女才说自己月事已经足足推迟了近两个多月了，她心下惶恐，故而心不在焉，显得懒怠。

这老嬷嬷是宫里多年的老人了，一听月事推迟了这么久，心立马也沉了，她再逼问，小宫女却是什么都不肯再说了。她不忍就让这自己从小带到大的孩子葬送了这条命，凭着自己多年来在宫中的经验，寻了些活血化淤的药物，要这宫女每日都熬来吃，果然，过了几天，便掉下来个血团。

宫女生病理论上是不能找太医来看的，只能靠自己扛过去，老嬷嬷便钻了个空子，把人挪到这边来，也好避开其他人。

原以为慢慢将养着，身子便好了，但不知是不是用的药太狠，这身子反倒是一日不如一日，眼瞧着，人倒是不行了。

老嬷嬷又劝了她一通，看她只是点头，问她什么事，又是一概不答，最后只能无奈叹气，把自己带来的食盒放在她床头，让她好生歇息。

那宫女掩着被子，看着嬷嬷离开的背影，眼泪无声地从眼角流下，她努力坐直了身子，回想着先前发生的事情，以手掩面，默默哭泣。

她名叫绿鹊，是宜嫔宫中的粗使宫女，说是粗使，其实也就是些洒扫锄花的活儿，并不算累又有嬷嬷照拂，日子过得蛮舒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