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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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 第二天下午, 兰堂推开所有工作，去了一趟首领办公室，领走了中原中也，面对森鸥外眼巴巴的眼神不为所动, 并告诉他太宰治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他家里安了营。
比兰堂知道得更早的森鸥外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
因为他偶尔会给太宰治布置作业, 太宰治就算读了书，也从来没交过他要求的功课, 一开始还会用点不走心的理由，诸如入水的时候被河冲走了、走在路上被三花猫袭击并抢走了作业以及不小心忘在夏夏家里等等。
现在他已经连装都懒得装了，理直气壮地来上一句‘我没写, 因为很无聊, 但果然还是试图让我做这种事的森先生最无聊哦’，气得森鸥外肝疼。
先不提这个，他确实知道自家好大儿喜欢缠着兰堂家的小姑娘，大概是趋光性之类的原因，说句实话，森鸥外虽然不满太宰治天天无所事事, 但是他对这件事可以说是有那么一点乐见其成。
他确实需要有那么一个能稳住太宰治的人，他的好大儿给自己挑了一个人选, 森鸥外也觉得没什么问题。
但是兰堂觉得很有问题。
他并不想让太宰治赖在家里不走, 更不喜欢他黑泥精的本质。
为了对付这只猫, 兰堂选择引入中原中也，同时把事情捅到了森鸥外面前。
哪怕猫猫拆家也无所谓, 总之不能让太宰治太过嚣张, 必须要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如果他们真的拆家了, 他就去找森鸥外报销, 相信他应该比先代好说话，毕竟有一只是他家的猫，另一只是他正试图拐到手的猫。
“……首领肯定能理解我为什么需要暂时借走中也君，既然太宰君和中也君年纪都差不多，他们也应该多相处相处，您说呢？”
兰堂语气恭敬，但是看向森鸥外的眼神里正在唰唰唰飞刀子。
莫名给太宰治背了黑锅的森鸥外：“……”
就很无语。
明明最缺毒打的是他的好大儿，而什么要把无辜的他牵扯进这件事里？
“当然，”他扯了扯嘴角，不大情愿地应了下来，“这个任务也很重要。”
兰堂：“属下遵命，您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首领。”
森鸥外假装自己没听懂兰堂的暗讽，暗自决定自己绝对不要给拆家的两个少年买单。
既然是兰堂主动要求的，可能会被那两个人拆掉的房子也是他的，整件事完全跟他没关系，对吧？
森鸥外乐观地想。
而且他们也不一定会拆家，对吧？
这是时隔这么久，中原中也第一次坐上没有黑衣大汉监视的车子，而且还是一辆极其炫酷的改装跑车。
不似刚刚在首领办公室的时候两人之间拘谨的氛围，在车里的两个人相处堪称融洽，中原中也不自觉地就流露出了一丝放松和亲近。
就像兰堂所说，让中原中也这种性子很直的好孩子对着森鸥外演戏，装他们两个人不熟并骗过森鸥外几乎是不可能的一件事。
所以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模式主要是由兰堂来调整氛围。
在首领面前，他只要摆出一副冷淡低气压的神色，中原中也也就不自觉地拘谨了起来，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忘了写作业，是不是哪里学习进度太慢让兰堂先生感到不高兴了。
被这种恐惧影响到的橘发少年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尴尬、回避和懊悔的神色，让森鸥外误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十分冷淡。
他甚至还安慰过中也。
“兰堂君的性格就是这样，你不要太在意。”
毕竟还要在同一个组织里工作，森鸥外不想看到手下结社，也不太希望他们之间起冲突。
中原中也心说事情其实不是这样，但是他又不能让森鸥外知道真相，只能别别扭扭地应了下来，自然又引起了森鸥外的误会。
靠着不擅长演戏的老实孩子中原中也的真实反应，森鸥外就这么被带进了沟里。
中原中也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
但这确实是第一次，由兰堂先生亲自把他带到了这里，并告诉他，如果他愿意，可以成为这个家庭的编外成员。
他、他得到了兰堂先生的承认吗？
橘发少年‘腾’地一下脸红了。
要说他没有渴望过这个，那一定是一个谎言，从小他就知道自己跟其他人不一样，很可能不是人类，这个秘密，他对‘羊’的伙伴们都没有透露过。
遇见夏夏是一个意外，橘发的女孩毫无征兆的闯入了他的生活，给他们带来了翻天覆地的新变化。
第一次听到她称呼他为‘弟弟’的时候，中原中也必须要承认，那种感觉很好。
虽然明知道这不是真的，因为他不可能有真正意义上的家人，但他还是被触动了，他用了很长时间才别别扭扭地认下了这个称呼，心情是雀跃的。
夏夏真的懂很多东西，她会说很多种语言，会很多乐器，读过很多书，还有很多其他的奇奇怪怪的小技能，她从不私藏，会把这些东西都分享出来。
学着写下第一个法语单词的时候，中原中也感到了一阵暖流流淌过心底，就好像他真的有了一个血脉相通的亲人。
他十分珍重这来之不易的情感，他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在兰堂口中得到承认和接纳。
黑发的法国男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都会成为你的家人。”
他怎么可能不愿意呢？！
橘发的少年红着耳根，点了点头，眼中的祈盼点亮了那双蓝眸。
“我、我很愿意，兰堂先生。”
“请…请你多多指教。”
“我们会相处愉快的。”兰堂淡淡地应了一声，心里很满意，“你是个很好的孩子。”
在路上他们又聊了一下中原中也最近的情况，虽然他被调到了森鸥外身边，但是森鸥外身为首领，肯定没有太多时间带他，于是他又到尾崎红叶的手下学习，去熟悉一些对外交流的工作。
虽然在港口黑手党的这段时间称不上多么愉快，但中原中也觉得森鸥外其实也没那么糟糕。
相反，他是个很合格的首领。
“森先生对我说：‘成为一个组织的首领，就意味着成为组织的奴隶。’”
森鸥外会这样说，是因为中原中也问了这个问题，他本来就带着拉拢中原中也的想法，因此对他的问题可以说是有问必答。
中原中也想知道森鸥外对首领这个位置是怎么看的，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更关键的是，他能感觉到森鸥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完全发自内心的认同。
在他的心里，作为首领的森鸥外已经得到了一个很高的分数。
“看来他已经赢得了你的认同。”兰堂语气平淡地说，倒也没觉得很意外。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森鸥外其实是一个很合格的首领，虽然他还没能完全将港口黑手党掌握在手心里，但他的确不只是一个地下黑医和情报贩子，而是有真材实料的。
中原中也有些腼腆地低了低头：“其实我在想，我可以再多留一段时间，确保森先生没有问题，再考虑撤退的事情。”
兰堂瞥了他一眼，眼中隐约有一丝笑意。
“看来你真的很认同他，我想应该没问题的，这毕竟是个长线任务，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来。”
他的神情微不可查地恍惚了一下，中原中也没注意到他的异样，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接下来是一阵沉默，兰堂握着方向盘的手悄悄用力，在车子即将驶入隧道的时候，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中也君，既然我们已经是家人了，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跑车轰鸣着驶入隧道，兰堂几乎同时发动异能力，用金色的方块将身边的区域圈进了异空间，确保这场对话不会被人听到，包括夏夏的异能力【雨露柘榴】。
港口黑手党以为他只能扔扔金色方块、给自身覆盖异空间，仅仅这样，他已经是港口黑手党内十分强大的武斗派，但其实兰堂知道自己的异能力没有这么简单。
相比其他人来说，他的异能力甚至感觉不到顶点的存在，兰堂知道自己还能做到更多，可惜他忘记了太多东西，甚至不知道自己应如何使用这份力量。
在横滨市范围内，不会受到【雨露柘榴】影响的，除了太宰治的异能无效化，还有兰堂的异能力【彩画集】。
【彩画集】是空间系异能力，他张开的金色屏障属于一个完全不同的异空间，也是【雨露柘榴】无法影响到的区域。
这也是为什么夏夏没有发现兰堂在查镭钵街秘密实验室，他将线索都留在了【彩画集】的空间内，而且因为他在港口黑手党工作的缘故，本来就常常展开异空间覆盖身边区域，夏夏早就已经习惯了【彩画集】的存在，因此她根本没有注意到兰堂的异样。
兰堂看向靠谱懂事的橘发少年：“我知道你在镭钵街生活了很久，你知不知道荒霸吐的传说？”
中原中也原本兴奋的心情宛如当头迎来一盆凉水。
“……什么？”
“荒霸吐。”兰堂以为他没有听清，再次重复道，“你知道那个传闻吗？”
中原中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但好在隧道内比较暗，兰堂先生应该是看不到他的神情的。
他声音干涩地问：“什么传闻？”
传说镭钵街曾经有一个军方实验室，在拷问外国人员的时候，被拷问人的愤怒引来了荒霸吐，因此产生爆炸，造成了镭钵街的大坑。
这只是传闻，但中原中也很确信的一件事就是——
他是荒霸吐。
或者准确地来说，荒霸吐在他的体内，他是这天灾一样的力量的人格枷锁。
这是他埋藏最深、无人知晓的秘密，中原中也做梦也没想到会在兰堂口中听到荒霸吐这几个字。
兰堂没有察觉到中原中也复杂的心情。
“根据我查到的情报，那里很可能是一座秘密实验室，用于研究人形异能体，也就是荒霸吐。”
“由于时间久远，大部分资料又被爆炸所毁，我无法确定更具体的实验，但是我怀疑……”
中原中也的心都悬在了嗓子口。
为什么兰堂先生会去调查这种事？为什么他要在这里告诉他这种事？他难道知道了吗？关于他是荒霸吐这件事。
他万万没想到，兰堂的下一句话居然是这样的。
兰堂忧心忡忡地皱眉：“我怀疑夏夏很可能是这个实验室的产物。”
中原中也：“……什么！？”
他是不是听错了？夏夏？实验室？
兰堂知道这件事很难以接受，他自己也是耗费了一点时间才接受了这个现实。
而且他还很有可能是来自外国的谍报人员，夏夏有很大的可能是他来到横滨的任务目标，但现实是，他们阴差阳错地一起生活了六年，在发现这件事之前，他一直想的都是如何与她一起走下去。
——这一点直到现在依旧没有改变。
正因如此，他才更要调查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既然中原中也已经是他们家的一份子了，两个人总比一个人的效率更高，更重要的是，中原中也出身镭钵街，他还是羊组织的成员，对于调查很有帮助。
兰堂语气冷静地说：“我认为夏夏很可能是人造异能体，你应该知道她有不止一个异能，你难道没觉得哪里奇怪吗？”
中原中也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好像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但不应该吧，首先排除夏夏是荒霸吐这件事，因为他才是荒霸吐，难道说——
难道说夏夏是跟他一样的存在吗？
这样的话，他们难道真的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弟？？？！！！
受到了极大震撼的中原中也恍恍惚惚地应下了兰堂的要求，帮他秘密收集镭钵街关于荒霸吐和秘密实验室的消息。
这里的‘秘密收集’指的是避开夏夏的注意。
兰堂：“我想先得到调查结果，再去和夏夏谈，你知道她的身体状况吗？我怀疑与人造异能体的实验有关，但具体是怎么回事还要等找到当年的实验记录才能下决断，所以我过几天会借着任务的机会去一趟东京，夏夏下周末也要去东京，到时候她的掌控力会变弱，方便你去镭钵街找线索。”
被迫接受了不少信息的中原中也一一应了下来。
等他收拾好心情进门，结果迎面就看到了一只登堂入室，正要撸袖子进厨房，看上去准备装贤惠，实际上想把他们都送去洗胃的太宰治。
中原中也不爽地‘啧’了一声。
乱步战斗力不行啊，怎么就让这家伙混进来了呢？
正在侦探社看四格漫画的乱步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是谁在想名侦探？
一定是小橘猫吧，暗自腹诽名侦探没把小野猫赶走之类的，他也不想想，夏夏根本不让他出面跟小野猫掰头，他怎么赢？
说到底还是小橘猫战斗力太低下了，根本斗不过那只绿茶猫。
兰堂赶走了试图把他们送去洗胃的太宰治，冷冷的一眼看过去，被冻到的太宰治下意识地抖了一下。
嘶，这股大家长的气质是怎么回事？兰堂先生在黑手党都没有现在可怕。
被震慑到的太宰治不情不愿地退出厨房主阵地，去骚扰中原中也。
“哟，小矮子来了，”他阴阳怪气地开口，拿的是主人家剧本，“哇呜，好小好小好小，你的身高是不是逆生长了，果然应该去买个放大镜吗？”
中原中也清楚地知道太宰治嘴里吐不出象牙，拳头一硬，准备跟太宰治的肋骨来一波相亲相爱。
他不敢相信，这家伙居然还真的登堂入室了，真是好离谱！
太宰治的体术其实不弱，他离家出走之后去了不少地方，一个人生活了很久，在底层摸爬滚打，还学了不少奇奇怪怪的小技能。
因此严格来说，他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少年，前提是对手不是中原中也。
曾经的‘羊之王’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小时候还经历过夏夏的毒打，哪怕太宰治能无效化他的重力，中原中也也能两招把人放倒，顺手还能来两个黑拳。
但体术上的差距依旧无法阻拦小兔宰治作死的心，他常常在中原中也的底线上翩翩起舞，最后经常以挨打或差点挨打告终。
夏夏对制止猫猫互挠这件事毫无兴趣，既然乱步能和中也相亲相爱，想必太宰治也能，他们只是需要磨合一下罢了。
一碗水端平，那边都不想帮的夏夏蹭进了厨房，去跟几天没见的监护人贴贴，背景音是太宰治疯狂踩雷和中原中也的弹舌。
想必多挠几次关系就会好了。
夏夏心大地想。
看她一个人进来，兰堂也不是很意外。
他之所以到现在都不允许夏夏真的养一只猫，原因很简单。
因为她是那种只会吸猫，但绝对不会照顾猫猫的人，真的养猫可没有这么简单，至少要负起责任来，而夏夏对这种事毫无意识，最好的结果可能是放养。
比起养猫来说，也许再养个孩子也没那么麻烦，兰堂悄悄地叹气，至少中原中也已经长大了，不光能自己吃饭睡觉，甚至还能一拳一个小兔宰治。
“我让中也君去挑一个房间，我记得你房间旁边那间卧室采光不错，你带他过去看看，问问他有没有什么想添置的东西。”
他说。
“最近港口黑手党还是不太平，我们可能没多少时间回来，你作为姐姐，要照顾好弟弟，将那个房间收拾好，等回头有空闲了，他愿意的话随时可以回来住。”
弟弟太争气了！
因为表现太好而被兰堂领回了家，要知道兰堂的标准可是很高的，该说不愧是她的弟弟吗！
她高兴地应了下来，丢下手里的东西欢快地跑了出去，隔着老远就开始呼唤可爱的弟弟。
“弟弟！走，我们去给你挑一个房间！”
正在跟太宰治亲切交流的中原中也手一抖，差点照着太宰治的脸来上一拳。
太宰治立马鬼叫起来：“打人不打脸！小矮子是不是嫉妒我长得好看！真是太歹毒了！……姐姐要给我做主。”
中原中也看着一脸忍辱负重，表情一秒钟就从欠揍变成我好柔弱我好可怜的太宰治，脑子直接卡壳。
不是，你的变脸业务为什么这么熟练？！
还！有！！！
这是他的姐姐！这个人凭什么这么叫！
中也：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