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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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网球比赛给太宰治的内心留下了极大地震撼。
——任何一个初次来看国中和高中网球比赛的人都会有这种感觉, 眼睛这就要被特效晃瞎，但最后大家都会逐渐接受这些不怎么科学的网球，这只是个时间问题。
回到横滨之后, 日常继续。
森鸥外偶尔会逮太宰治干活, 但是他无师自通了咸鱼技巧，回回气得他肝疼, 他略一思索, 把人丢给了兰堂。
听到这个命令的黑发准干部眼里冷得快要掉渣，打从心底拒绝这个提议。
森鸥外真是个大大滴坏人, 撬走了好用的中原中也不说, 居然还反手扔回来一个太宰治，十分的不厚道。
森鸥外当然看出了兰堂的拒绝, 不管太宰治怎么想, 在其他人的眼里, 他都是森鸥外的侍从和弟子，将这个烫手山芋甩给兰堂未免也没有警告的意味。
别人可以试探他的底线，他也要予以回击，一来一往, 有什么不对吗？
兰堂提前已经听说了这件事, 意外倒也没有很意外, 身为首领的森鸥外做出这种安排还算合理。
但他真的很不喜欢见到丧里丧气还喜欢缠着自家小姑娘的太宰治，但凡换个人, 他都没这么抗拒。
兰堂不情不愿地应下了, 用冷淡的目光上下扫视太宰治，怎么看怎么不满意。
他不满意, 森鸥外心里却满意极了, 太宰治是个他都搞不定的刺头, 特别会给人找麻烦，让自家熊孩子去折腾别人家熊孩子的家长，非常合理的安排。
他上位这几个月的时间里，中立派的大佐跟他磨合得不错，已经慢慢站了过来，掌握了中立派的森鸥外底气也足了，因为这意味着大局已定。
同样也意味着森鸥外有精力来处理其他的小问题。
森鸥外的好心情维持到他偶然间看见太宰治居然捧着书在学习。
学的是意大利语。
他平日也给太宰治布置功课，从来没见太宰治这么积极，为什么突然转了性？
森鸥外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小看了兰堂，急忙把他叫来办公室，想要交流一下育儿心得。
他真的很好奇：“太宰君没有给你添什么麻烦吧？”
怎么可能没有麻烦，有太宰治在的地方就有麻烦，这难道还没有成为共识吗？
一听这个问题，兰堂看上去更冷淡了。
虽然已是盛夏，但兰堂畏寒，虽然不至于像冬天那样裹着厚重的衣物，但他还是穿着长袖衬衣加西装三件套和大衣，看上去和森鸥外完全是两个季节的人。
进门的时候，大概是感觉到了中央空调的冷意，他甚至还抖了抖。
随着他冷下脸，森鸥外隐约感受到了一点凉意。
他可是太清楚太宰治的惹祸功力了，从兰堂的表情就能看出他们的相处恐怕不怎么愉快。
“太宰君十分聪慧。”黑发男人冷淡地开口，却让森鸥外莫名其妙地有了那么一点欲扬先抑的预感。
“但是……首领，我申请给太宰治专门配备一个救生员，需要通水性，且对横滨的水系十分熟悉。”
森鸥外：“……”
懂了，太宰治喜欢入水的毛病怕是还没改。
森鸥外微微一笑：“这个，太宰毕竟不是我们港口黑手党的正式成员，我也不好给他配手下。”
他也很想把好大儿拉进来，这样才能尽情地压榨他的潜力，但是太宰治头很铁，对加入港口黑手党这件事兴致缺缺，这几个月以来，他把大多数精力都放在了别人家小姑娘身上，对他的话也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毫不配合。
鉴于那个不知怎么引起了太宰治兴趣的人就是对面这位准干部家里的孩子，森鸥外觉得把账算在兰堂头上非常合理。
森鸥外：你去给我把太宰治拉回原路！
兰堂领会到了森鸥外的意思，但是他对这件事一点都不感兴趣，说实话并不想插手。
不过——
“太宰君最近似乎对宝石有点兴趣，偶尔会帮我处理宝石生意。”
宝石！多么耳熟！
森鸥外面上微笑，其实内心在悲鸣。
当年他把宝石生意给了兰堂，因为他想要宝石生意，而他想要宝石生意的原因是他家孩子喜欢宝石。
现在整件事看上去就像是旧事重演，太宰治对千夏感兴趣还不够吗？现在对她喜欢的宝石也这么感兴趣，这件事让森鸥外有那么一点不妙的预感。
太宰治到底在想什么？
“在处理工作的过程中，太宰君可能知道了自身的不足，最近正在补习外语。”
原来这才是太宰治突然开始用功的原因。
森鸥外突然有了思路。
“我记得我们的宝石生意最近有点不顺。”
兰堂：“是，我正准备向您报告，过段时间，那边可能需要我过去一趟，稳定局势。”
宝石走私是暴利，所有的人都想来分一杯羹，因此常常出现问题，会产生周期性的波动，而欧洲那边又远，这就需要管理这个生意的人隔段时间去欧洲出一次差，这也是兰堂想要宝石生意的原因之一。
森鸥外：“不错，欧洲那边虽然远，我们也不能放松。”
他突然提到：“我记得千夏小姐快要放假了，是吧？”
再有不到一个星期就是暑假了。
兰堂淡淡地看着他，低头称是。
森鸥外微笑：“我还记得之前千夏小姐的提议，确实，在一个地方待久了就想出去放放风，你这次去欧洲主要是跟各方势力谈判，既然刚好赶上了暑假，不如带千夏小姐一起出去逛逛。”
兰堂不太相信森鸥外会这么好心，让他们去公费度假。
森鸥外给出了自己的理由：“你知道的，落地之后肯定会有很多宴会，带一个女伴可能会得到你意想不到的效果。”
兰堂试图婉拒：“……夏夏她可能不是很适应这类场合。”
森鸥外微笑：“是吗？那还真是我考虑不周，既然如此，不如让红叶殿下带千夏小姐先去学习一下，以免到时候出现什么差错。”
兰堂一下子就僵住了。
森鸥外的意思是让夏夏在同盟面前露脸，他这样的行为是在把夏夏和港口黑手党绑定。
而尾崎红叶负责在组织里带新人，将夏夏交到她的手里的意思，是要她正式加入港口黑手党。
不行，不能把夏夏交到其他人手里，她的身体状况实在称不上好，兰堂绝对不可能放心让尾崎红叶去带她。
兰堂主动向他保证道：“我会教导好小女的，请首领放心。”
森鸥外对兰堂其实没什么意见，实力强还很佛的下属谁不喜欢呢，但是看到那两株长歪了的韭菜，他就心痛。
为了把韭菜们掰回正途，他也只能这么做。
他没再继续逼近兰堂的底线，他早早地就清楚兰堂对他那个养女宠得不要不要的，也没准备真的把人送去尾崎红叶那里，但他的意思没有变，那就是——
既然他现在已经腾出手来了，拖了这么久的事情早就该得到解决。
他要太宰治和千夏都加入港口黑手党，就是这么简单。
兰堂浑身冒着冷气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越想越气。
这个烂摊子不仅没得到解决，反而越滚越大，森鸥外比先代强不少，但问题是他现在盯上了夏夏，在兰堂眼里已经打上了一个大大的不及格。
等他回到办公室，看到一只正在往地毯上滴答滴答滴水的太宰治，就更气了。
还没等他开口，太宰治先声夺人，抱怨了起来。
“太不可思议了！太讨厌了！我去了学校，可是姐姐居然为了补课，让我自己去吃晚餐！太过分了！”
正在被和蔼的夏目老师压榨的夏夏：“阿嚏！”
哪只猫猫在背后念叨她？
兰堂不是很想理会太宰治，尤其是话题还涉及到了夏夏。
他瞪了一眼把地毯和沙发弄得一团糟的黑发少年，对他装可怜的神情视而不见。
“你知道首领叫我过去是为什么吗？”
太宰治：“兰堂先生准备告诉我吗？告诉不是港口黑手党成员的我也没关系吗？”
“真的没关系吗？”
他甚至还讨人嫌地又重复了一遍。
这是兰堂之前阻止他插手宝石生意的理由，虽然最后他还是给了太宰治一点权限，大多数是横滨这边的，没有触及到欧洲情报网络。
兰堂对他冷笑：“既然你是首领的弟子，你就应该知道，首领现在对你的状态十分不满。”
他直截了当地问：“你准备什么时候加入港口黑手党？”
太宰治的神情一下子就沉了下去，似乎有点不高兴，但更多的是迷茫。
“……其实我没什么兴趣，加不加入似乎也没差。”他淡淡地说，“森先生说加入黑手党之后，我可以近距离地感受死亡，但现在——”
他竟然升起了在黑暗中寻找光明的想法。
这可不妙。
“实话实说，现在这一切看上去都很无聊。”
兰堂深深地看了他一会儿，冷不丁地问了他一个问题。
“你是不是觉得夏夏很有趣，她身上有很多秘密，让你忍不住想要探求。”
太宰治没说话，额发挡住了他的眸子，他像只丛林里的猫，悄悄窥探。
“我只能告诉你，像你现在这样，永远都找不到她身上掩埋最深的秘密，永远腻在她的身边是找不到答案的。”
太宰治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终于有了一点兴趣。
“所以说，兰堂先生想让我加入吗？”
兰堂：“无所谓，我不在乎你加不加入港口黑手党，这件事与我无关，也与夏夏无关。我只是告诉你，像只猫儿一样绕来绕去，她也只会当你是只猫儿。”
“……还是一只随时可能会死掉的猫，不值得倾注太多关注。”
太宰治嘟了嘟嘴：“才不会，姐姐经常告诉我一些不得了的秘密呢。”
兰堂却笑了。
“是吗？她有教你法语？教你剑道？……你没有听错，夏夏其实很擅长体术，尤其擅长剑道。她有跟你分享情报的习惯吗？”
一个连亲友群都没能进的猫，完全不足为惧。
太宰治沉默了。
兰堂一下子点醒了他，他太过依赖这种表面的关系，致使他们之间的关系太过不对等。
他浪费了这么久的时间，家庭地位居然还是只可有可无的借宿小野猫。
太宰治虚心请假：“那您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兰堂显得更冷漠了。
太宰治应该表现出无所谓的态度才对，但现在他这样的表现就是在说：没错，我就是想要挤进你们这个大家庭。
兰堂十分拒绝，但是他必须要让太宰治做出改变，要不然森鸥外就会把目标放在夏夏身上。
“这与我无关。”他说，“但你现在必须要做出改变，加入港口黑手党，或者干脆干掉森鸥外篡位，又或者直接离开这里，然后在港口黑手党的追捕下全身而退……总之你得让夏夏觉得，你不会下一秒就毫无预兆地死掉，哪怕是装，你至少也要装出一点活下去的动力来。”
咸鱼下去只会继续风干，小猫咪牙口不好，不喜欢风干太过的小鱼干。
太宰治的表情渐渐消失，直至完全放空。
其实这些东西都无所谓，一个已经决定去死的人怎么会有在乎的东西呢？
他只是想在死前满足一点好奇心而已。
仅此而已。
并不是贪恋这份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