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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遍万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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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祝留不得不咽下了项逢喂的汤,咽下之后发现味道居然还不错,红参的味道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祝留眨眨眼,唇瓣抿了抿,整个人展现出了一种在孙邈看来极其少有的懵懂。

项逢看着她说:“再喝两口?嗯?”祝留没有抬头,所以没有看见项逢眼里的情绪。但是从孙邈的角度却可以清楚地看到项逢的眼神,深情而且宠溺。

祝留刚想摇头,项逢马上又递过来一勺,祝留撇撇嘴微微低下头,又喝了一口。

项逢笑了,“真乖。”这句话一出勾起了祝留的回忆,那时他们住在出租房里,每次祝留生理期肚子疼,项逢也是这么哄着她喂她喝红糖水。

项逢正要再喂,却发现祝留呆呆地坐在那里。他想她或许想到了他们的曾经。他不再是当年那个在爱情里愣头愣脑的男孩子,他已经会揣度她的心思。没有人知道这些年在黑暗里,午夜梦回他把她的每一句话掰开了、揉碎了,嚼过千遍万遍。

“你本身体质就偏寒,这次要好好养着。”

祝留没有说话,头微微垂着,额发有些乱,项逢伸手替她拂开,又很自然地揩了下她额角的薄汗。

这个动作太自然了,自然得孙邈看得十分懵圈。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这是多年挚爱才有的熟稔吧。如果项逢这个动作里带着暧昧、带着挑逗、带着引诱,都不会给孙邈这种感觉。但是离奇的是,完全没有,这个动作在他们之间单纯得不可思议。

孙邈又想到了赵大boss,“妻离子散”四个字浮现在脑海中又马上被孙邈掐断。在既紧张又尴尬情绪里,孙邈深呼吸了一下。

他以为他的喘息声微不可察,但事实上并非如此,祝留抬起头看向他。孙邈的脸蹭的一下红得像一只熟透的番茄。

祝留看到他的反应,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项逢看着祝留笑靥如花的样子,转过头看向了孙邈。孙邈一时无所适从,这是项逢自从进门之后,第一次看向他。

那目光里带着一种敌意与森冷,就像大型猫科动物被侵犯了领地之后的反应。

虽然在项逢看来,这个男人看起来毫无威慑力,但是如果他能让祝留笑得这么开心,一切就不一样了。在祝留的问题上,他得十二分的小心。

孙邈后退了半步,一幅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的样子。嗫嚅着开口说:“总监,你以后都不回焕颜了吗?”项逢看向祝留,显然也好奇这个问题的答案。

祝留敛了笑,点点头,“当然。”

孙邈赶紧又问:“那你以后就一直带着tizano吗?”

“不是一直,也不算带着。”祝留继续说:“算是自保的一种方式吧。”

“你是怕赵总?”祝留眉毛微微挑起,看向孙邈的眼神带着些冰凌凌的玩味。

“赵总这几天都没来公司,他——”孙邈还没说完就被祝留打断了。

“我的职业生命险些终结,我的孩子刚刚离去,你觉得我现在好奇他的近况吗?”

这话明显超过了孙邈目前的信息储备,他瞪圆了眼睛,“什么?”

“啊,或许你还不知道前因后果。”祝留掀开被子正要下床,被项逢拦住了。他的小臂横在她身前,不容置疑地说:“你别下床,我去给你拿。”

说罢就拉开床头柜取出里面一个密码箱,利落地打开。而后将里面的东西递给了孙邈。

孙邈自然是认得这个盒子的,苏绣的首饰盒极具中式古典韵味。打开盒子后,里面的东西却让孙邈双手发抖。

祝留看着他这幅样子都觉得不忍心,白胖的小爪子颤巍巍的,眼睛里闪过各种情绪,惊讶、恐慌、愤怒还有难以置信。祝留摇摇头,心里暗叹:“造孽啊。”

孙邈一看见乌漆的云纹整个人就愣住了,本该反射着柔和光芒的老银此刻灵气全无。破碎的玉镯的截面色块明显不匀,浑浊得不可思议。孙邈怎么也无法把眼前的物件与祝留设计图纸上的杰作联系到一起。这是彻头彻尾的造假,这是毋庸置疑的欺诈,这是对一个珠宝设计师的亵渎与侮辱!

孙邈抬起头看向祝留,却发现她眼里没有什么怨怼与痛苦,反而含着些对他的担忧与怜悯。孙邈又想起赵正言曾经把自己叫到办公室去给祝留打电话,那时候他也恍惚以为赵总是真的爱她。可此刻一切都显得无比滑稽。

孙邈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都没能发出。

“看开点儿。”祝留说道。

孙邈拿着盒子的手抬起又放下,整个人像被抽干了力气一般。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孙邈知道自己这么问很可笑,但是他还是想问。

“没有什么为什么吧,这是赵正言的基本操作啊。”祝留的手自然地放在被子上。“你在延城求学这么多年,应该听说过陆宽吧。”

孙邈当然听说过,昔日风光无限的陆家家主,一朝锒铛入狱,从此陆家一蹶不振。

“陆宽之所以入狱,是因为一封举报信,陆宽与赵正言曾是忘年之交,可这封举报信跟赵正言有脱不开的关系。”这话祝留还是留了几分。项逢的眼睛眯了眯,没说什么。

孙邈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他虽然对赵正言没有什么私交,但也一直以为看起来一身清贵的赵正言是表里如一的人,怎么会想到这些。

赵正言是可以写进延城乃至中国珠宝史的男人,他白手起家的故事堪称商业化的范本。不光如此,这个男人的私生活干净得惊人,名媛、嫩模还有十八线小明星都与他绝缘。

孙邈回想起杜悦一拖再拖的行为,还有莫名其妙的零宣发,“所以他是故意设局想要诬陷你?”

祝留淡淡地说:“他想把给我的东西取回去吧。”

“可是您这些年都是扎扎实实的努力,这都是您自己奋斗得来的。”

祝留笑了,“好像你看到这些年似的。”收了笑继续说:“不是这样的,艺术这一行,其实不缺努力的人,缺的是机会,如果无法被人看到,多么努力也是徒劳。”

“可是您天赋极佳,您的每一幅作品我都——”

祝留打断了他,“如果没有他,你不会看到我的作品,更不会知道我这么个人。”

“是金子在那里都会发光!”孙邈的声音里透着急促,脸又涨红了。

“在沙滩里不会。金子如果真的那么容易发光,就不会有那么多淘金者活活累死、饿死了。”说罢又被喂了一口汤,祝留对于项逢这种类似于喂猫的行为很不满,怒视着他。项逢说:“汤再不喝该凉了,喝完再讲。”

“不喝!”

“乖。”

“就不喝!”

“再喝两口,就两口。”一勺勺地喂,一遍遍地哄,项逢面对祝留总是有用不完的耐心。

这么喂进去了半碗,见祝留说什么也不喝了,项逢就着祝留用过的汤匙喝完了剩下的汤。以项逢的习惯,都是拿碗直接灌,这次却用了汤匙。

最后一勺入口,项逢轻轻勾了勾唇。“是她的味道,”他想。

------题外话------

新年快乐!2022年愿我们都能得偿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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