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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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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一路人……”沈屿风不明白她的意思,可还不等他张口,顾星见又补道:“你别再来找我了。”

沈屿风霎时怔愣住,望向她的灼灼目光也悄然黯淡了下去,他万万没想到她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一时之间不知如何答话,方才紧紧圈住她的双臂也不自禁松了力。

顾星见扼制住剧烈的心跳,始终低垂着头,她不敢去看沈屿风此刻的表情,她只知道,不能再因为自己而连累他了。

过往九年,她好像一直都是个拖累,是舅舅一家的拖累,也是沈屿风的,罗鸣凡讨厌她,那也是她一个人的事情,不该再牵扯到沈屿风,他们本就不是一路人,他那么善良明朗,如夏日一般热烈炽诚,配得上这世间一切美好的东西,而自己,不过如一粒埃尘般微不足道又丑态百出。

她知道,自己不该再拖着他了。

趁沈屿风怔愣间,顾星见一使力挣脱了他的围堵,头也不回地一口气跑走了。

只留沈屿风呆在原地,望着她的清瘦背影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

午饭时间,因为沈屿风将顾星见叫走了,林知其就一个人去了食堂。

她挑了靠窗的一个位置刚坐好,就有一个身影火速闪到了她身边,紧挨着她坐下。

她侧头一瞧,发现是一个黄毛肿脸男,正是罗鸣凡。

她和顾星见还有罗鸣凡都是同班同学,但是她与罗鸣凡其实并没什么交往,对于他唯一的印象也就是昨天在西餐厅,他和沈屿风打了一架,结果还输得彻彻底底。

总归事不关己,所以她对于这个人既谈不上讨厌,倒也更称不上喜欢,无非就是无感的态度,眼下他突然坐到自己身边,倒令她有些诧异。

罗鸣凡又挪近了些,凑到林知其跟前,眯起眼睛四下打量了一圈,似乎终于确认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后,他快速地从怀里掏出了一瓶红墨水递给林知其。

见林知其满脸问号没有伸手去接,他又急着催促:“快拿着,别让人发现了。”

林知其愣愣地接过,不解地瞧着他问:“鬼鬼祟祟地给我这东西干嘛?我又不是没有红笔。”

“嘘!小点声!”罗鸣凡赶忙将食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继续极力压低声音道:“你趁没人的时候,偷偷把这个,洒在顾星见的凳子上。”

望进他贼溜溜的小眼睛,林知其当即领会了他的意思,不由惊得倒吸一口凉气,也依着他压着声音道:“你是要我对顾星见恶作剧?!”

罗鸣凡十分诚恳地点头。

林知其满心无语,怒道:“大哥,你搞清楚,我是顾星见的同桌,你让我干这种事情?!”

罗鸣凡却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撇了撇嘴,笑道:“行了别装了,你不喜欢顾星见,我看得出来。”

林知其白了他一眼:“顾星见是我同桌,我有什么不喜欢她的,你这人真奇怪。”

罗鸣凡眼中闪出一抹狡黠的笑意,瞧着她说道:“因为我知道,你喜欢沈屿风,但是沈屿风倒是对顾星见不错。”

林知其深藏的心事被他一语说中,面色沉了沉,不自禁将手中的红墨水握紧。

罗鸣凡见这事有戏,又继续说道:“你就负责把墨水倒在她的座位上,剩下的就交给我,她把你当成好朋友肯定不会怀疑是你干的,而我又不在场,这样咱俩都没嫌疑。”

林知其肃起神色思忖了一会儿,她承认她从没将顾星见当成过朋友,接近她也不过是想能有机会离沈屿风更近些而已,且在亲眼看到沈屿风拼尽全力护着她时,她也是生出些讨厌的。

“帝廷小区,我家住在那,沈屿风也是,他每天早上七点半都会准时出现在我家门口,雷打不动。”

说完,罗鸣凡脸上呈现出一副“你懂得”的表情,他将沈屿风的信息告诉林知其,就是为了告诉她,他是站在她这一边的,他可以帮她。

林知其也心领神会,不再推诿,顺手将墨水放进了口袋里,低低道:“什么时候?”

“明天。”罗鸣凡昨日吃了那么大一个哑巴亏,自然越快些看顾星见出糗,他心里越舒坦。

——

“小风,快下来吃早饭啦。”沈母看向墙上的时钟,指针正好指向七点二十五,赶忙急切地唤着沈屿风。

沈屿风一步跨过两三节楼梯,一边拉着校服外套的拉链一边揉着乱蓬蓬的乌发,急匆匆地赶着。

他今日着实起晚了,因为他昨晚体会到了生平第一次的,失眠的感觉,用他的话来说,那一晚的感觉就好像是超人弄丢了他的红色斗篷,整个人都失去了灵魂。

而令他失眠的祸根仍旧是那个万古不变的哲学问题:小星到底怎么了??

他一整夜辗转反侧,左思右想,一开始他猜想小星是考试没考好所以心情不好,可是带上脑子一琢磨,最近也没考试啊,于是他又猜,难不成是上次给她买的煎饼放凉了让她吃后坏肚子了?但是又一想,上次那个煎饼最后献给了数学老师呀,要是真让人吃了坏肚子,那他早就没好日子过了……都不对都不对,他反复想了不下几百种可能,都被他一一否决,最后离谱到,他甚至觉得是有另一个灵魂穿越到了小星的身体里……

他睡意全无,越想越精神,越想越魔怔,差点就用一晚上练成了一个神经病。

最后通过他整夜不停地思考,得出一个终极结论:女孩子的心思,也太他娘的难猜了。

“快点快点,别迟到了。”沈母将书包递给他,又拿起餐桌上的两片面包片塞进他手里:“路上吃。”

沈屿风将面包片叼进嘴里,斜挎起书包,刚走出两步突然便顿住,看了眼手表,这个时间肯定是买不到煎饼了,他瞬时回身,几步走到餐桌前又拿了几片面包片,然后飞快冲出家门。

虽然小星昨天斩钉截铁地告诉他不再和他一起上学了,可他还是不放心,小跑着仍旧如往常一样赶在正好七点半到了顾星见家门口。

旭日曦光打在他的周身,为他的乌发镀上一层金黄,在额前蓬乱细碎的发尾下,是一双泛着点点水光的澄亮眸子,其中满含期许与盼望。

但现实却违他心意,他又一次在等待半小时后没有等来他期盼的那个人,正失落着转身要走,突然身后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

“屿风!”

沈屿风只感觉浑身汗毛瞬间都竖起来了,这样的称呼,他不用看就知道是谁。

林知其面带笑意走到他面前,朗声道:“屿风,真巧啊,咱们一起走吧。”

沈屿风没答她的话,但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他又不能决定人家走哪条路,只好让她跟在身边一起走。

他走的飞快,林知其跟得吃力,只能快步中夹带着小跑才能保持与他平齐,这眼看就要到学校了,她还一句话都没和他说上,岂不是平白浪费了这大好的机会,于是她开始绞尽脑汁寻找话题,眼神忽而就瞟到了他手中拿着的面包片。

“屿风,你带早餐了呀,正好我没吃饭……”

感受到她越发亮起的眼睛,沈屿风当即觉得不妙,将手中面包三下五除二一股脑全塞进了嘴里,一瞬间噎得他直翻白眼。

目睹完沈屿风这一顿操作,林知其不免深深尴尬起来,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沈屿风费了好大劲将这一大团面包硬生生咽了下去,说道:“不好意思啊,我早上没吃饱。”

林知其继续勾唇笑道:“还真是有缘,我也喜欢吃这个牌子的面包。”

沈屿风面色不改,心里却暗暗嘀咕,这大姐也太能尬聊了,他明明拿着的是几个面包片,全宇宙都长一样的东西,哪里看得出是什么牌子。

他清了清嗓子,应道:“这个牌子啊,小星爱吃,我给她带的。”

说完这话,他明显感觉到身旁之人脸色有些不自然起来,不由在心内暗喜。

“你以前,都是和顾星见一起上学吗?”林知其问他。

“对啊。”沈屿风答得痛快,又补道:“我还和她一起放学,一起吃饭,一起看电视,一起……”

“那你今天怎么没和她一起?”林知其急忙出言打断他,越听这话她心里越酸,生怕下一秒他都要说出和顾星见一起睡觉这样的话了。

沈屿风一时语塞,这个问题他也想知道啊,转来转去也逃不过那个无解的哲学题。

他故作轻松,耸耸肩:“女孩子嘛,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耍耍小脾气的。”

林知其自动闭上嘴,她不敢再问下去了,因为她实在不想看到沈屿风提起顾星见时那般宠溺的神色,本来清冷的面孔瞬时如蒙春光般明媚柔情,就连被人家放了鸽子还能那么甘之如饴。

两人默然走过剩下的路,在到达教室门前的一刻,林知其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将口袋中的红墨水紧紧握进掌心。

“顾星见,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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