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旧日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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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佩克摔倒在地、翻滚着转过身的时候，那个神秘的袭击者仍然在歇斯底里地惨叫着。
方才不受控制的回忆戛然而止，他取回了对自己思维的控制权，连忙朝着后背摸了一把：手上一片泛着铁锈味的猩红，是血！
他大声咳嗽着、喘着气，连滚带爬地和袭击者拉开了一定距离，然后抬起头看向对方。
那是一个骨瘦如柴，穿着件细节繁复的贵族礼服，颈口打着紫色花状领饰的老头。老头的手掌如鸡爪般干枯，只从外表看根本看不出来他有能一只手掐死自己的力气。
安佩克一瞬间感觉对方身上那件礼服的制式有点眼熟。但此刻情况危急，这念头也就在脑子里闪了一下。
老头双手捂着眼睛，像是上岸的鱼一般张大了嘴干嚎着。鲜血从他遮住的眼角和长大的嘴里止不住地往外涌，胸前的紫色领饰被血液浸染，显出一片黑红。
是打、问问对手是什么来头？
还是跑、三十六计走为上？
安佩克只思索了不到半秒，便狠下心来一咬牙，蹬腿冲向对方。
对方一上来就想要把自己掐死，那无论他到底是不是万密学会派来的人，都代表他背后的那个势力并不打算和自己谈谈。
就算现在跑掉，也免不了像无头苍蝇一样被到处追杀，那干脆还不如趁来袭者不知为何受了伤，想办法问出点什么！
虽然他目前只会一招从空气里捏能量球，但对方目前看着没有什么反抗能力，安佩克对自己的攻击还是相当有信心的。
大不了搓个更大点的火球嘛！
一团状似铁锅大小的紫色能量球在他的手上凝聚。安佩克攥着能量球，使劲朝干瘦老头的下盘双腿扔去。
紫色的团块刚接近到老头身边数米，那团由纯渊能构成的能量突然像是陷入到泥沼中一样迟滞、凝固在了半空中，并在他的注视下一点点分解、消散，重新化为了空气中普通的渊能单质！
而在这个过程中，老头依然捂着脸发癫般惨叫着，嘴里叽里呱啦地骂着什么，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安佩克顿时警惕起来。
刚才被钳住脖子的时候，他因为没有亲眼目睹能量球的消失，下意识以为是对方启动了什么渊能防护装置——这种东西就像是前世的“防弹衣”，虽然不是能在市场上流通的商品，但也足够常见。
但这次他感知得很清楚，那老头身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渊能驱动的设备。他的攻击完全是以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被化解的！
难道说，那老头也是激活了晶卡、能够驱使渊能的人？
就在他考虑着要不要再捏个更大的能量球试试的时候，对方终于从剧痛带来的混乱中恢复了神智。
那老头从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用掌根猛地一拍双目，安佩克闻到空气中弥漫起烤肉的焦糊味，再看时，老头眼眶紧闭，伤口中也不再流出血液。
糟糕！如果对方是经过训练的专业渊能使用者的话，自己这点小伎俩显然是在班门弄斧了。
安佩克往后退了小半步，准备只要对方一有追上来的架势，就立刻头也不回地跑路。
片刻后，那老头左腿一动，竟然也踉踉跄跄地往后跑去！
不仅如此，老头一边跑着还一边声嘶力竭地朝这边吼着：“你是、你是旧日残影！旧日残影怎么会出现在这座城市！我们明明已经封锁了所有的悖论遗迹！”
老头又连退了十几米，
左手在身边的空气里虚空一扯，身形便如同电视画面受到了干扰般闪了几下，凭空消失不见了。
安佩克：“？”
他一脸懵逼地呆在原地，满脑子回荡着一个念头：
你要说就把话说全了，撂下两句谜语就跑是什么意思！
……
众所周知，掌控着这个维萨联邦的维萨王室领地的地底深处，藏有一大片构造复杂、历史悠久到无法测算的排水结构。
据说，在这个至今没能探索到底层的排水迷宫的最深处，埋藏着王室的财宝、秘密或是不可告人的阴谋。这主要取决于听到这条传言的人早上买的是太阳报、邮政报还是时尚秘闻周刊。
康德黎安大学所在的北三区距离首都的王宫最近的区块。经过数年的开发和区划的重新界定，北三区的西边实际上已经有一部分伸进了原本的王室领地。
也因此，从王宫地下延伸出的巨大地下遗迹也有一部分落在了北三区的边缘。
一条潮湿阴暗的长廊贯穿黑暗，沿南北方向笔直延伸出去。长廊的中间原本是留给污水排泄的凹槽，但凹槽早已干涸了无数年，铺在底层的硬化材料也层层开裂、风化，露出更深层幽绿色的土壤。
长廊中忽然无风卷起一阵气旋，原本浑浊的空气中顿时又染上浓重的血腥味。礼服老头的身影骤然出现在一盏熄灭很久的侧壁油灯下，用手支撑着墙壁，再度因疼痛而惨叫起来。
方才为了止血，也为了尽快恢复行动能力逃走，他动用渊能强行闭合了伤口，现在副作用显现出来，老头只感觉双眼中像是被插入两把利剑后搅动般，每一个神经细胞都在震颤。
又是一阵怪风吹过，长廊两排的油灯忽然逐个亮起。昏黄色的光线驱逐了黑暗，在光芒照耀下，老头感觉疼痛迅速缓解下来。
“发生什么了？”
他听到有一个粗犷的中年男性声音从头顶的油灯中响起。
“你不是去回收那张晶卡的吗？那件事应该只牵扯到一个普通的大学讲师……”
“那不是什么讲师！”
老头紧咬着后槽牙，暴怒着打断了对方。他虽然已经双目尽毁，但紧闭的眼皮下仿佛仍然蕴藏着滔天的恨意：“他根本……他根本不是人类！那是一只旧日残影！我看过它的记忆，我看到……”
他说着说着，语气一点点变得飘忽不定，脸上的神情也由愤怒开始转为迷茫：“咦？我看到了什么来着……？”
老头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陷入了到沉默之中。
长廊间一时没有任何声音。
终于，足足过了半分钟后，那粗犷的男声才再次响起，却似乎并不是在跟老头说话：“通知所有在首都的‘学生’，一个极高危险等级的‘学术难题’出现了。让他们行动的时候都避开康德黎安大学。”
长廊中的一盏油灯火苗跳跃着，有不同的声音从中传出：“教授，那晶卡的事情……”
“去他见鬼的晶卡！”
那个男声恼火地骂道，“没看到亲自出马的副教授都成这样了！要是万秘学会查到了反而更好，让他们头疼去吧！那可是一个活动的旧日残影，够让他们好好玩上一阵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