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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周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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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敏却不惯她这毛病,只当没看见她的脸色,转过头和旁边的恩绰福晋说起了话。

恩绰福晋本该和几位大福晋坐在一处的,但是今儿不知怎么的,好似是惹着了阿格福晋不满意,就跑到毓敏跟前的位置坐下了。

望着对面白眼快要翻上天的阿格福晋,恩绰福晋倒是好脾气,也不当回事,依旧笑意吟吟的和毓敏说话。

两人其实也不怎么熟,说话也只是说一些闲话,毓敏上次摸来了恩绰福晋的喜好,这回和她搭话也尽量往吃食上说,如此,她们之间的对话也还算和谐。

恩绰福晋指着桌上的一道狮子头道:“我刚来宫里的时候,最爱这道狮子头,每日都要点,宫里的御厨这道菜做的是极好的。”

这话说出来,毓敏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呢,对面的阿格福晋先冷笑了一声:“结果连吃了半个月,人都胖了一圈,皇上也再不去你宫里,这样的丑事,你还真好意思往外头说。”

这话说的极为刻薄,一时间席间一下子静了下来,连看着无所顾忌的笔什赫额捏福晋都闭上了嘴。

恩绰福晋更是满脸涨得通红,看着极为尴尬。

而对面的阿格福晋却仿佛觉得自己胜利了似得,有些得意的笑了笑。

毓敏忍不住蹙了蹙眉,心中对这位阿格福晋的行事作风越发厌恶了。

最后还是博翁阔福晋开了口:“大喜的日子,说什么怪话。”

阿格福晋再嚣张,也不敢在皇后亲妹面前横行无忌,最后只能陪着笑脸道:“我是和恩绰福晋说笑呢。”

博翁阔福晋淡淡看了阿格福晋一眼,到底没有再多言。

而阿格福晋则是觑着空狠狠瞪了恩绰福晋一眼,仿佛还没有解恨。

毓敏看了一眼恩绰福晋,却见她已经低下了头,看不清面上的神色,只是抓着帕子的手,攥得很紧,指节都在发白。

毓敏心下有些疑惑,这两人,往日虽然也不见得多亲近,但是到底也是蒙古来的福晋,相处的还算和谐,怎么今儿就闹了这么大的矛盾。

毓敏正在思索间,只听外头太后和皇帝的赏赐到了,便也压下了心里的疑惑,跟着其他人一起出去听赏。

到底是头一个站住了的儿子的周岁宴,顺治帝十分重视,太后也很重视,两人下的赏赐都很重,小太监一箱子一箱子往院里抬赏,只看得一边的笔什赫额捏福晋酸倒了牙。

心里也忍不住想起了她可怜的牛钮,一生下来身子就不大好,满月宴也没能大办,不到三个月便撒手去了,更不必提后头的周岁宴了。

想着这些,笔什赫额捏福晋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可是又想着不能在人面前跌份儿,到底忍住了没流泪,心里却是狠狠的咬着牙,心说自己这一胎,一定要生个阿哥才成,否则这宫里,又哪里还有她站的地呢?

太后和皇帝的赏赐到了,同时也带来了两人不会过来的消息,不过这样的事儿,大家伙也能猜得到,因此董鄂氏也不觉得遗憾,反倒是说了一通,小儿周岁,还要太后和皇上操心的话,反正是面子上做的足足的。

过来宣旨的人笑着离开了,而永和宫里则是继续宴饮。

董鄂福晋此时终于腾开功夫来后头招呼毓敏等人,笔什赫额捏福晋不疼不痒的说了些酸话,也被董鄂氏一一化解,其他人则更是言笑晏晏,好好恭喜了董鄂氏一番。

正在说说笑笑间,外头突然又有人进来传话,皇后来了。

这可是大事,一时间所有人都起身相迎。

董鄂氏也仿佛没料到皇后竟然会亲自过来,她本以为皇后也会和皇帝和太后一样,送上一份赏赐便罢。

但是无论如何,既然来了就不能怠慢,董鄂氏自然要恭敬相迎。

等她们出去的时候,皇后的凤驾已经入了永和宫,董鄂氏几人急忙上前行礼。

皇后缓步从肩舆上下来,笑着将董鄂氏拉了起来:“今日是二阿哥的好日子,你又是二阿哥的生母,不必如此多礼。”

董鄂氏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嫔妾惶恐,不知凤驾降临,未能远迎,实在有失礼数。”

皇后又是一番温声安抚,之后又被董鄂氏亲自迎进了宫。

皇后这么一来,座次当然会变化,他们几人奉了皇后坐了上座,自博翁阔福晋以下,都往后挪了一个座次。

博翁阔福晋还是冷冷淡淡一张脸,看不出喜怒,倒是皇后对这个妹妹极为亲近,拉着她说了好几句话。

而博翁阔福晋却是回答的不冷不热,一时间屋里的氛围倒是有些尴尬起来,其他人都屏气凝神不敢多说一句。

皇后许是也察觉到了不妥,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想着日后再和妹妹分说,转头又和一边的董鄂氏说起了话。

“今儿二阿哥周岁,也该把咱们的小寿星抱出来看看才好。”

董鄂氏立刻笑着应允,仿佛刚刚的尴尬不存在似得。

很快福全就被人抱了出来。

他今儿可是打扮的极为喜庆,一身红彤彤的衣裳,脖子上还带着一个大金锁,他本人又长得白白嫩嫩虎头虎脑的,看着就像是年画上的娃娃似得。

他一进来,屋里的几位妃嫔都笑出了声,多多少少都赞了几句二阿哥有福相。

皇后更是喜欢的亲自接过来抱了一会儿。

看起来极喜欢这个庶子。

可是即便是如此大的脸面,一边的董鄂氏却依旧是一脸的小心翼翼。

毓敏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心里也知道董鄂氏在担忧什么,不说她了,就连自己,如今不也怕留不住玄烨吗?

如此,心中倒是对董鄂氏又多了几分感同身受。

福全作为吉祥物,社交完之后,就被抱去了榻上抓周。

抓周的东西自然是早就准备好的,甚至在正式抓周之前,也仔细练习过几回,自然也不会出现红楼梦里抓到胭脂的突发事件,福全很是正常的抓住了一把小弓。

一时间,大阿哥勇武的夸赞声便不绝于耳,哪怕是最爱说酸话的笔什赫额捏福晋,也跟着赞了几句。

抓周结束之后,小福全这才被抱了下去,而他抓到的东西,也很快被装到了锦盒里,拿到御前去报信了。

之后便是一番宴席间的觥筹交错,有皇后在,在场的人,谁也不敢再和之前似得闹什么矛盾,大家伙儿各个都和和气气的,仿佛最亲的亲人都不过如此了。

等到最后,皇后先行退场,她们恭送皇后离开之后,剩下的人也一一离去。

作为与董鄂氏最相熟的人,毓敏是最后走的。

董鄂氏亲自将她送到门口,临走还不忘与她致歉:“今日事杂,怠慢妹妹了。”

毓敏是什么样的人,神思微转,便知道董鄂氏大概是知道了之前笔什赫额捏福晋的那番话,便也笑着摇了摇头:“我并非不明事理之人,姐姐说这话不是臊我呢么?”

见着她还有心思逗趣,董鄂氏心里也松了口气,面上的笑越发柔和了,拉着毓敏的手,轻轻拍了拍。

毓敏从永和宫出来,想着今日宴席上的事情,只觉得如今宫中真真是暗潮涌动。

皇后和博翁阔福晋二人,虽然说是亲姐妹,可不见得多亲近,博翁阔福晋仿佛是对皇后有什么心结似得,倒是皇后有意交好妹妹。

不过想着人家到底是亲姐妹,便是再有什么不好,也容不得外人说什么,此事倒是不必放在心上。

反倒是另一件事,阿格福晋和恩绰福晋之间的冲突有些意思,倒是可以深究一番。

下定了心思,毓敏一回景仁宫,就让香草出去打听打听,看看阿格福晋和恩绰福晋之间可有什么不好。

香草也是真的人脉广,很快就打听到了消息。

毓敏这才知道,原来是昨个两人去太后跟前请安,恩绰福晋多得了太后几句夸赞,等出了太后的慈宁宫,阿格福晋就有些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等后来恩绰福晋回了宫,太后更是好好的赏赐了一番,如此更是戳到了阿格福晋的心窝子。

要知道,在皇后姐妹入宫之前,她才是最受太后看重的妃嫔,如今皇后姐妹一入宫,她的地位便有些岌岌可危,如今恩绰福晋这儿又露出这样的苗头,也就怪不得她敏感了。

毓敏听完这话之后若有所思。

以太后把控人心的水平,不可能想不到此事带来的影响,可是她最后却还是做了,那么看起来她就是有意为之。

而太后分化这两位福晋之间的关系,是否也是怕这二人结成同盟,威胁到什么呢?

这念头一出来,毓敏立刻先否定了这个猜想,不可能的,只要有太后在,便是把宫里的妃嫔都捆成一个也不是数,太后这样做,只怕还是为了平衡后宫势力吧,这或许就是每个上位者的基本操作了。

想到这儿,毓敏又忍不住叹了口气,看起来一味屈从太后也不是什么好法子,她来老人家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婆婆,而是政治思维十分浓厚的一位女性,和她讲情分,怕是没什么用处。

如此,倒是更加重了毓敏独善其身的念头,至于旁的,如今还不是她能触及到的东西。

毓敏回宫之后没多久,就听人回禀,皇上知道二阿哥抓周之事后龙颜大悦,又有无数赏赐送到了永和宫,这一晚更是翻了永和宫的牌子。

外头甚至还有人传言,皇上宠爱二阿哥,日后二阿哥的前程不可限量。

毓敏听了这话暗自摇头,一个阿哥前程不可限量代表了什么,简直不言而喻,传出这句话的人,不是蠢就是毒,这宫里啊,还真是没有一日清净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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