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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缇妮决定要逃跑，行动十分果决。
拜亚尔试图阻拦，慌不择路的魔女飞快挥动魔杖，地面变成软塌塌的沼泽地，树杈像百十个击剑手的直刺。
骑士立刻拔剑应对，身为剑圣，这种程度的攻击他能轻轻松松地应对。
但是，瑞克四肢的禁锢还没解除，拜亚尔只能放弃追逐魔女，先扛起瑞克带他脱险。
等他将瑞克带到安全的地方安置，再折返只能遗憾地发现，魔女已经不见踪迹。
地面与树林已经恢复正常，他在周围流连片刻，确定魔女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拜亚尔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刚刚见到那双祖母绿的眼瞳，从中看到许多绿色，萤火虫的光点、杉树的茂盛、青苔的生机……
他拍拍脸清醒一下。
却抑制不住各种画面闪过，但最惊艳的还是那一瞬，胸口不禁怦然。
她看上去不像是恶人，拜亚尔心想。
转念一想，还是先问清楚瑞克遭遇了什么比较重要。
回到瑞克身边，这个可怜的骑士还被四肢紧箍着无法动弹，见到拜亚尔就像看见救星，两眼放光，他将自己遭遇的一五一十告诉团长。
听完瑞克的讲述，拜亚尔陷入思索。
两个魔女和一个蜥蜴人出现在密林。蜥蜴人想要杀掉瑞克，而白色的魔女对瑞克施下魔法。
他们或许是一伙的。
“那个白色的魔女对你使用魔法后，你有感觉到什么异常吗？”拜亚尔问道。
瑞克认真思索，尤瑞艾莉抚摸过他的脸后，他的意识就陷入一种焦躁混乱的状态，至今都还迷迷糊糊的。
脑海里像是有根针刺痛他，他强忍着，将自己的感受尽数告诉团长。
“我突然感觉特别暴躁，远远看到一只猞猁，就很想捕杀它，这种想法持续到现在……不对，不应该是这样，我为什么要杀猞猁，我怎么了……”瑞克越深思越混乱，被植入的意识绞得他头痛欲裂，可是他又没法抵抗。
拜亚尔看出瑞克的异常，这恐怕是控制精神，侵蚀灵魂的魔法。
再问下去，瑞克的心智可能会受到重创。
身为有光明圣殿祝福的、被选中的剑圣，拜亚尔身负净化之力，与解除一切魔法控制的祝福。
他当即用自己身上的祝福之力解除了瑞克身上的魔法。
缇妮施下的禁锢魔法和尤瑞艾莉施下的意识植入都失效。
瑞克渐渐恢复过来。
“团长，我们要去找魔女和蜥蜴人吗？”有强大的团长在，脸色还苍白未恢复的瑞克心里已经有了底气。
要去找那个魔女吗？拜亚尔想到刚才逃走的魔女，瑞克的描述中是她施展了禁锢魔法，或许可以试着再接触一下她。
不，拜亚尔晃晃脑袋，让理智回笼。
前辈骑士们都教导过，看似迷人无害的，往往是带毒的诱饵，最残忍的猎手可能扮作无辜的模样。
骑士团在这里，身为团长，他肩负着责任。
他应该冷静分析。
拜亚尔摇摇头：“先归队，优先处理矮人族暴动的事情。”
……
缇妮确定拜亚尔没有追来，才放慢逃跑的速度。
她一边深呼吸顺气，刚刚实在是太惊险，一边心里止不住郁闷难过。
第一次用真实面貌出现在拜亚尔面前，缇妮想留好印象，明明她在试图救瑞克，却被误会。
初次见面就留下坏印象，现在也不知道拜亚尔心中怎么想，或许会觉得她是坏魔女，正打算召集骑士团开会讨伐她。
想到这里，缇妮心里无比烦闷，原本计划的牧羊女也必须伪装容貌，不然会被认出来。
缇妮闷闷不乐地回来，边走边踢着地上的小石子泄愤，她垂头丧气。
“你失败了？”撒拉弗挑眉问道，没想到缇妮这么快就回来了。
缇妮向撒拉弗描述了刚刚发生的一切。
居然能这样误打误撞遇到拜亚尔，撒拉弗有些惊异。
既然已经见到拜亚尔，好战的龙有些蠢蠢欲动。
“你放弃那个傻乎乎的计划吧，我们直接去打败拜亚尔，之后他任由你摆布。”撒拉弗傲气十足地提议。
“可是……”缇妮有些犹豫，刚刚突然相遇那么狼狈，她现在心里没有底气。
这样的她能够得到拜亚尔的喜欢吗？
他们的话说到一半。
一旁的尤瑞艾莉打断道：“我可以走了吗？”
她面上挂着万年不变的微笑，一副脾气很好的样子。
这时，缇妮才发现，撒拉弗居然帮她留住尤瑞艾莉。
他虽然不赞同她救人的想法，却还是帮助她了，缇妮心里不禁有些意外和感动。
感谢恶龙的话待会再说，缇妮走向尤瑞艾莉，同为魔女，她还有很多想问的。
“你是操纵魔女吗？”缇妮走到尤瑞艾莉面前，面色认真地问她。
这个问题似乎对缇妮很重要。
尤瑞艾莉笑着点点头，然后转头看了一眼撒拉弗，问缇妮：“他是你的宠物吗？”
“居然能驯服一只龙为你服务，你很厉害呀。”
话语像是真诚的羡慕，在撒拉弗耳中就是极大的羞辱讽刺。
居然说他是魔女的宠物！
高傲的龙族从未接受过这样的羞辱！
撒拉弗气得额角青筋暴起，狂乱怒意翻滚，本来想将这个奇怪的魔女交给缇妮处理，但他现在改变主意了。
他要宰了这个令人厌恶的家伙！
哗——
丛林中飞出藤蔓狠狠抽向尤瑞艾莉，抢在撒拉弗之前。
她闪躲避开
不料一脚踩空！
本该是踏实的平地变成软塌塌的沼泽，嗞溜得把尤瑞艾莉吸进去。
这都不是撒拉弗干的。
他还愣在原地，刚才怒火中烧，狰狞的利爪已经蠢蠢欲动要将这个冒犯他的魔女撕成两半，眼前突然发生的在他意料之外。
恶龙有些诧异。
这是缇妮的魔法。
缇妮走到尤瑞艾莉面前，蹲下来。
现在的操纵魔女只有脑袋和肩膀在外面，身体的其他部分都被沼泽吞没，完全没法动弹。
“他不是我的宠物，撒拉弗是我的同盟。”
缇妮郑重道：“请你尊重他！”
她不喜欢尤瑞艾莉的态度，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自顾自贴上标签，决定对方扮演的角色。
尤瑞艾莉面带微笑，看似温和礼貌，实际极度目中无人，不尊重任何人的意志。
不论是她操纵瑞克，还是侮辱撒拉弗，都是相当恶劣的行为。
尤瑞艾莉仍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缇妮极少如此愤怒，她释放出属于魔女的压迫感，周围的树木花草，以至于地面石粒土壤都因为魔女的情绪感染魔力，对尤瑞艾莉表现出剑拔弩张的意味。
林间草木味变得压抑，空气潮湿得随时可以拧出水来，淹没感官，凝滞呼吸，恍惚中暗绿蔓延，森冷粘腻着绝望的冰冷顺着脊背往上爬。
尤瑞艾莉始终不变的笑容终于有一丝破裂，捆束着她的沼泽，沿着她的肩膀攀附而上，一点点收紧。
近乎收紧到骨头的轮廓尽显。
“我收回我的话。”尤瑞艾莉说道。
随着她的屈服，压迫感像潮水退去，拉紧的弦骤然松开。
刹那，方才凝重的氛围消失殆尽，笼罩人脊背发凉的潮湿恶寒之感随之消去。
缇妮从令人发怵的沼泽魔女，恢复平时的样子。
现在，她比较关心撒拉弗的想法。
她扭头转向撒拉弗，把他拉到一旁。
“你还生气吗？”缇妮悄悄话问道。
她抬着头，望进恶龙的眼中，认真想捕捉他的情绪，专注真切的眼神里只映着撒拉弗的面庞。
小心翼翼地询问中，夹杂着难以捕捉地迫切，她在帮他教训尤瑞艾莉，希望他别生气。
撒拉弗像是炸毛的猫被顺毛，刚才的不愉快一扫而空。
“你别生气了，你帮助我，我心里是很感激的。”缇妮温声细语道，抬着亮晶晶的、真挚的眼神看着他。
“她纯属是脑子有问题，魔女里是有一两个这样不正常的。”
她像在哄小孩子一样给撒拉弗顺毛，语调舒缓柔和，而在撒拉弗眼中，竟然觉得缇妮有些可爱！
不，这一定是他的错觉！
恶龙猛地别过头。
“我没有和这种家伙斤斤计较！”他不耐烦地否认道。
他说没生气就没生气，缇妮点点头。
“那你打算怎么办？”撒拉弗突然问道。
“什么怎么办？”缇妮不解。
恶龙指了指还被埋在土里的尤瑞艾莉，说道：“要怎么处理她？”
经过刚才的事，撒拉弗对缇妮的认知有些模糊，她会去救无关紧要的人，又会因为无关她的事生气，差点将树林变成沼泽地。
她会怎么处理同为魔女的尤瑞艾莉呢？
如果是龙族的话，可不会对同胞手软。
撒拉弗眸光一暗，感觉额角隐隐作痛，看向缇妮的神色稍显凝重，等着她的回答。
缇妮思索片刻，说道：“大概是交给魔女集会吧，我以前也没遇到过这种状况。”
魔女集会？撒拉弗没听说过，他猜测，是个类似龙族审判殿的组织。
“你们的集会会惩罚她？”
缇妮想都没想摇摇头。
见撒拉弗对这个回答一脸诧异，缇妮解释道：“大概会限制她行动，但是不会有惩罚。魔女的数量太少，我们很珍惜每一个同胞。”
这样啊，魔女真是个很不一样的群体。
他看着眼前的女人，这个魔女拥有强大的魔法，碧色的眼瞳格外清澈。
撒拉弗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看久了，缇妮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他才挪开视线，说：“真是让人羡慕。”
恶龙的语气有些压抑和怅然，缇妮想追问羡慕什么，却被他先问一句。
“那现在就先埋着她？”
这个问题，缇妮也是十分纠结。
“我还是想等密林魔女回来，她知道该怎么办。”
密林魔女芙洛瑞是缇妮为数不多交好的魔女，而且是一位靠谱的长辈，因此，缇妮很是依赖她。
然而恶龙没那么好的耐心，拜亚尔都已经出现，他为什么还要等？
他缓缓走向尤瑞艾莉，一边说：“她挺弱的样子，完全挣脱不了你的魔法。”
既然如此，撒拉弗想，把人埋在这等那个密林魔女回来自己发现就好了。
他打量着狼狈的尤瑞艾莉，确定她无法挣脱。
刚才一直默不作声的魔女骤然抬头，她额前过长的刘海不知什么时候撩开，一双猩红的眼瞳露出，在苍白的面孔上，格外令人怵惧！
撒拉弗瞳孔一缩，无边无际的赤潮向他汹涌翻滚，欲将他吞没……
“别和她对视！”听见缇妮的呼声，却已经太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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