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一剑霜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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犸猛象，是一个颇具古意的名字，在兽人的方言里，“犸猛”的就代表着“无比巨大”的意思。
它虽是魔兽，但通常并不具有太强烈的攻击性，类别属于食草魔兽，只要你不去招惹它，就不会遭到攻击。
这些大块头们栖息在北境极北的荒原里，依靠苔藓、地衣、干草这种食物维生，按理说那些食物并不能给这么巨大的身体提供充沛的能量。
这也成了人类的一个未解之谜。
人类第一次见识到犸猛象的威力是在几千年前，第一次与兽人大战的时候。
它在人类与兽人第一次碰撞的战场上，起到了不容小觑的作用！
犸猛象力大无穷，却又天性温顺。兽人想让它们转化为战争武器，就需要激发出它的凶性。
他们利用生物最原始的本能，令它们为了求偶而相互厮杀，就像养蛊一样，挑选最为凶悍的幼崽加以抚养。
兽人用各种巫术刺激它的脑部，还不时地还用皮鞭抽打，以激发他们骨子里的魔兽因子。被这么培养下来的犸猛象就是嗜血的魔鬼！它会在战场上横冲直撞，踏碎一切能活动的物体，为兽人的军队开出一条血路。
只有四十级以上的高手才能制服这种凶兽，可现在太初关内除了燕飞煌和几位偏将外，好像没有人有这种硬实力。
“不对！那个投石车又是从哪来的！”
刚刚众人都被那头巍峨峥嵘的巨兽所吸引了，压根没注意到它背上的投石装置！
“史书上可没有记载过这种战法！”奥菲利亚在来之前就翻阅过各种资料，以求做到“知己知彼”的程度，但还是大吃了一惊。
以前的兽人都是只顾冲锋，最多再来几个法师配合，加点霸服，释放点嗜血术之类的群体增益法术.......根本就没用过投石车这种器械！
“不好！”
在这霎那间，她意识到了很多深层次的问题。
兽人怎么会制造投石车？刚刚冲锋的那些兽人士兵的武器为什么那么整齐划一？
这些情报彼得罗当时也跟她提过几嘴，但直到真正见识到这一切后，她才不得不相信这些都是真的！
“真的有人在给兽人运输武器和各种工程学知识！”
她银牙紧咬，握紧了佩剑，脸上阴晴不定，全身上下冒出绯红的蒸汽。
这是她想杀人时的表情。
投石车虽然并不算什么前卫的发明，但对于这种山地作战已经足够。
太初关根本就没有对付这种器械的手段！
一来是因为投石车根本就不能运上山地，而犸猛象完美地解决了这个问题。
投石车不能上山，那我背着它总可以了吧！
二来是因为“兽人只会傻乎乎地冲锋”已经成为了人类战术规划中的教条。
所以城墙上的所有防御器械全都是针对步兵的！无一例外都是近距离、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反过来也就意味着——远距离、单点性武器根本就没有！
一把霰弹枪的威力固然强大，但打不到人却毫无意义。
虽说我方有魔法师，可对面也有啊！你释放个远距离法术人家就不会防御吗？兽人虽然脑子不灵光，但战斗意识还是没话讲的。
只靠一只犸猛象，外加一套粗糙的不能再粗糙的投石装置，人类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局之中。
“散开！”燕飞煌高声下令。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一颗重逾千斤的投石在空中翻滚，带着一阵震耳欲聋的破风声，朝太初关的城墙袭来！
即使没有他的提醒，城下的战士们也早就开始整齐有序地朝左右分散，生怕碎石落下殃及池鱼，将他们砸成肉馅。
巨石呼啸着朝城墙砸去，可就在即将要接触到墙面之时，那灰黑的城墙上突然冒出了一阵柔和的青光，“铛”的一声嗡鸣过后，巨石的轨迹居然骤然中止！仿佛全部的动力都消融在了空气中。
太初关的防御结界！作为一条极其重要的防守阵线，这座千年古城怎么可能没有魔法结界呢？
燕无殇带领的魔法师，及时地激活了防御结界，这才挡住了那宛如一栋房子那么大的石块。
伴随着一阵令人振聋发聩的摩擦声，巨石悬空了片刻后，随即垂直落体，坠落在据城墙不过几米的位置上。
幸好底下的士兵们训练有素，行动敏捷且没有慌乱，这才没出现牺牲者。
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刚刚的那一下巨震已经让法师队的众人脸色苍白，身体还踉跄了一下，仿佛巨石撞击的力量通过结界分摊在了他们每个人的身上。
太初关防御结界的魔力回路并不适合防守这种势大力沉的单点攻击，它更擅长防守零散、均匀的攻击。
如果将刚才的石头敲碎，变成一块块碎石再发射过来的话，这群法师也不至于这么不堪。虽然碎石攻击的威力没有改变，但攻击上限却减少了很多。
如果一块碎石的攻击力是一，虽然有十块之多，但法师们只需要付出“二”的魔力就能利用结界平摊掉这波攻势。
而一整块石头就不一样了，防御它耗费的魔力简直是直线上升！甚至需要整整“二十”的魔力！
就相当于你拿木桶的最短板去应对人家最尖锐的地方！付出的魔力肯定是以指数级增加！
燕无殇的额头渗出了汗珠，即使是她在这种堪称铺张浪费的魔力损耗下也有些吃力，更别提那些半吊子法师了！
“呼.....呼......兽人军队里肯定有很了解太初关防御机制的人！要不然为什么不用碎石！”少女抽空大喊。
她说的一点没错，按常理来讲，投石机肯定是发射碎石比较好，既能扩大杀伤面积，又可以提高命中率。
太初关的魔力结界擅长防御AoE攻击的这件事，可只有人类高层和用过的人才知道！
兽人这是歪打正着？还是.........
已经没有时间考虑这种问题了，敌人的下一波投石马上就要来了。
见第一次的攻击没有显着的效果，犸猛象似乎有些恼火，强健的四肢在雪地上乱蹬，带起令人不寒而栗的巨响，仿佛在催促兽人赶紧装弹。
即使不用再充当冲锋陷阵的兵器，这头犸猛象也渴望鲜血的味道，渴望自己背上的石块能够将那些小虫子砸个粉碎！
“杀了它！不管用什么手段也要杀了它！”
燕飞煌在城楼上大喝，脸上的肌肉宛如刀锋般凸起，声音带着无穷的决然。
法师队的情况不容乐观，若是再来四五波这种攻势，太初关恐怕就要被砸出个窟窿了！
浓浓的绝望笼罩了人类，望着那如同小山般庞大的怪物，没有一个人敢拍着胸脯打包票“我能杀了它！”
即使是燕飞煌也不能，他是统帅，绝不能轻易下场，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军心也就不攻自破了。
兽人的首次武力试探出乎意料，让很多他早就准备好的后手没有登场的机会。于是他看向自己的侄子，那个有可能创造奇迹的男人！
‘靠，你看我干什么？！’古涅瞪大了眼睛。
‘好像现在能挽回局面的就只有那条龙了啊！’一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吐槽。‘该死的萝莉老太婆，一打起来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还让工兵队给你去修帐篷！’
辛德拉遵守了她的契约，两不相帮，眼不见心不烦，让古涅连给她跪下舔鞋的机会都没有！
“又来了！”旁边的士兵嘶吼道，间隔实在是太短了！短到法师们根本就没有时间回复魔力！
剑光一闪而过，坚硬的石块如泡沫般被瞬间一分为二，在这道斩击强横的力量下，失去动力的石头打着旋砸在了雪地中，形成了两处不规则的凹糟。
燕飞煌右手握剑，身上魔力升腾，略微有些气喘，就是他发出的横斩解决了这次的危机。
“我只能再拖延五六次了！你们必须在这段时间内解决掉那只畜生！这是命令！”
“上毒！”
在指挥官铿锵有力的号令下，这些北境汉子似乎重拾了信心，从盔甲内侧摸出一管流淌着绿光的药剂，洒在他们的长矛上。
矛尖顿时被这种炼金药剂附上了一层惨绿，看上去就像毒蛇吐信般致命而又瘆人。
这种毒药本来是留给绿皮兽人的，绿皮兽人的生命力堪比某种节肢动物，断手断脚对他们来说都不叫事儿，所以才需要使用喂了毒的武器。
可现在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城墙要是被攻破，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北境人都要成为兽人的口粮！
不知是谁带的头，北境士兵们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朝犸猛象直冲而去！
恐惧孕育的往往是绝望，可若是佐以“想要保护什么东西”的这种欲求，就有可能会产生莫名其妙的勇气。
古涅愣在原地，望着一往无前、逐步迈向死亡的士兵们，既觉得有些荒唐可笑，又有些热血沸腾。
“你还在等什么？”厄露恩拍了拍他后，也向前奔去。
亚瑟从他身边无声的经过，目光复杂，似乎想说些什么，欲言又止。
这种战场对这个少年来讲还是太过刺激了，他今天看到的死人比这辈子看到的还要多上不少！他又不是古涅和厄露恩这种情感缺失的变态，自然有些不适应。
他半年的目标还是“活得滋润一些”，但自从遇到古涅后他就仿佛被卷入了命运的漩涡之中，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都向他袭来，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你只要有想要守护什么东西的欲望，就会变强。”这是贾坤当时对他说的话。
翡冷翠的居民、太初关的守军、圣罗兰的同学、东城的邻居们还有.......这半年朝夕共处的朋友们。
这些人的脸在亚瑟的视野中闪过，如同走马灯。
“守护他人的欲望吗？我好像有点懂了。”
他拔出断魄，微微自语。
。。。。
“古涅！古涅！你还在等什么！”奥菲利亚在城楼上大喊少年的名字。
古涅这才从那种恍惚的状态中醒转，仰头看了一眼城楼上焦急的众人，高深莫测地笑了笑，抬起一根手指朝天，悠然说道
“我在等风来。”
不知是歪打正着，还是大自然真的听到了他的诉求。一阵西南风突兀地涌现，吹得少年的长袍猎猎作响。
“看好了！”
古涅精神为之一振，深红色的魔力从血管中迸发而出，在他精妙的控制下不断为自身提供着一个向上的动力。
“那......那是什么鬼东西？！”
一个眼神稍好的兽人指着天空，目瞪口呆。
“难道那是一个人类法师在施展浮空术？”
“不对！他手里拿着一把剑！”
“哈哈哈，他要把剑扔过来了！太蠢了吧！飞上天就为了做这种事？”
“嘁！我还以为是什么高级魔法呢，吓老子一跳！”
兽人们哄堂大笑，为肃杀的战场增添了一份欢乐，也让本来严丝合缝的阵型露出了一丝破绽。
古涅并不清楚自己的举动还会造成这种正向效果，他的全部精力全都投入到了“重力”上，他越飞越高，很快就和那颗照明术齐平了。
“那是我们家的‘重力’！这小子凭什么能用的比我还好啊！”爱妮薇有些气不过头，却并没有对古涅能使用复数能力这件事发表看法。
其实古涅并不能完美地使用‘重力’，充其量就是一个阉割版本。
同样，超频、骇客他也只是靠“神血”模拟出来的，根本比不上正主的能力。
说白了，这些千奇百怪的能力不过是开启古涅想象力的一把钥匙，驱使他开发出“神血”新的用法。
‘哎，要是我能把冰之傲慢变轻，还用得着浮起来？’古涅暗暗咂舌。
这就是模拟能力的局限之处了，他只能控制自己的重量，并不像爱妮薇那样，还能改变物体的重量。
超频启动，沸腾的血液如同涡轮般在他体内加速运转，在不到零点零几秒的时间内，古涅的身体机能就达到了近乎三十级左右的水平！
他吐出一口灼热的蒸汽，将手握在冰之哀伤的剑锋上，压力使得利刃割破肌肤，鲜血流出，被这把魔剑吸收殆尽。
古涅忍住那种宛若有一条水蛭吸附在手掌上的剧痛，腰向后如一张劲弓般向后弯曲，他浑身的魔力都汇入了右手之中，肌肉紧绷，做出了一个标准的投掷动作。
然后猛地发力，将冰之傲慢朝北方全力投掷！
那把剑宛如一颗冰蓝色的流星，带着刺破空气的“簌簌”声，在天空滑过了一条完美的弧线后，笔直地朝兽人大军射去！
桑格刚刚来到战场，就目睹了这惊人的一幕。
不同于那些兽人士兵，他敏锐的第六感从那把剑上察觉到了一股冰冷、暴虐的魔力！不管那有什么用，总之对己方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他想要大声呼喊，命令法师将那玩意击落......可惜为时已晚，凝聚了古涅所有魔力的冰之傲慢，在这短短两秒钟的时间内，就超越了冲锋的人群和采取防守的兽人们。
抵达了目标——犸猛象的身旁！